第578節
能不虔誠嗎?此時此刻,撞到龍毓真人手裡,她就等於是自投羅網,想讓她灰飛煙滅只是彈指間的功夫。她在世間遊蕩了十年,天魂和人魂早就滅了,無非只剩下最後一絲地魂苦苦掙扎。這樣的冤鬼太多了,捉都捉不過來,不是留戀凡間,他們幾乎都是生前還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
海蘭查現在已經是修成八級邪功,吸這麼一個地魂就等於是塞牙縫的,對他練功並沒有什麼幫助。
「貧道的肉身?怎麼?鬼上身現在都要挑人了嘛?」
那女鬼說,自己十年前是被相公害死的,他相公以前是有錢人家府中的下人,她是丫鬟,是老爺給他們保媒定了終身大事,後來,這喪盡天良的相公竟然與府中大小姐有了苟且之事,可大小姐乃是金枝玉葉之身豈能為妾?於是相公為了明媒正娶,給大小姐一個正室名分,竟然下毒殺了她。她一直想報仇,但是十年來她能看到的人本領不濟,就算上身了也未必能報仇。
「呵呵……原來是個要報仇的女鬼,這好辦呀,不就是殺人個人嘛?」對海蘭查而言,殺人還是殺鬼沒有任何分別,反正自己身上都掛著人命官司了,多殺一個又如何?
「法師真的肯願相助?」翠蘭下一世做牛做馬也難保大恩。
「你先別急著謝貧道,有來有往才是生意之道,貧道也想讓你為我做一件事。」他嘴角上翹露出一抹邪笑。
他說我要在半個時辰內找到飛天耗子,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半個時間內找不到他,貧道不僅不幫你,還要吸了你的地魂。
當初海蘭查還只是個初入江湖的小道士,還沒有幾百年後陰陽玄道的成就,可以說,海蘭查與陰陽玄道幾乎判若兩人。他所會的手段也只是降妖除魔這麼簡單,這也是玄妙觀道士的看見本領。不過,術有專攻,這一招用好了,也可以讓海蘭查利於不敗之地。
偌大的天津衛想找一個大活人可能很難,但如果一個鬼要找什麼人那就簡單了,鬼可以通過對活人陽氣的感知尋到對方蹤影,而且這飛天耗子向來是習慣了晚上作案,城中小鬼幾乎都見過她的義舉。
不出一刻鐘,那女鬼回來了。海蘭查悠閒地倒在房頂上,也不著急,他認準了女鬼想尋飛天耗子很簡單。
「大法師,小女子已然尋到你要找的姑娘,她此刻在城南城隍廟中休息。」
海蘭查從房頂蹦了下去,直奔城南。
「大法師?請不要忘記……」
「放心,貧道答應你的絕對不會忘掉,安心上路吧,如果不著急,你可以在黃泉路上等等你那死鬼相公,也許幾個時辰天亮後你們夫妻會重逢的。」說著話,也不知道海蘭查從哪突然拽出來一張黃色符紙,他指尖一彈,黃符飄向半空中,他咬破食指,飛快地在半空中寫下了一張「功德符」,那功德符飄在半空中就好似一個幽靈一般,直奔女鬼而去,不等女鬼躲開就貼在了她腦門上。
「多謝大法師!多謝大法師!」女鬼跪在地上頭如搗蒜般,感激涕零。恐怕她活著時候跪自己父母和老祖宗也沒有過如此虔誠。
這張功德符可不簡單,符分很多,基本都是降妖鎮鬼的,玄妙觀中祖傳下來的畫符種類也很多,其中就有功德符。一張功德符對活人用處不大,但對死鬼來說等同再造大恩。絕對絕對的再造!
人死後,靈魂都要走黃泉路,去豐都鬼城報道,到時候甭管你生前是多大的人物,甭管你生前多有錢,到了鬼城都免不了受刑。你想瞞天過海?那不可能,陰司鬼判手中有生死簿,生死簿上不僅寫了每個人的今生來世,而且還寫了你一生功德與罪孽。然後根據鬼魂的功德和罪孽的不同再決定你下一世要進入六道輪迴的其中哪一道。當然,兩世為人的太少了,大多數鬼魂都要下地獄。
獄乃懲戒罪罰之所,十八層地獄就是分作十八個不同等級的區域,根據前生罪孽的輕重分配。
這女鬼生前雖然沒做什麼大惡之事,但欺騙鬼差十年不願回陰間報道,這可是大罪,都比你生前殺十個人還嚴重的大罪。
功德符很簡單了,可以為死人添加生前功德的。海蘭查這兩年來跟著師傅捉了不少妖鬼,做了不少好事,他無形中積攢下的功德足夠讓他下一世繼續投為人道了。可現在看來,下一世做人做鬼還是做畜,對他來說意義不大。他現在已經掌握了八重盜魂術,就算死了,自己的魂魄陰司鬼判也不敢來緝。再說了,他有一身本領,日後還怕攢不下功德?
這張功德符就是把他這兩年來積攢下的功德全都拱手送給了女鬼,剛好抵消了女鬼的罪孽,讓她下了地府也不至於接受酷刑了。
南城貧民區外,有個城隍廟,城隍廟供的就是土地公,以前咱們看到的影視作品裡,城隍廟幾乎變成孤魂野鬼的聚集地。電視劇裡,但凡但凡出現城隍廟,準保要鬧鬼。
可現實中城隍廟可不是那樣,城隍廟土地公保一方百姓太平,百姓們缺錢了要來拜,缺糧了也要來拜,求姻緣的拜,甚至求子的也來拜?也不知道城隍土地爺能不能管得了那麼躲閒事。總之城隍廟非但不恐怖,反而是普通老百姓的一個精神寄托。
城裡的乞丐,要飯花子,無處可住都會住在這裡過夜,城隍老爺的貢品也就成了他們唯一可以填飽肚子的食物了。
海蘭查偷偷繞過巷子,探頭張望,只見,四五個手持長矛的清兵正在廟前東張西望,不僅僅是城隍廟,他一路走過來,發現城中兵勇增多了不少,看來總督大人是派出所有城防只為捉飛天耗子了。
第20章藍梓晨
其實也不怪人家,你說你偷什麼不好?一個官印賣又賣不了,有屁用?直隸總督相當於二品大員,丟了官印人家能不抓你嗎?
他翻過牆頭蹦了進去,城隍廟裡亮著昏暗的燭光,他貓著腰慢慢走了進去……
噗嗤……鼻孔中頓時竄出了滾熱的鮮血,只見城隍土地爺泥像下,一個身材婀娜的長髮女子赤條條地坐在蒲團上,正回身被自己背後傷處塗跌打藥酒呢。哎喲……這小身段……這……白的白,粉的粉,被他這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盡收眼底。
「什麼人?」飛天耗子身子一晃,在半空中旋轉了一圈,迅速裹上了外衣衝了出來。
「好啊!又是你這個臭道士,怎麼?難不成你垂涎本姑娘的容貌一直跟著我嗎?」
海蘭查轉過身去不敢直視她。「不不不,貧道是擔心姑娘的安危。」
「哼!還不承認?本姑娘問你,你剛才看到什麼了?」
「我……我……我什麼都沒看到……」
「沒看到?你敢發誓嗎?如果看到了……就……就自挖雙眼!」她衝上來揪住了海蘭查的脖領子喊道。好一個彪悍的飛天耗子。
但凡是美女,到了這個歲數還未婚嫁的,又生了如此閉月羞花之容,肯定是有些說不清的原因了。誰家大戶人願意娶這麼刁蠻的姑娘?那年都女孩都講究待字閨中,小家碧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等著未來夫君迎娶過門。男人跟說一句話都得面紅耳赤,哪有她這樣的?
「姑娘小點聲,莫要再喊了。」
「你個色道士,就許你偷窺本姑娘換衣服,不許本姑娘喊了?怎麼?你也知道要臉呀?」飛天耗子得理不饒人。
「不不不!貧道不是有意的。廟外現在有清兵,怕是來抓姑娘的,快跟我走!」海蘭查拽起飛天耗子的手就往後院跑,後院牆矮,相對來講容易蹦上去,可他忘了,飛天耗子的輕功比他強千百萬倍。
「開門開門!」果然,門外的清兵聽到了廟裡的動靜使勁兒砸門。
二人縱身跳上牆頭,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哎,色道士,謝謝你啊!看來真是本姑娘誤會你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姑娘是問我道號還是……」
飛天耗子不願再開口,只是瞪著他看。
「我叫海蘭查!道號龍毓,乃是蘇州府玄妙觀主之徒。」他規規矩矩地答道。
「海蘭查?」飛天耗子撓了撓頭,正好小巷子裡貼著一張通緝犯的大字報,上邊寫的也是海蘭查三個字,不過那畫像跟現在的海蘭查可是判若兩人了,清兵要憑著這張畫像抓人估計一輩子也抓不到。
「這畫的是你?好醜哦,哈哈……不過沒想到你竟然是個殺人要犯,我要是你肯定不敢出現在天津衛。」飛天耗子知道海蘭查的真實身份後,對他也是高看一眼。
海蘭查兩年前從盛京刑部大牢脫逃一事早已是家喻戶曉,老百姓們茶餘飯後前兩年議論的都是他。殺人犯多了,可十六歲,滿八旗正統16歲小貝勒爺殺牢頭的段子可是多少年都趕不上一次。甚至有街上的說書藝人還把海蘭查的故事改成了一段評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