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節
「是啊賢侄,節哀吧!」阿克敏當年可是給多爾袞遞過奏折的,他極力勸阻卻無能為力。在多爾袞或者多數皇族人眼中,漢人是卑劣人種,當年江南的屠戮就好似希特勒屠殺猶太人一樣殘忍。
海蘭查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別說話,讓他先靜一靜,他隨手寫了一張功德符甩在了阿克敏頭頂,送走了他,其他鬼魂也跟著主子消失不見,去了陰司黃泉報道。
「你今天偷了戈爾泰貝勒的人頭,剩下半具屍身就不那麼好偷了,韃子兵肯定就會有所防範!」
海蘭查抱著罈子歎了口氣。「管他呢!遇人殺人遇鬼殺鬼!」
「你……海蘭查,你可是個道士呀!」藍梓晨詫異地看著他,面前的小道士有些陌生,好像再不是幾日前自己見到的那個善良之人。
「呵呵……善修與惡修又有什麼分別?在這個生靈塗炭的世道,老天爺的眼睛你以為是睜開的嗎?多爾袞!這筆賬我海蘭查一定要跟你算清楚!」海蘭查憤憤難平,一拳重重地拍在地上發洩著胸中一腔怒火。
這幾日,盛京城中全面戒嚴,據說又從關內調來三萬大軍,韃子兵挨家挨戶的搜索著,通緝令貼滿了城牆,海蘭查的價碼又抬高了,活捉者賞黃金百兩,升四品大員!這下可好,不但韃子兵有了勁兒,就連普通老百姓也在城中每一個角落搜索起海蘭查的下落。
海蘭查與藍梓晨這幾天都住在城外一個破舊的道觀中,道觀雖然有些古舊,可最起碼這裡沒人打擾,二人白天不敢出去,晚上時候他就跟著藍梓晨趁夜色潛入城中,親眼看著藍梓晨如何翻牆躍戶,偷盜金銀,再把這些金銀財寶發給那些窮苦百姓。
「姑娘這應該與貧道算是有異曲同工之妙了吧?貧道從不介意別人說我是惡修之人,而姑娘卻也從不介意別人說你是個飛賊。」
「那當然了,做事不問過程,只看結果,我是個受世人唾棄的小偷不假,但我偷來的東西全部行善,發給了窮苦百姓。」藍梓晨每每提到自己的義舉就趾高氣昂的。
「那請問藍姑娘,你覺得你發出去的這些銀子,真的是給窮苦百姓用的嗎?」
藍梓晨眨巴著大眼睛說,那當然了,你看,這些人家住的房子矮啪啪的,盛京城裡只有這些人最需要救濟。我都把整座城找了個遍。
「哈哈……藍姑娘呀,你呀,你這行善的方式貧道還是第一次見,住矮房子就是窮人嗎?」海蘭查倒在稻草堆裡瞇著眼睛問道。
「應該沒錯吧,反正在我們老家有錢人和當官的都住大房子,像我們這些窮苦老百姓住的就是小房子。不過盛京城真富裕,就算是這些矮小的房屋在我們家鄉那都是有錢人能住的上的了。」她自己其實也是越想越不對勁兒,但又說不好哪兒怪。
海蘭查心裡明白,卻不忍直言相告,這盛京城裡哪有什麼普通窮苦百姓呀?全城根本就沒有一個漢人,全都是滿八旗的親戚,他們個個每年都受朝廷俸祿,就算是再窮也比藍梓晨有錢還需要她接濟嗎?
不過以前在江湖上有個說法,說賊偷來的東西都是不義之財,財來的快去的也快,偷來的金銀必須馬上散去,否則容易招來災禍。這藍梓晨稀里糊塗偷了那麼多官銀,最後又發給城中的八旗後裔,也算是散財了。這姑娘有一點好,不貪心,在她眼裡偷盜只是一種永無疲倦的遊戲,就像自己的職業一樣,每天必須要做,不偷手就癢癢。
可偷東西終究是不好的,是要折人的陰德的,死後下了地府那都是孽債,要受刑罰。如此一來,藍梓晨偷來的錢財立刻散盡,也免去了冥冥中自己欠下的孽債了。
別看她平時偷來金山銀山,但這姑娘一輩子都是兩身衣衫,晚上夜行衣,白天一套白裙,吃的也都是粗茶淡飯。總之有一點,有錢就往外散,沒錢了繼續偷!
「哎?你打算偷到啥時候啊?」海蘭查問她。
「不知道,管不住自己的手,反正看那些當官的吃香的喝辣的就不順眼,憑什麼我們漢人就得受窮?憑什麼我們就是下等人啊?」
「可你畢竟是個女孩子呀!日後也要嫁人的,總不能讓你未來夫君說,我娘子是個賊吧?」
藍梓晨噘著嘴面露不悅。「色道士,你什麼意思?你說什麼意思?當賊怎麼了?本姑娘又沒殺人放火的!我嫁你了?還若有所指的!我呸!」
「好好好,姑娘怎麼說就怎麼是,哎喲,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海蘭查望著她這張俊俏的小臉開心的笑著,十八年來從沒有覺得如此放鬆。
二人的小日子過的倒也悠閒,白天海蘭查與藍梓晨就以釣魚打獵為樂,好似神仙眷侶一般。尋常百姓見了都說這小道士艷福不淺,殊不知,道非道,美人也並非眼前看到的這般溫婉,一個是殺人不眨眼的邪道,一個是翻牆躍戶的飛賊。
偶爾入夜後,海蘭查也會學著藍梓晨的身法去城內偷盜,一個道士,對那些金銀只當成身外物,修行之人無慾無求,給他錢他都不知道咋花。不過偷盜的本領他可是學了不少,第一次覺得原來偷盜也是一門學問,卻不像街邊順你錢袋那些小偷那麼簡單了。對他來說,這是一個無比刺激的過程,甚至比他憑白得了數百年修為還爽!另外,再讓他受益匪淺的便是從藍梓晨那兒學得了這詭異的身法。
第48章色膽包天
不過這身法更適用於女孩子,也不知為何,按照藍梓晨的口訣去練,怎麼練都跟不上她的速度。暗說海蘭查學什麼都快,他天資聰慧根骨絕佳,唯獨這次學輕功可是讓他吃了不少苦。早上天剛濛濛亮,自己就挑著兩桶水行走在荒野間,藍梓晨說,一個來回至少不要高於半個時辰,可他繞著山頭一圈甚至過了整整一個時辰,這跟藍梓晨的要求相差太大了。
「梓晨?這怎麼回事?我是按照你教的口訣練的呀?而且我以前學過輕功,肯定不算是初練之人那麼慢?可都五天了,為何還是沒有好轉?」二人經過幾日來的相處,感情也越來越好了,稱謂從最早的藍姑娘變成了梓晨。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笨唄?」藍梓晨嬉皮笑臉,不是她不認真教。梓晨天資聰慧,但根骨一般,雖對輕功熟絡,可其他硬功夫怎麼學也不會,估計這輩子只能頂多是個飛賊了。而且她也不是個好老師,只會腳海蘭查口訣,至於怎麼練,那就看他自己的悟性了。
海蘭查悟性高,學什麼都快,要換旁人,光聽她這幾句口訣壓根就學不會。
海蘭查盤膝在地,心中反覆背誦那一句句繞口的口訣,然後用自己的真氣試著打通自己雙腿的筋絡,他發現,梓晨教他的口訣肯定是沒有問題,但按照這個口訣打通筋絡,真氣貫通到小腿為止的時候,其中有一條筋絡是堵塞的,怎麼打也打不通。
海蘭查詫異地看著美女飛賊,給藍梓晨看的臉蛋紅撲撲。「看什麼?本姑娘臉花了嗎……喂,你咋還往下邊盯呢?色道士!」
海蘭查叫她靠前過來,梓晨走過幾步,他也不解釋,直接撲上去把人家小姑娘的小腿褲子擼了上去。
「幹嘛呀?你再這樣我抽你了呀!」藍梓晨高高舉著巴掌卻也沒落下。
奇怪,海蘭查用手指捏了下藍梓晨小腿部的那處筋絡,筋絡暢通,血氣溫熱,再看看自己的這處筋絡,完全是堵塞的。這是為什麼?
「你說這裡?這叫陰絡穴,男人的叫陽絡穴,是不同的。」藍梓晨給他解釋說。
海蘭查恍然大悟,原來她的這套口訣只適用於女人,男人依照這套口訣去練,無法衝破陽絡穴,陽絡血堵塞,再好的輕功也只能發揮出半成功力。難怪練了數日依舊不見成效呢。
「你別看我,你是男人,本姑娘怎麼知道如何給你重開陽絡穴?」問她也是白問,她連自己怎麼練成這門輕功都說不清,更別指望教海蘭查了。
海蘭查悟性極高,他這幾天都沒出門,一直躲在屋子裡嘗試用各種法子去衝破陽絡穴。不過苦想如日還是找不到竅門,最後倒是藍梓晨不經意一句話提醒了他。
那天下午,二人在山裡打野雁,野雁實際上是飛不高的,跟野雞一樣,飛起來後展開翅膀只能靠滑翔。藍梓晨輕功好,縱身一躍蹦起數米高來,一隻跟在野雁身後,什麼時候野雁下落她也落地,野雁沒了耐力,在地上跑肯定不如天上飛,抓它當然輕而易舉了。
「要是不用飛,用跑的就好了!」藍梓晨有一搭沒一搭嘟囔了句。
這話突然就好似一道閃電一樣在海蘭查腦海中劃過,錯開的兩根筋隨著這道閃電劈下接上了。「梓晨,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幹嘛那麼大反應?我說這野雁如果不飛,在地上跑的話我抓它多省力?」
「不飛……跑?」海蘭查反覆重複著這幾個字,腦海中不停地在推演她那絕頂輕功的每一個動作。
他想起來了,藍梓晨的輕功雖然好,可她的輕功優勢在於輕身如燕,一躍而起可以蹦五六米高,而且她身體輕盈,可以像這些野雁一樣調整身姿控制落點。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她衝開了陰絡穴,陰絡穴好像是個氣閥,不打開,氣血就是擁堵的。
自己是男人,男人再輕不會輕過女人,女人用此輕功可縱身飛起,那麼男人如果不飛……只跑呢?
海蘭查口中默念口訣,不過,在口訣最後一句時候稍微變換了下,並非是讓全身的氣血向陽絡穴衝擊,而是讓氣血逆轉,把小腿以下的氣血反向衝上陽絡穴,再貫通全身。
這一試果然有了效果,就覺得雙小腿以下的氣血全部上湧,整個人的雙腿與身體完全是分離的一樣,下邊變得輕飄飄的。他邁動雙腿,噌地下往前一步竟邁出去五丈有餘!
「梓晨,你可願與貧道打個賭呀?」他回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