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我閉上眼睛心中暗歎:「今天死在這了」接著身子一震,撲通聲竟是掉到了水裡,井裡的水冰冷冰冷的,這種冷不同於一般的冷,像是九幽地府的弱水,凍得彷彿連思維都被凝固住,我撲騰了兩下浮出水面,卻見錢老闆就在我對面,朝我呲牙一樂,轉身就跑。
第一百五十三章石室
錢老闆神出鬼沒,總是在關鍵時刻出現,從始至終除了老奸巨猾,武力值很值得懷疑,哥們跟他交過手,威脅並沒有多大,我也沒什麼好猶豫的,撲騰著追了過去。
一直以來我對於龍脈的事都是好奇多過於操心,總感覺龍脈的事太玄幻,跟我距離挺遠,主要是沒有切膚之痛,畢竟哥們能活過三十歲去,所以最關心的還是錢老闆和陰差,索命勾還在腦門上畫著呢,要是不消除了連覺都睡不好,用不了十天半個月我和寇真就得被勾成孤魂野鬼。
井水冰寒無比,我被凍的嘴唇都紫了,撲騰了幾下,越是撲騰身上越冷,我摸到井壁邊緣抬頭向上看,井裡漆黑一片,井口處稍微有些亮光,目測了一下井口到底怎麼也得有一百多米深,四下摸了摸感覺井壁甚是滑溜,離水近的地方長滿了青苔。
我感覺錢老闆消失的地方就在附近,認準了方向,使勁往上一竄,雙手向上伸直了去夠,扒住了一塊空地,井壁上面竟然有個洞,我頓時來了精神,用力撐著爬到了洞裡。
洞不小,高度和四周的距離都有一米左右,深邃悠遠不知通向何方,明顯是人造而成,否則四周不會如此圓滑平整,向前望去,幽黑幽黑的,不時從裡面吹來一陣微風。我剛從冰冷的井水裡出來,雙腳落到實處,覺得很踏實,精神一放鬆眼前頓時就是一黑。
我體力透支的厲害,洞裡吹過來的風吹在身上十分寒冷冰涼,我凍的直哆嗦,迷迷糊糊的特別想睡一覺。體力到了極限,就是這麼個後果,睏倦的不行,感覺隨時都能倒下睡著,但我知道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睡著的,否則就算不被凍死在洞裡,也會發一場大病,那時候就真的全完了,我反手給了自己兩嘴巴,把自己扇精神了點,蹲著向洞裡面慢慢挪過去。
向前了十幾米,我發現說是個洞其實並不恰當,應該是一條隧道。四周圓滑整齊,都是用石板砌成,高度也只有一米左右,人在裡面不能直立行走,低著頭又太累,只好向前爬。
整個洞黑暗無比,看不到絲毫的東西,我又不敢浪費手電的電量,摸著黑向前爬,時間彷彿都停止了,爬了不知道多久,感覺難以支持下去了。我不斷的給自己打氣,堅持,堅持就是勝利,苦不苦,想想寇真那個二百五,累不累,想想鈴鐺老前輩……
爬的我意識都有些模糊,早就沒有了冰寒的感覺,身上熱氣蒸騰,汗水把衣服都浸濕了,前面已經沒有了路,迴旋的風吹來更讓我相信前面是一個大的空間,不是死地。否則根本就不會有風,不過,除了細微的風聲外再也沒了半點別的響動,四週一片死寂。
我雙腳踩到實地,打開手電筒四處照了照,發現到了一間巨大的石室,差不多有將近三百平米,四周全是石壁,頂端也是,前後左右,共有四扇石門,石門高有三米,寬將近兩米,石門表面上按照方位雕刻著四靈。
除此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空曠巨大,哥們站在其中,像是身處在一個巨人家裡,看見四扇石門,我不禁苦笑,對於石門我內心是拒絕的,實在是黃泉路上那八扇門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
這鬼地方整出四扇石門來幹啥?難不成也要選擇一下?哥們不敢輕易靠近,偌大個石室除了我連個鬼都沒有,我冷靜了下,輕聲喊道:「寇真,寇真你特媽沒死吧?沒死吱一聲啊。」
轟!轟轟!我喊的聲音很小,石洞卻突然有了反應,身後響起轟隆隆的巨大聲音,哥們嚇得急忙往前快跑了兩步,感覺沒有危險了才停下來,回頭一看,我順著爬過來的洞口上方突然落下來一塊巨大的石頭。
巨大的方形石塊,得有個幾十噸重,把我鑽進來的洞口封住一半了都,這時候想要回去已經來不及了,哥們只能是目瞪口呆的見那塊大石頭彭!的一聲砸在地面上,把洞口封的死死。
除了四扇門,進來的洞口是唯一的入口和退路,哥們這是讓人把後路給堵死了,我苦笑下,隨即遮住了口鼻,灰塵實在是太特媽大了,石室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雖然是通過井底穿過來的,卻一點濕潤的感覺都沒有,很是乾燥,灰塵也多,瀰漫開來,一瞬間什麼都看不見了。
過了差不多有十分鐘灰塵才慢慢散盡,嗆得哥們直咳嗽,所幸這個時候錢老闆沒有偷襲,灰塵過去之後,我呲牙咧嘴的在四扇石門前面轉悠了一圈,很安靜,什麼都沒有發生,哥們就知道必須要選擇一扇門了,不選擇就得困死在這裡面,該死的是,我該選擇那扇門?是刻著龍的,刻著鳳的,刻著虎的,還是刻著靈龜的?
我沒莽撞,就像寇真說的,我總是想的比較多,舉著手電在四扇門下轉悠了一圈,發現我只能進入龍門和鳳門,因為石門上面有方小小類似鎖眼之類的窟窿,跟兩枚石印大小一樣,看樣子是開啟石門的。
選擇的範圍縮小了,只剩下兩扇石門,要是寇真估計就大大咧咧隨便選個門了,哥們還是猶豫,也很頭疼,我感覺自己都有點選擇困難症了,琢磨了又琢磨,想起張青山跟我說過的話,有些事不光是有本事就能辦到的,有時候還需要運氣。
我決定試試我的運氣,從挎包裡把龍印和鳳印擺在地上,用手指頭點著龍印和鳳印念叨:「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我要救寇真,特媽該選那個呢……」嘟囔了一大串,最後一個字念完,手指頭落在了龍印上,哥們看電視的時候別人這樣選擇都有一套詞,可我不會,只能是自己瞎編。
選擇的結果是龍印,我這個人有時候太謹慎,可一旦選擇了就不會磨磨唧唧,拿起龍印,走到刻著青龍石門跟前,把龍印往窟窿裡一放,卡卡卡……一陣脆響,石門向上升起,我急忙把龍印摘了下來,後退兩步去看。
「咚!」的一聲大響中,石門升到頂頭,接著啪啪啪……響起一連串脆響,裡面牆壁上亮起一排排蠟燭,我攥著黃符小心翼翼朝裡面看去,就見同樣是一間石室,卻比外面小多了,跟個籃球場地那麼大。
屋子正中間擺放著一口石棺,上面雕刻著四靈獸,古樸灰暗,棺材蓋上坐著一個滿是灰塵的人,不,不知道是不是人,那只是一個人形的物體,身上穿著灰色的長袍,頭低低垂著,頭髮花白,披散的老長,身上掛滿了蜘蛛網。
會是個什麼玩意?乾屍?活人?哥們拿不定主意,並沒有踏進門裡,因為在棺材旁邊豎起一個木架子,十字的,寇真跟穌哥似的吊在上面,還特媽擺了個造型,同樣是低垂著頭,不知道是死是生,而在屋子牆壁兩側,蠟燭下面,站著一排身穿盔甲的木偶。
木偶全都是真人般大小,穿戴整齊,雖然滿是灰塵,仍然能看出來他們身上的盔甲是真貨,尤其是手裡的刀劍,沒見生銹,蠟燭光芒下潺潺生輝,每一個木偶都是面無表情,卻一起扭頭朝我看了過來,畫上去的眼睛似如同活人的眼睛一樣閃爍著光芒。
我一眼就看出來牆邊站著的是木偶,而不是乾屍,因為所有木偶都雕刻的一模一樣,面部表情幾乎沒有任何差別,像是流水線生產出來的,張青山說過吳家是傀儡術的世家,在這鬼地方弄點木偶,裝神弄鬼也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看清楚了石室裡面的情形,我還是沒有進去,在門口站著朝寇真喊道:「寇真,你特媽沒事吧?你要是沒事,回我句話啊。」
我小聲跟寇真說話,是想拖延時間,也在想辦法該怎麼破解了眼前的局面,或者該用什麼樣的黃符一下子能把所有的傀儡制服,就算制不服,起碼也得讓他們暫時失去戰鬥力,否則這麼多傀儡拎著刀劍上來亂砍哥們都受不了。
辦法是沒想出來,該用什麼黃符呢?我琢磨了又琢磨,沒覺得那張黃符能達到我想要的效果,正想的著急,寇真抬起頭來,怒容滿面對我罵道:「薛偉,你特媽什麼時候都是這副溫吞水的逼樣,你就不能特激動的救我一回?」
咦!丫的還能罵人,說明沒事,既然沒事,多等會應該也不會出事,哥們不想出個萬全的辦法,眼前這個明坑不敢跳啊,我沒搭理寇真,繼續琢磨,這當口屋子裡忽地刮起了陣風,所有木偶機械的動了起來,手中刀劍突然全都舉起,隱約我好像還聽到一聲吼。
哥們嚇得朝右邊一閃,什麼事都沒發生,屋子裡的木偶像是在示威,更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存在,錢老闆卻突然出現在綁著寇真的木架子下面,臉上帶著笑,賊賤賊賤的朝我招手,輕聲道:「請進!」
第一百五十四章人皮
《哈姆萊特》第三幕第二場有一段非常經典的獨白,生存還是死亡,這是一個問題!這句話在我看來非常裝逼,能活著誰特媽還死去啊?這都成經典了?那哥們也會啊,活著還是不活著,這是一個問題,反抗還是不反抗,這是一個問題,採取行動還是不採取行動,這是一個問題,自殺還是不自殺,同樣是一個問題。
現在擺在我面前最大的問題,進去還是不進去?我當然是想進去的,可裡面手拿刀劍的傀儡太多,要是一擁而上,哥們這一百來斤,估計很快就能被剁成餃子餡了。就算是跳坑,也得跳的轟轟烈烈不是?總不能傻不拉幾的說跳就跳。我深吸了口氣,拽出張青山給我的一張雷符,輕聲念誦咒語:「炎靈震神,火麗輝神。赤明煥赫,奔雲流鈴。仙都敕下,星斗隱明。黑雲密佈,電火奔星,金鉞四張,收斬邪精。天令一下,速震速轟,急急如律令。」
念完咒語,我朝錢老闆笑了笑,錢老闆怪異的臉上僵硬了下,顯然被我笑懵了,哥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手中用了暗勁,朝著一邊的傀儡甩了出去,我是想打出個螺旋勁的效果,也就是跟電影特效似的,黃符繞著整個石室繞一圈把所有傀儡都幹掉。
螺旋勁的確有,但只在我的想像當中,不過也沒關係,哥們還有後手,黃符甩出去之後,我突然發力,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朝著錢老闆猛衝了過去,手中仍然是一張張青山給我的黃符,朝著錢老闆一甩,疾射過去,黃符閃著金光,打了錢老闆個措手不及,就算驅動傀儡他也是需要時間內的,哥們兩手準備,打的錢老闆一時間手足無措。
兩張黃符過後,哥們也就跟上來了,錢老闆眼見不妙,縱身一躲,躲過去了朝他甩出去的黃符,卻沒躲過我去,哥們在跑動中把道經師寶印從脖子上拽了下來,啪的給錢老闆來了個親密接觸,好似烙鐵燙在了人肉身上的刺啦一聲,錢老闆真識趣,倒飛了出去。
錢老闆身後就是牆壁,丫的跟被嚼爛了的口香糖一樣貼在了牆上,一個看上去挺正常的人,貼在牆上是個什麼模樣?還特媽不掉下來,那真心不是滑稽,顯得特別詭異,更詭異的是,丫的還不下來跟我較勁,口中唸唸叨叨:「金土水火土,五行來相輔……」
錢老闆要是從牆上跳下來跟我都受,我還真不多怕他,可他一開口唸咒語,我就緊張了,這是驅動傀儡的咒語,哥們急忙掏出黃符朝他甩出,我以為錢老闆肯定會躲,沒想到錢老闆脫皮了,該怎麼形容呢,黃符甩出去的一刻,錢老闆身上的人皮突然就脫離了身體,整張朝我撲了過來,張開雙手想要抱住我,太特媽操蛋了,這會不是他躲,而是哥們躲了。
我那敢讓人皮抱住,急忙朝一邊閃去,沒等站穩,身後傳來一道勁風,我頭一低,道經師寶印拍了出去,拍是拍中了,卻拍得我手心直麻,側身去看,就見是其中的一個傀儡,臉色慘白,面無表情,手中舉著長刀,跟個機器人似的,哥們一拍之下,像是把這怪玩意給拍短路了,哆哆嗦嗦的亂顫,卻不在亂動。
在這傀儡的後面,更多的傀儡舉著刀劍蜂擁而上,哥們沒鈴鐺那麼神勇,不敢跟他們消耗下去,眼珠子一轉,看見貼在牆上的錢老闆又恢復了模樣,我縱身而去,拽出黃符就甩,錢老闆脫皮之後,想必是想重新套上,還沒融合好,牆上的皮皺皺巴巴的。
他也沒想到我竟然不跟傀儡較勁,還是盯上了他,頓時被黃符打中,辟里啪啦……一連串聲響中,錢老闆那張皮快速蠕動,整個人從牆上軟軟滑了下來,這是個機會啊,只要哥們挾持了錢老闆,不說別的,起碼能把寇真先從木架子上救下來。
我一個箭步就過去了,口中念誦咒語,道經師寶印攥足了勁,沒想到錢老闆穿好了人皮,哇哇亂叫著拽住了黃符,拚命往下撕扯,愣是從身上撕扯下一條血肉來。錢老闆本來就難看,挨了黃符之後,身上被黃符靈氣掃蕩的破破爛爛的,尤其是臉,簡直都沒法要了,全都的窟窿眼,流著黑血,哥們怒吼一聲:「來應符命,斬邪保生。」
手感非常好,我以為能再一次把錢老闆拍到牆上,沒想到錢老闆也發了狠,猛地抓住了道經師寶印,噗呲一股黑煙冒出,腥臭腥臭的,臭的我恍惚了下,卻沒鬆手,眼見錢老闆身上的人皮變得褶皺,十分噁心,人皮後面包裹著拘票還有一團黑氣,錢老闆頗為凶悍,呲牙咧嘴的顯然受傷不輕,卻是不鬆手,狠命的抓著道經師寶印。
我臉色變了一變,沒想到錢老闆竟然凶悍如此,急忙又掏出一張黃符,念誦咒語:「太上老君,教我殺鬼……」嗖的左手拍了出去,錢老闆不敢硬接了,身子一晃蕩,躲開黃符,朝上一躥,哥們右手解放出來,向前一步,朝著錢老闆橫掃了過去。這一下力道使得甚猛,就算是個壯漢,也得被我手中的道經師寶印拍個跟頭,卻不料,拍是拍出去了,也掃到了錢老闆,卻像是擊打在了棉花上,軟綿綿沒有個著力的地方,反倒被自己的力道帶得轉了個半圈才穩住身形。
半圈一轉,恰好看到十幾個傀儡把綁著寇真的木架子團團圍住了,接著我感覺手上一黏,一張薄薄的人皮貼在了道經師寶印上,上面是一塊塊不規則的屍斑,手感黏黏的特別噁心,哥們急忙甩手,卻見人皮突然抬起了腦袋,對著我咧嘴一笑。
「臥槽!」哥們忍不住罵了句,誰能想到人皮也能成精啊,關鍵是這玩意太噁心了,比嚼爛了的口香糖更噁心,還冒著臭氣,不知道人皮上有沒有屍毒,急忙抬起胳膊,使勁的朝外面猛甩,想要把人皮給甩出去。
甩是甩出去了,可錢老闆這張人皮邪性的厲害,剛甩出去,人皮突然伸出雙手,抓住了道經師寶印,一雙只有皮的手……看得哥們頭皮發麻,更操蛋的是,這雙皮手勁還挺大,向後一拽,把我拽了個踉蹌。
自打出道以來,道經師寶印陪我走南闖北,是張青山從龍虎山上帶下來的法器,頗有來歷,用雷擊木做的,雷擊木是上天雷電所劈開,鬼魂深懼之,是最有力度的避邪法物。在道家符咒術中屬於具有先天鎮煞避邪的功效。
《我是個陰陽符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