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我想了想,不如乾脆把所有的拘票都快遞給趙全,讓他找到自己老婆和孩子的命數,剩下的命數讓他想辦法還給那些賭輸了的人,就當是贖罪了。對於趙全來說,這是個重新做人的機會,戒了賭,還能重新開始,好好生活,要是不長教訓,他就已經身在地獄之中了,誰也救不了他。
我感慨的掏出煙來,讓寇真去聯繫貨車,點著了煙剛吸了一口,突然想到一個關鍵的問題,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這個問題很關鍵,趙全說他是在一家小賭場碰到的錢老闆,借錢給他繼續賭,沒錢了,就用家人的壽命頂,一晚上就套了趙全老婆孩子二十多年的命數,而且相當低調,誰也不會發現。
這麼幹不是『挺』好麻,幹嘛非得畫蛇添足的開家麻將館,親自上陣?難道是因為入不敷出,缺錢?不對吧,憑錢老闆的本事和那個暗中的『陰』差,既然能勾走人身上的壽數,也能增加別人的壽數,一萬買來的命,只要找到快死的有錢人,一年的命,別說一萬,十萬,五十萬,一百萬也有人買,他們能缺錢?
而且麻將館的位置,開的離我們也太近了,難道是另有圖謀?可我和寇真鈴鐺三個加一起,也就是兩個男吊絲和一個『女』吊絲,有什麼好圖謀的?哥們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愣愣出了半天神,煙頭都燙手了,才把煙頭扔了問鈴鐺:「鈴鐺,你有沒有得罪過人?」
「我得罪的人多了,你問那一個?」鈴鐺話一出口,哥們就無語了,琢磨著應該是鈴鐺得罪了人,別人做局套她,我和寇真無辜牽扯其中。
事到如今,不管是不是鈴鐺的問題,都成了我和寇真的問題,鈴鐺腦『門』上沒有黑勾,我和寇真腦『門』上的黑勾卻是真真切切存在。
寇真打電話找了個小型貨車,拉著鈴鐺回來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眼見著天一點點就要黑下來,我已經睏倦的恨不得立刻就能睡過去,還不敢睡,生怕再有拘魂鬼,『陰』差之類的把我拘走,必須要想個辦法。
想來想去,還是畫符,乾脆也不回店裡了,就在鈴鐺家裡開壇,取了黃紙,硃砂,輕聲念誦咒語:「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臟玄冥。青龍白虎,隊仗紛紜。朱雀玄武,『侍』衛身形。」
一氣呵成,連畫了兩張淨身符,此符配合咒語,可使心神合一,神寧泰定。心存靈寶天尊於上,三魂七魄不外游,五臟靈神玄冥。玄者玄妙,冥者寂靜。安慰為靜養,身形安穩,五臟之氣化為四正神獸,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侍』衛自身左右前後,養護肝肺心腎。
也就是說,哥們給自己和寇真畫了穩定魂魄的黃符,給了一張給寇真,我倆都小心用紅繩穿了掛在脖子上,有了淨身符多少有了點心理安慰,可我還是不敢大意,哥們的道行不夠,畫的符不見得能抵擋住拘魂鬼的拘魂,萬一要是再被勾走了呢?
回想昨天晚上被拽到八扇『門』裡,我就有點不寒而慄,多做準備沒有壞處,起碼再遇上拘魂鬼,我得有還手的能力,跟寇真商量了下,寇真的建議是多燒紙錢,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真要被拘走,要是手裡冥幣多,沒準就能逃過一劫。
有道理啊有道理,錢是個好東西,甭管活人死人都離不開,我讓寇真燒紙,要真正的冥幣,別整我們店裡的印刷品,那玩意就是糊『弄』人的,在這裡得多說幾句,紙錢,分三種。一種是古時候的打錢,是用木槌和鐵製的錢模,把錢的形狀打在土紙上。一種是剪錢,就是俗話說的買路錢,以土紙裁為方塊,貼以金銀『色』的紙箔,或折成元寶的錠狀,以像金銀。最後一種是印錢,是仿近代的紙幣、銀元,印上冥通銀行以及各種數字的金額,就如人世間流通的紙幣。
前兩種都能用,後面那一種純粹是糊『弄』鬼的,一印好幾十個億,根本不管用,打錢才是硬通貨,『陰』間最認這個,寇真家也賣這些東西,不可能不知道規矩,但我怕這小子不著調糊『弄』事,還是提點了一句。
「偉哥,你放心吧,哥們保證燒給咱倆的是硬通貨,我親手去做。」保證完,就在鈴鐺家做起了紙錢,鈴鐺家也是祖輩賣這些東西的,傢伙事齊全,寇真也認真起來,這小子手法特殊,念誦著咒語,打錢的速度相當快。
有了紙錢,等於多了層保險,可我還是有點不放心,要是能帶幾張黃符……黃符肯定是能帶到『陰』間去的,當年張青山在黃泉路上救我回來,用的就是符菉之術,問題是哥們沒他那麼大的本事,琢磨了又琢磨,水通幽冥,要是把黃符放在符水裡,用根細繩繫在哥們手腕上,魂魄離體,會不會就能把黃符帶到『陰』間?
成不成的試試唄,哥們急忙畫了道冥水符,燒成灰撒在水盆裡,又把道經師寶印,黃符都裝到一個塑料袋裡,用紅繩栓在塑料袋上,另一頭繫在手腕,放進水盆裡,做完這一切,我還是覺得有點不放心,左右看了看,看到了鈴鐺。
我怎麼把鈴鐺給忘了呢?昨天要不是鈴鐺用銅鏡偷窺,我和寇真就回不來了,但她今天還會偷窺我倆嗎?鈴鐺也折騰了兩天了,她這個體型只會比我和寇真更累,要是睡的死……
鈴鐺是關鍵,關鍵中的關鍵,我倆被拘走,鈴鐺要是感應到了,用她的銅鏡和圓光術就能把我和寇真帶回來,可怎麼樣才能讓鈴鐺感應到我倆呢?我突然想到了一種符,連心符。
連心符是和合術的一種,和合術也分很多種,其中一種叫牽緣術,大凡會牽緣術師傅通常不輕易出手,雖然說合一樁婚是好事,但也需要看情況,因為牽涉的問題太大,合一樁婚往往是要以拆另一樁緣為代價的,對施法者來說是得不償失的事,不是簡單的經濟可以彌補的,所以一般給錢也不做。
如果做的話,法器相當講究,需要製作姻緣簿,姻緣線,其法在姻緣簿上進行注籍之後,還需要使用雙方的八字,牽上姻緣線後燒之,當施法成功後,一般在九日後,男『女』雙方腳上會出現紅『色』的圈印,說明施法成功了,否則就是失敗了,當男『女』雙方在相互表達心意後,圈印會自然消失,這也是傳說中的千里姻緣一線牽的來歷。
連心符就是牽緣術,過程卻是簡化了的,畫兩張同樣的連心符,貼在心臟部位,雖然達不到感知對方心意的程度,但情緒上的『激』烈變化還是能感覺得到的,所謂連心符也就是如此而已。
作用不大,但對我們來說足夠了,畫連心符必須要請和合二仙,這事瞞不住,哥們也不想跟鈴鐺連心,只能是找寇真,快步走到做紙錢的寇真身邊,把我的主意一說,寇真立刻臉『色』慘白,額頭都冒汗了,想了想,突然扭頭對鈴鐺喊道:「鈴鐺,偉哥說要請和合二仙,跟你用連心符,你緣分到了啊!」
我跟寇真回到鈴鐺家就忙得跟狗一樣,鈴鐺卻無所事事,對著鏡子擠臉上的青『春』美麗疙瘩豆,也不知道她臉上怎麼就長了那麼多的疙瘩豆,擠了一個多小時還在擠,聽到寇真喊,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頓。欣喜若狂的扭頭看我,突然就變得扭捏了起來,做出害羞的模樣,低垂下頭……
我都快看吐了,以前老師教東施效顰這個成語的時候,我怎麼也想像不出來會是一幅什麼樣的畫面,現在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真是生不如死啊,寇真做了個嘔吐的模樣,我急忙扭頭過去,畫面太美,沒勇氣繼續看下去。
我和寇真的表現都這麼明顯了,鈴鐺卻絲毫感覺不到,嬌滴滴的對我道:「偉哥,你要真對我有意思,跟我說就行了,你跟寇真商量什麼,討厭了……」害羞的跑出了屋子,哥們臉都嚇白了,這要是被糾纏上了……急忙對鈴鐺喊道:「鈴鐺,你誤會了,我沒那個意思,我是想怎麼跟那『陰』差鬥法,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沒那意思……」
鈴鐺小跑著出了『門』,不知道踢到了什麼,稀里嘩啦的聲音響起,我真心想解釋清楚,剛要拔『腿』去追,寇真一把拽住我道:「偉哥,別費那勁,你知道鈴鐺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整條巷子的流氓都被她禍害跑了,你提出來要跟她用和合術,你猜他會不會放過你?」
哥們猶如五雷轟頂,扭頭看了眼賊笑的寇真,忍不住飛起一腳……
第一百零七章又被勾魂
黑色的深夜,沉睡的人,震天的呼嚕……我沒回老王頭的店裡,而是跟寇真睡在了鈴鐺家的客廳,主要還是擔心魂魄被勾走,忙活了兩天,哥們是相當疲倦,恨不得躺下就能睡,一切也都準備妥當,簡易的行軍床下,放了個洗臉盆,符水中泡著塑料袋,裡面裝著黃符和道經師寶印,一根結實的紅繩繫在我手腕上。
可我就是怎麼都睡不著,因為寇真和鈴鐺的呼嚕聲太大了,並且太有個性,鈴鐺的呼嚕聲氣勢如雷,打的那叫一個響亮,震耳欲聾,寇真的呼嚕聲卻是綿長而細,跟吹哨似的,兩人配合的極為巧妙,雷鳴般的呼嚕聲剛過,寇真細長如哨的呼嚕聲響起……往來反覆,跟特媽練好了的二重奏似的,哥們真沒那麼大的心能睡著。
問題是睡不著也得睡啊,在不睡覺,哥們都能把自己熬死,或許有人問了,你不會白天睡啊,白天陽氣足,不就拘不了你魂了嗎?實話跟各位說,有拘魂牌照的,甭管那個時辰,說拘魂就拘魂了,絕對不管白天黑天,想想看,其實死人還是白天死的多。
到底是白天死的人多,還是黑天死的人多?這裡面有比例的,哥們沒研究過,就跟出事故的,到底是車禍多,還是飛機失事多?我感覺還是白天多……胡思亂想到這,我實在睡不著了,突然想起來連心符在我身上,不如趁這個功夫放到寇真的身上,反正這小子睡的跟死豬似的。
在兩位變態響且極有個性的呼嚕聲中,哥們小心從行軍床上站起來,走到在沙發上睡覺的寇真身邊,小心把連心符塞到他懷裡,又給他蓋了蓋衣服,寇真一點反應都沒有,連心符給了寇真,我突然覺得這麼做挺無聊的。
歎了口氣,回到行軍床上,把紅繩繫在手腕上,反正睡不著,從枕頭邊摸出煙和打火機,煙叼在嘴上,舉起打火機剛摁著火苗,我突然感覺一陣陰風席捲進來,似乎看到了個黑色的影子,接著我已經點著的打火機火苗就跟被定住了一樣動也不動。
那是一種特別奇妙的感覺,像是整個世界都靜止了,火苗都凝聚了,我的動作同樣凝固了,我猛地恍惚了一下,等有感覺了,發現我和寇真又被帶到了黃泉路上,這一次,前面拽著我倆的不再是拘魂鬼,而是一條鐵鏈上栓了我們倆。
前面是個扛著哭喪棒,一身長袍白衣,頭戴尖尖高帽的陰差,雙腳不沾地的朝著前面飄,我倆跟著情不自禁的也朝著前面飄,我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寇真,丫的正愁眉苦臉的看著我,腦門上那個大大的黑勾特別明顯。
我是相當無奈,人家想勾你那是隨時都能勾,更操蛋的是,這次雖然只有一個來勾我和寇真的魂魄,卻比上次四個拘魂鬼來勾還操蛋。從著裝上看,勾我倆魂魄的是個地道的陰差,地府正式工,怪不得如此霸道,在我和寇真身上有淨身符的狀態下,說勾走我倆就勾走了我倆,但是我知道此陰差非彼陰差,絕對不是跟我和寇真鬥法的那個陰差,雖然我看到的只是個背影,還是能從身高上看出來差了一大截,而且感覺也不一樣,現在的這個陰差,讓我感覺到無比的壓抑。
人是有氣質的,有的人儒雅,有的人驕傲,有的人成熟,有的人得瑟,有的人逗比……鬼也是一樣,身上帶著的感覺都不同,有的鬼暴戾,有的鬼狠厲,有的鬼溫柔,有的鬼無害,有的鬼陰森,有的鬼壓抑,有的鬼怨恨……差別非常大,比如我眼前這位陰差,給我的感覺就是壓抑,無比的壓抑,跟之前那個陰森凌厲的鬼差差距很大。
只要不是那個跟我和寇真鬥法的陰差,都能周旋一下,幸好哥們做了完全的準備,淨身符雖然不管用,但是手腕子上的那個小朔料袋卻帶了過來,我急忙拽動紅繩把小朔料袋拽到手中,打開一看,黃符在,道經師寶印也在,頓時鬆了口氣。
我和寇真已經得罪過一個陰差了,腦門上被畫了拘魂勾,沒必要在得罪一位,最好的辦法是讓鈴鐺把我倆趕緊給整出去,可連心符被我貼到了寇真身上,只能是扭頭去看他,巧的是,寇真也在扭頭看我,並且先發制人對我道:「偉哥,趕緊拍你身上的連心符,讓鈴鐺把咱們給整出去。」
「真弟,連心符剛才被我貼到你身上了,這件事還得是你來做。」
我話說完,寇真楞了楞,對我怒目而視,朝我喊道:「薛偉,你這是落井下石,有你這樣的嗎?你特媽把我跟鈴鐺連心到一塊幹啥?不是說好了你跟鈴鐺連心的嗎?……」
哥們就當沒聽著,一個勁的勸寇真:「這次抓咱倆的可是正牌子陰差,趁著現在黃泉路上還沒走太遠,你趕緊的跟鈴鐺溝通,讓她把咱倆整出去……」
事到如今,寇真也認命了,使勁朝著自己胸口捶了幾拳,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就抓急了,對寇真喊道:「你特媽撓癢癢呢?使勁啊!」
「臥槽!鈴鐺睡死了,誰也叫不醒,我就是把自己打的魂飛魄散了,你猜鈴鐺會不會醒過來?」
想起鈴鐺那恐怖的呼嚕聲,我感覺沒戲,指望睡得豬一樣的鈴鐺醒過來,還不如指望奧特曼突然出現救了我和寇真,這個辦法不管用了,那就該試試別的辦法,我想小聲跟寇真商量一下是不是該動手,寇真忽地一伸手,嘴裡輕聲念叨,嘟嚕了一串,都沒聽清楚他念的是啥,手上突然就多了一疊冥幣,冥幣上面很有靈氣,顯然是寇真白天親手做完後燒掉的紙錢。
冥幣在手,寇真抓起幾張朝陰差背後甩了過去,冥幣飄忽著到了陰差背後,那陰差猛地回頭,陰森森看著我倆道:「死不絕的野鬼,也敢造次!」
牛逼勁都大了去了,身上陰寒的氣息忽然蒸騰而起,濃烈的彷彿有了實質,那氣勢根本不是我和寇真能抵擋得了的,真心太特媽嚇人了,有句廣告詞說的好,誰的地盤誰做主,若是在陽間,我和寇真興許還能對付兩下,可這裡是黃泉路,人家的地盤,真動起手來,簡直就是找死。
陰差氣勢太足,我和寇真都有些心驚,我急忙拽了張黃符,使勁朝寇真挪動,想要擋在他身前,不曾想陰差身上的陰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主要是陰差抓住了飄過去的冥幣,也沒見他怎麼樣,右手一劃拉,所有的冥幣就都被他收在了手裡。
收了冥幣的陰差,臉色頓時就不一樣了,身上的陰氣驟然消失,一張如殭屍般死板的臉上,愣是朝我倆擠出個難看到極點的笑容,陰森森道:「兩個小輩,倒也不是完全不懂事的。」
《我是個陰陽符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