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哇哈哈……小娃娃,俺老楊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是你那師傅張青山太不著調了,怎麼能自己躲起來,讓你在前面頂缸呢?不是俺老楊跟你過不去,俺當年長輩也參加了龍脈之戰,牽連了後人活不過三十去,俺老楊見不得同門遭這份罪,只能拿住你,引你那不著調的師傅出來了。」
「小娃娃,俺剛才見你使黃符了,著實不咋地,等引出張青山來,我把他收拾了,你乾脆拜我為師得了,咋也比你那不著調的師傅強,跟縮頭烏龜似的都不敢出來,拜了俺老楊為師,好處多多,以後誰敢欺負你,俺老楊打折他腿……」
楊瘋子看似瘋瘋癲癲,說的話卻是滴水不漏,明目張膽的挑撥離間,還不是想激張青山出來?哥們打小是看小兵張嘎長大的,才不會當叛徒呢,呸的一口,深吸了口氣默唸咒語,想運氣把腦門上的黃符給頂掉。
越著急越無法調息丹田氣息,急的我腦門子上的汗跟黃果樹大瀑布似的,眼見著楊瘋子得意洋洋的帶著兩個道士,還有十來步就要走到我身邊,術士當中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嗖的一個銀針朝著楊瘋子飛射而去。
想想也是,大戰了半晚上,死了起碼得有幾十口子了,楊瘋子來撿漏,肯定有不服氣的,不服氣就會偷襲動手,銀針噴出,各種各樣的暗器就全都朝楊瘋子去了,楊瘋子腳下一頓,身邊的兩個道士出手,兩人配合的極為巧妙,長劍揮舞,守了個密不透風,叮叮噹噹一陣脆響,把偷襲的暗器全都敲了下來。
楊瘋子怪叫一聲:「特媽的,還敢偷襲,老子要殺雞給猴看!」說罷,右手一翻,多了張黃符,對我眨巴了下眼睛道:「小子,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符菉之術!」
口中念誦咒語:「天地玄黃,日月之光。五行運動,烈火四方。火赤天地,欻火神公。上天真火,炎炎飛空。五方雷火,烈焰煙濃。火仙大將,火帝金鐘。流金擲火,變化無窮。大聖令行,何鬼敢沖。瘟黃疫鬼,急走元蹤。唵鳴口侖呢鬼都吒咭訶攝。」
火神祝的咒語哥們也會念,但語速絕對沒有這麼快,比學相聲的順口溜還要快,偏偏字正腔圓,這口條不說相聲也太浪費了,更牛逼的是,人家咒語念到一半的時候,黃符出手,朝著右邊人堆裡一個三十多歲尖嘴猴腮的男飛射而去。
黃符速度之快,閃著一道金光就去了,男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黃符打到他身上的一刻,楊瘋子咒語最後一個字出口,黃符自燃了起來,轟的一下把男人整個包裹在火焰之中,啊呀!一聲怪叫,男人蹦了起來,蹦起來得有半米高,落下來的時候,全身被火燒成了灰燼,被夜風一吹,煙消雲散。
的啪嗒一聲,一個小小的針筒掉落到了地上,顯然就是這個男人偷襲的楊瘋子,哥們都看傻了,這一手火符用的也太特媽霸道了吧?更霸道的是,楊瘋子牛逼哄哄的朝四週一立眼睛,怪叫道:「猴子們,看清楚沒有?誰再敢跟俺搶那個娃娃,老子就弄死誰。」
天下術士被他當成了猴子,那叫一個牛逼,偏偏每個術士都不敢跟他較勁,眼睜睜看著他朝著我走了過來,老東西瞧著我樂呵呵的道:「小娃娃,知道俺老楊的厲害了吧?」
此時慕容春和周世成趙欣也全都進了墳局,跟寇真鈴鐺拽住了我使勁往裡面拉扯,都在念誦咒語,想要解了楊瘋子貼在我腦門上的黃符,可楊瘋子的黃符太霸道了,哥們一隻腳著地,跟長了根似的,別說把我拽過去,根本一動不動。
就在楊瘋子離我已經不足五步的距離,墳局當中突然響起個聲音:「楊瘋子,你個臭不要臉的,有能耐來找老子,跟我徒弟較什麼勁!」
一張黃符飛射而來,我感覺眼前一花,腦門上的黃符被飛射來的黃符打飛,下一刻我被慕容春幾人給拽進了墳局當中,恍惚的我似乎看到張青山那張蒼老的碧蓮,在我眼前晃了一下。
第一百三十七章身在局中
聽到張青山的聲音,哥們鼻子突然就是一酸,有點在外面受了委屈,突然見到了家長,還有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的感覺,張青山是我師傅,除了父母,這世界上也就他跟我最親了,老東西沒心沒肺的被全天下的術士追殺,雖然本事高強,可我還是擔心他會被害,如今聽到,見到,激動之情可想而知。
「師傅,那裡跑!」我被拖到墳局,縱身就朝張青山抓,卻被慕容春一把拽住,對我喊道:「別亂動,墳局龐大,一步錯,步步錯,你不要命了。」
我站起來朝四周看去,散亂的墳局,明媚的月光,如怪花一樣的臂骨,卻那裡還有張青山的影子?我楞了愣神,難道是看花眼了?不可能吧,那張黃符霸道的把楊瘋子的黃符都給打飛了,除了我師傅張青山,誰還有這兩下子?
我剛想到這,墳局外面猛地一陣喧嘩,有人大聲喊道:「張青山,是張青山!」
楊瘋子的怪叫聲夾雜在喧嘩中:「張青山,你個老東西,有能耐出來咱倆比劃比劃,藏進墳局裡算什麼本事?你是張青山啊還是張烏龜啊?難道龍虎山的符菉之術比不過我茅山?這樣吧,你老老實實出來,不行我收你為徒……」
臥槽,楊瘋子收徒弟上癮啊,誰都想收,他要真收了張青山為徒弟,那我不成了他徒孫了?我忍不住想要回頭罵人,慕容春拽著我道:「朝東走,向上三步,右轉,前進九步,快點,外面的術士暫時不敢進來,但架不住你師傅的激將法。」
慕容春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懵了下,就聽墳局當中響起張青山的聲音,就兩字,卻特別響亮,目標也很明確,語氣之中,帶著輕蔑和不屑,奔著楊瘋子去的:「傻b」
楊瘋子自大慣了,那受的了這個,哇哇怪叫著朝墳局衝了過來,他旁邊兩個茅山道士臉色變了變,想要阻攔卻又不敢,只能是跟了上來,其餘的術士在短暫的喧嘩過後,也受到了刺激,大聲喊叫:「張青山,張青山,張青山……」
一開始不過是幾個人激動在喊,片刻功夫一起喊了起來,聲勢很浩大,響徹整個牌坊村,好像張青山是他們親爹似的,更像是要喊著張青山的口號起義,喊了有一分鐘,忽地一起發力全都朝著墳局衝了過來。
敢於衝進墳局其實有個心裡過程,如果不是楊瘋子不管不顧的往墳局沖,我估計這些術士多少有些忌憚,可楊瘋子都衝了進來,他們在不進來,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而且張青山顯身,對他們的吸引力也足夠大。
甭管墳局多麼詭異莫測,有楊瘋子打前鋒,肯定能去除不少阻礙,沒準就能跟在後面撿個漏,加上別人都進去了,自己有什麼理由不去?頓時一擁而上,我也就看到這裡,景象驟然就是一變,慕容春帶著我們按朝著山坡上面走了幾步,千萬不要小看這幾步,那可就是天翻地覆的差別。
不僅四周的景象變了,身後楊瘋子和術士們的身影都看不見了,連聲音都聽不到,墳局當中各種氣息開始翻湧起來,我們的進入引起了墳局的反應。那種感覺特別奇妙,像是整個墳局突然有了生命,活了過來。
「墳局龐大,記住,要是分開了,一定要守住九個臂骨中的其中一個……」慕容走的很穩,但還是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
我進過墳局一次,心有慼慼焉,心思卻不在這,滿腦子都是張青山,心情很激動,特別的想見到他,可老丫挺的並沒有要跟我相認的意思,罵了楊瘋子一句,就沒消息了,哥們心裡覺得很委屈,老東西就在身邊還不出現,我這個徒弟簡直就是放養的……
哥們心情很煩躁,要是能靜靜就好了,但身邊寇真太能得瑟了,跟我顯擺:「偉哥,知道為你挖出來的為啥是九根臂骨不?這裡面可是有說道的,不是你湊巧挖出來的,知道為啥慕容春跟咱們說要是失散了,要跟著臂骨走不?」
我懶得搭理他,琢磨著張青山現身會不會是想把所有的術士都引到他那邊去,減輕我這邊的壓力?覺得夠嗆,沒準老東西是想讓我們替他減輕壓力,張青山幹的出來,否則為啥不出現?
張青山出手救了哥們,未必存了好心眼,這老東西狡猾的很……胡思亂想中,身邊的寇真嘴就沒消停:「偉哥,我跟你說,九是個位數字中最大的一個,玄學中是一個至陽的虛數、極數,常表示最多,無數的意思,比如,九霄,九天,九幽,九牛一毛、九死一生、九九歸一……」
「行,行,我知道了!」哥們應付了一句,一般人肯定能看的出來我很不耐煩,也就沒那麼多話了,可寇真特媽不是一般人,丫的就是個神經病,聽到我應付,更來勁了:「你師傅不教你,那是他不對,你還有我這個好兄弟,我教你啊。」
「九為最高數,又與久諧音,自古以來為人們所喜愛。皇帝更愛九,身穿九龍袍,造九龍壁,想使其天下永久,別的不說,故宮裡面隨處可見到九。三大殿,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的高度都是九丈九尺;故宮內各宮、殿與大、小城門上金黃色的門釘,也都是橫九排、豎九排,一共九九八十一顆;台階的級數也是九或九的倍數;故宮內宮殿房屋總數為九千九百九十九間。天壇、頤和園等皇帝所到之處,建築也多以九為基數……」
都說不恥瞎問,哥們也沒瞎問啊,寇真咋就那麼好不恥裝逼呢?我特媽問他這些了嗎?他要是說些管用的我也就認了,扯的都快沒邊了好不好?我實在忍不住了,對他道:「你特媽說點有用的行不行?扯到故宮去幹什麼?」
寇真就在等我這句話,得瑟的朝我嘿嘿一笑道:「不是哥們不給你講高深的,你底子太差,講了你也聽不懂,得從基礎教你。」
「我特媽不想知道基礎,就想知道進了墳局之後咋辦?張青山躲起來了,身後跟著一百多個心懷鬼胎的術士,村子被封了,誰也出不去,接下來呢?接下來該幹什麼?哥們朝寇真喊的很大聲,其實是借題發揮給慕容春聽的。」錢老闆是關鍵,你們是被錢老闆引過來的,你和你師傅的消息也是錢老闆散出去的,該幹什麼,那得看錢老闆到底想幹什麼,薛偉,錢老闆看似詭異,其實是祖傳的傀儡術,到了這一步你還沒有看出來嗎?吳進的爸爸,章慧的丈夫,就是錢老闆!吳家也是供奉,並且是能力最大的供奉,整個墳局都是吳家佈置的,他把所有人都引到牌坊村,讓大家全都進入墳局,肯定有原因,你我都身在局中,只能順勢而為……」
「錢老闆不是死了嗎?」寇真及時問出了我想問的問題,我突然發現寇真多嘴多舌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起碼我想問的時候,他都能替我問出來,甭管問題多白癡,他都毫無顧忌,這樣顯得哥們就不那麼白癡了。
慕容春冷哼一聲:「死了?死有真死,也有假死,吳家的傀儡術乃是一絕,死了,也有辦法不走黃泉路,借屍還魂。」
慕容春別看年紀跟我差不多大,卻無疑是個老江湖,她說的這些,哥們壓根就沒想到,現在一琢磨,沒錯,吳凱死的突然,誰知道是真死,假死?而且丫的把章慧和吳進都牽扯進來,就為了引我們上鉤,這盤棋他下的夠大的啊。
可我們已經進了墳局,錢老闆為什麼還沒有出手?我十分疑惑,墳局是他家佈置的,他肯定熟悉的不能在熟悉,難不成是躲在暗處,想把所有的術士一網打盡,然後在抓住我和張青山?真要是那樣,為啥還要讓章慧和吳進找上我們?就不怕我們拿他的老婆孩子當人質?
我滿腦子都是漿糊,跟在周世成和趙欣身邊的吳進突然開口道:「你們說,我爸爸還活著?」
「父子連心,你爸爸活沒活著,你一點都沒感覺到?」話是慕容春說的,吳進臉上一僵,小小年紀身軀顫抖了幾下,隨即握緊了拳頭,低下頭在不說話,這麼會的功夫,我們走到了第一根臂骨旁邊,一路上無驚無險,顯然慕容春是把臂骨當成了坐標,到了這,她鬆了口氣,去看第二根臂骨。
慕容春是領頭羊,她停下來,我們跟著她也都停下來等待她下一步動作,可就是這麼個大家稍微放鬆了下的功夫,吳進突然暴起,猛地彎腰低頭,頂住了章慧,朝著身邊的墳包使勁快跑了兩步,變故來的太突然,誰都沒有反應過來,吳進身邊的周世成下意識的去抓,卻是慢了一拍,吳進和章慧一個恍惚不見了人影,周世成怒吼一聲,朝著吳進和章慧消失的地方追了過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蚊子
變故發生的太快,也就是幾秒的時間,章慧,吳進,還有周世成就消失在墳局之中,墳局龐大,詭異莫測,各種各樣的危險氣息互相影響,陰氣,煞氣,怨氣,地氣……相生相剋,互相牽制,一步錯,就會是另一個迷局,一個不同的景象和世界,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小心的連大步都不敢邁。
我們都傻了,誰也沒有主意,全都去看慕容春,尤其是趙欣,著急道:「春子,老周追章慧母子去了,要不要找他回來?」
慕容春淡定的臉上也變了摸樣,額頭都冒汗了,眼神閃爍不定,朝四周看了看,又看了看我們,想必內心很折磨,哥們其實也挺替周世成擔心的,畢竟一路上受人家的照顧不少,雖然周世成那個人話少的可憐,卻一直任勞任怨。
八個人瞬間少了三個,哥們心裡也不得勁,對慕容春道:「要不我去找找他們?」
「不行,你是關鍵中的關鍵,你出事更沒法控制。」慕容春說的斬釘截鐵,目光轉向趙欣,沉聲道:「咱們都只能活到三十歲,來的時候也知道凶險莫測,周世成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憑他的本事不會出事,咱們身在局中,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
《我是個陰陽符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