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那種感覺像是捅破了一層薄薄的透明薄膜,我定睛一看,正前方那裡有什麼公路,身後也沒了出租車的痕跡,四周仍然是一片漆黑,天空中的小雨帶著雪花還在揚揚灑灑,公路都沒有了,我們迷路了!操蛋的不是迷路,而是根本不知道這裡是個什麼地方。
「小偉,現在怎麼辦?我可不能出事啊,一家三口都指著我呢,我要出事,日子就過不下去了……」王師傅都快哭了,整的我比較心煩,但也沒辦法,王師傅這個人雖然有點婆婆媽媽的,卻是個顧家的好男人,對我也不錯,小年還給我帶了盒他老婆包的餃子……
小年!今天是小年啊,哥們回不去家團聚也就罷了,還偏偏迷失在這個鬼地方,太操蛋了,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天上烏雲密佈,想要辨認方向都不可能,只能是憑著感覺,帶著王師傅先離開再說。
「王師傅,咱們傻站著不是個事,凍也凍死了,必須得活動起來,咱們四處找找出路,對了,你是老師傅,從咱們拉上妖艷的女人到現在為止,車開了也就半個小時左右,方向是開發區,你覺得咱們在什麼地方?」
王師傅跟著我往前走,低頭想了半天,對我道:「車速一直都在六十以上,往回開了幾分鐘,沒開多快,咱們現在應該在開發區北邊。」
「那也沒多遠,市區和開發區基本上連成一片了,用不了多久咱們就能找到路,到時候攔個車也就回去了,王師傅,今天的事有點怪異,回去了你也別著急來取車,等明天天亮了再說……」
一連串的詭異事件,要是沒有我這個押車的,王師傅不嚇瘋了也得嚇傻了,有我陪著他,就等於有了個依賴,王師傅還支撐得下去,為了消除他恐懼的情緒,我只能是不停的跟他說話。
我倆一邊說著話,一邊朝前走,說著說著,王師傅就說到了他的家庭上,他的生活其實特別簡單,就是出車幹活,回家睡覺,甚至連做個夢的時間都沒有,普普通通的一個人,可說起他快要上高中的兒子,臉上就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不知不覺走了很遠,我越來越感覺疲憊,尤其是身上的寒冷怎麼也驅散不了,越來越冷,雨夾雪跟下雪還不一樣,下雪不化,雨夾雪就太操蛋了,我和王師傅身上穿的棉襖幾乎濕透了,風一吹那是真冷啊。
走了這麼久還是看不到馬路,燈光這些現代痕跡,我倆像是身處在蠻荒的荒原之上,我越來越納悶,不可能走這麼遠還找不到路啊,就算沒路,也能看到點燈光吧?可一眼望去,蒼茫天地,我倆沉浮,什麼玩意都沒有,死寂死寂的。
鬼打牆?我又往這方面去想了,拽著王師傅停下來,對著前面撒了一大泡,接著往前走,還是這個德行,我開始變得有點急躁了,腦子裡不斷琢磨該怎麼破解了這個走不出去的怪圈。
正琢磨著是不是換個牛逼點的咒語試試,王師傅拽了我一下,驚喜道:「小偉,你看,前面有燈光。」
我順著王師傅手指的方向看去,前面有些微弱的光芒,雖然看不太清楚,但只要有燈光就有人家,我們現在這種情況,晃蕩下去,就得凍死在野外,要是有人家,厚著臉皮也得去求救,先把今天晚上這一關過了再說。
人最怕什麼?未知的恐懼還是挫折?都不是,人最怕的是沒有希望,只要有希望人就能堅持下去,遠方的燈光無疑給了我和王師傅希望,我倆頓時都精神了起來,感覺身上沒有那麼寒冷也沒那麼疲憊了,邁開大步朝有燈光的地方而去。
走了有十分鐘,離燈光越來越近,我和王師傅卻沒有看到任何房子,別說高樓大廈,連個平房都沒看見,可前面的燈光卻在黑夜中若隱若現,閃閃爍爍。
我乾脆拉起王師傅朝亮光的地方小跑了起來,跑到燈光的地方一看,發現我倆跑到了座小山腳下,那發出亮光的,不是人家,而是一朵花,黑夜中盛開的一朵鮮花,白色的花朵迎風而立,瑩瑩散發著光芒。
雨夾雪的夜晚,這個季節,我和王師傅迷路到了山腳下不說,還見到一朵叫不出名字,散發著光芒的小花,要說不害怕是騙人的,我都驚了,王師傅就更別提了,一驚一乍對我道:「這季節有花就夠邪乎了,咋還能發光呢?」
這問題問的……我也不知道啊,沒招誰,誰惹誰的,怎麼就能碰到這麼古怪的事?哥們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事到臨頭需放膽,怕有個毛用啊,我還真不信一朵怪異的花能把我吃了,要知道哥們也是在黃泉路上見過無邊無際彼岸花的主。
我朝那朵白花走了過去,打算看個仔細,一靠近白花,花朵突然就有了反應,原本瑩瑩的光芒暗淡了下去,臥槽!花是在怕我?那我還怕它幹啥?我又超前走了兩步,花朵突然就再也不發出半點光芒了,鮮艷欲滴的花朵,瞬間就枯萎了下去。
而我也發現,剛才還散發光芒的白花,其實是一朵早就枯萎了的干花在黑夜中搖搖欲墜。
第三十六章一朵小花
我揉了揉眼睛,眼前還是一朵枯萎的小花,難道是干花成精了?我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圍著干花轉了一圈,乾枯的花朵,乾枯的葉子,乾枯的花桿,死的不能再死了,都說枯木能逢春,可沒聽說過一朵死花還能放光華的。
真心沒看出一朵破花有什麼稀奇的來,很是有點心驚,又圍著枯萎的小花轉悠了一圈,突然想起句話來,打死也不能被嚇死,一朵破花,有啥可怕的?我壯起膽子,伸手去抓那花,王師傅卻跟被踩了尾巴似的蹦跳起來對我喊:「小偉,別衝動啊,千萬別碰!」
我繞著花轉了兩圈,用手機裡面的手電筒照的清清楚楚,就是一朵枯萎的破花,連刺都沒有,有啥可怕的?可怕的是要是不把這朵花搞明白了,就會一直疑神疑鬼,提心吊膽,與其擔驚受怕,不如看個清楚,有危險就趕緊開始,也別墨跡。
不過也不能太大意了,我用袖子罩住手掌,抓住了花桿,輕輕一扭,什麼事都沒有,花很乾脆的就斷了,我拿著花,用手機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麼不同來,對王師傅道:「就是朵早就乾枯了的破花,或許是反光作用吧。」
解釋的我自己都不信,壓根就沒光,反的什麼光?可對於王師傅來說,在離譜的解釋也比沒解釋要好的多,立刻應和我道:「對對,應該是反光的事,是咱倆看花眼了,還是小偉你這大學生厲害,能看到問題的關鍵。」
說的連我都覺得是這麼回事了,既然是朵破花,我倆也沒必要繼續待下去,剛想把花扔地上,一低頭發現手裡的花根本不是枯萎的干花,而是一朵紙花,白紙紮成,花圈上的那種紙花。
臥槽!真是碰到邪乎事了,我跟被蛇咬了一樣,立刻把紙花扔了出去,本來想喊劉師傅來著,花甩出去之後,我克制住了沒喊,因為喊出來除了於事無補,只會讓劉師傅更加害怕,還不如不喊。
「王師傅,你是開車的,有句話肯定聽過,叫做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倆肯定能走出去。」王師傅很是贊同,轉身朝東走,我跟在他身後,對一連串發生的詭異事件十分不解,難道是幻覺?
不可能兩個人同時感受到一樣的幻覺啊,我想了又想,覺得應該是鬼遮眼,所謂的鬼遮眼和鬼打牆有異曲同工之妙,鬼身上的陰氣侵入氣數低的人體,而刻意遮住人的視覺神經,叫人忽略了明顯的危險,疾駛中的車輛、斷崖、深潭等等,而踏入可能致命的危險中,鬼遮眼種類也很多,大多數都是找替身的。
我跟王師傅經歷的這些,很像是鬼遮眼,到底是不是,我也拿不定主意,畢竟我經歷的太少,跟在張青山學到的東西也不多,感覺像是這麼回事,胡思亂想著走了五分鐘,我兜裡的電話突然響起一陣悠揚的歌聲:「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
正是我設置的鈴音,我不由得一喜,只要電話通了,我們就能求救,我激動的掏出手機,朝屏幕上一看,有點傻眼,屏幕上面連電話號碼都沒顯示,只顯示有電話打進來了,更詭異的是,明明信號那一格一個信號都沒有。
一個信號都沒有,還能打進電話來?會是誰?我摁下接聽,放到耳邊,話筒那邊傳來一陣細微的電流聲,嗤嗤……
「喂喂,誰找我?說話啊!」接了電話問了幾句,沒有任何聲音,只有嗤嗤……細微的電流聲音不斷響起,我有點不耐煩了,對著電話喊道:「喂說話,不說話我掛了啊!」
「嗤嗤!你偷了我的小花,把我的小花還給我!」一個特別陰冷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來,惹得我激靈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個字,語氣之中卻沒有半點生氣,單調,死板,機械,沒有任何感情,像是事先錄製好的再播放出來,聽不出來是男人的聲音還是女人的聲音。
偷了它的小花!我想起那奪奇異散發光芒,靠近了卻枯萎,拿在手中變成了紙花的奇異小花,難不成那破花還是有主的?臥槽!真是碰見鬼了啊,可我把花都扔了,就算沒扔,我又該還給誰?我頓時就蒙圈了,拿著電話不知所措。
電話那頭掛了,王師傅見我打電話,一臉興奮的湊過來問道:「小偉你的電話能打通了?借我用用,我給公司打個電話,讓別人接咱們來……」
我沒把電話裡讓我還小花的事告訴王師傅,也不想解釋,把電話遞給了王師傅,王師傅當然打不通電話,撥了半天號,沒打出去,沮喪的又把手機還我了,我揣起手機,很是驚疑不定,拽著王師傅大步快走,先離開這鬼地方再說。
沒走出去多遠,電話又響了,我掏出來一看,同樣沒有來電顯示,應該還是那個找我要小花的打來的,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接電話和不接電話,接吧,不知道對方會出什麼蛾子,不接吧,電話鈴聲響個不停。
我決定不接,耳不聽心不煩,無非是騷擾戰術,真有能耐,你特媽跳出來,咱們一對一的比劃比劃,整這蛾子也沒意思的很,無非是擾亂我心神,哥們乾脆就不接了,朝著東面快走,我不接電話,王師傅也感覺不對了,問道:「小偉,剛才誰給你打電話?」
「沒事,騷擾電話,不知道怎麼打進來的,問我貸不貸款,我說貸款,需要十億,你們公司有嗎?那哥們問我有抵押物沒?我說北京長安街那邊有棟樓,他問我寫字樓還是住宅?我說,天安門城樓,丫的又問我,你是什麼人?我就告訴他,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他就讓我滾,也太沒禮貌了……」
我怕王師傅知道了真相害怕,就給他講了個段子,王師傅一直在我身邊,發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也知道我根本沒說這些話,他也不傻,知道我是在逗他開心,也就不在多問,勉強笑了笑對我道:「你小子看上去挺老實的,沒想到還挺逗。」
我也嘿嘿乾笑了兩聲,電話鈴聲響了一遍之後,沉寂了起來,我倆繼續前行,過了兩分鐘,鈴聲再度響起,我還是採取了不接電話的策略,響了一遍之後,又沉默了起來,過了兩分鐘,電話又打了進來……
我心情開始變得煩躁起來,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過這樣的經驗,當有莫名其妙電話不停打進來,你不接,卻不停打進來的那種鬧心感覺,反正我現在是挺鬧心的,一狠心乾脆把電話給關機了。
關機之後,我心裡這叫一個輕鬆,這回甭管是誰也打不進來電話了吧?就算是鬼,還能過來幫我開機?就不怕哥們一黃符拍死它?剛想到這,王師傅兜裡的電話響了,王師傅的反應首先是驚了一下,隨即欣喜若狂,掏出電話都沒看就接通了,然後傻了一樣的聽了聽,顫抖著把電話遞給我道:「小……小偉,是找你的。」
找我的?我接過電話,聽筒放到耳邊,從電話那頭就傳來那個不男不女的聲音:「你偷走了我的小花,還我的小花!」
內心之中,暴躁的情緒在這一刻終於爆發了出來,想想這一晚上的遭遇,我一直克制著自己要冷靜,都特媽快凍死累死在野外了,還要照顧王師傅,還得忍受不知道什麼鬼東西的騷擾,精神一直緊繃著,這一刻卻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你特媽是誰?別鬼鬼祟祟的,有能耐給老子滾出來,咱們好好鬥鬥,別裝孫子,你是人,老子弄死你,你是鬼,老子就讓你再死一次,給我滾出來……」
我一通暴怒,電話那頭竟然沒有任何聲音,似乎在聽我罵人,我跳著腳罵了有三分鐘,漸漸冷靜了下來,沉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麼玩意?」
電話那頭沉默了沉默,陰森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偷走了我的小花,還我的小花!」
《我是個陰陽符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