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那就好,不用動武,就是最好的。」魚承世笑了兩聲,微微一偏頭,跟在身後警戒的一眾作戰法師便立刻把槍口對準了古陽定三人。
「你們要幹什麼?」
丁茹眉頭一挑,握緊手中法器,差點想立刻動手突圍。
紫賓在旁邊不動聲色地拉了她一把,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魚承世會卸磨殺驢是事前就預料到的,春城法師協會方面本來就對聖恆集團再次歸來極為不滿,跟總會打了幾天的官司,最後才勉強同意,如今把柄在手,哪還會客氣,沒當時趕人還是因為有瑪利卡的事情橫插一槓子的緣故。
不過就算是卸磨殺驢過河拆橋,魚承世做得也不會太過份,再怎麼說聖恆集團也是法師協會名正言順的註冊企業,也算是法師協會的一份子。魚承世把他們驅逐出境還可以,真要直接全都殺掉,那可就是正面挑戰總會權威,為了維護面子總會也不能置之不理。再退一步說,就算魚承世根本不怕總會,有這個膽量,也沒有那麼大的仇不是,他可不知道丁茹是大聞盟丁家的千金小姐,這事兒即使是在聖恆集團內部也屬於高度機密。
古陽定微微一笑,鎮定地道:「怎麼,魚主席,連今晚也不肯讓我們在春城過了?」
魚承世道:「早走也是走,晚走也是走,早走點還能早回家不是?我幫你們訂紅眼機票,還能省些路費,就不留你們過夜了。」
古陽定也不惱火,又道:「那總得讓我們回去收拾東西召集員工吧,飛機就不坐了,這麼多人花銷太大,我們可以做動車先回上海,跟總會那邊交待一下再回美國。」
魚承世也不怕他去總會告狀,只要離開春城,離開東北,願意上哪也不管,當下應稱道:「沒問題,我老魚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不過還請快點,這火車不等人,你們多少人?我安排人幫你們訂車票!」
「六十七個人,有勞魚主席費心了。」
古陽定也不再多說什麼,衝著丁茹和紫賓微一示意,舉步就往外走,二人便跟在後面,果然是一點都不留戀的樣子。
雍博文心裡不免有些嘀咕,這傢伙不是衝著青龍金胎來的嗎,怎麼這就走了,難道是見瑪利卡入魔,自己一個人沒有把握,所以就洩氣走人了?忍不住回頭看了那堆成一堆的瑪利卡的腦袋,忽見中間有一顆腦袋突然眨了下眼睛,雖然只是微微一眨,但其中透出的凶厲光芒,還是讓雍博文心中微微一顫,不覺懷疑大起,忍著噁心不適,走過去仔細觀察那顆腦袋。
這眨眼的腦袋就堆在中央,不偏左也不偏右,不偏上也不偏下,這腦袋放的位置極有名堂,人一眼看過去,都會被旁邊的腦袋給帶偏視線,而不自覺得忽略這一顆。現在仔細一看還真有點怪異,別的腦袋都是血糊糊的,脖子上直接砍下來的也不可能不血糊糊,但唯獨這一顆臉上乾乾淨淨的連點血污都沒有,面色也不如其它腦袋般凶狠猙獰,反倒是極為平和,彷彿睡著了一般。
古怪,肯定有什麼名堂。
雍博文不敢輕舉妄動,打算請專業人士來檢查一下。
專業人士就是剛剛被卸磨殺驢的古陽定。
不過他剛一轉頭,那顆腦袋忽地又睜了一下眼睛,還是一眨就閉上了,只不過這一睜一閉之間,那腦袋的表情就變得和其它腦袋一般無二了。
幾乎就在同時,雍博文感覺背上微微一陣發涼,汗毛微豎,下意識地猛一扭頭,便發覺中間那顆腦袋的變化了,不禁更是驚訝,想及剛才背上發涼的情況,很有些像陰邪入體的表徵,當下連念驅邪淨神咒,又掏出兩道符來貼在左右太陽穴上。
梁婷婷正好安排人處理瑪利卡的屍體,一眼看到雍博文腦袋兩側多了兩個簾子,便忍不住笑問:「小雍,你幹什麼呢?」
「這腦袋有點問題。」雍博文指著中間那顆腦袋,把剛才的情況說了。
正往外走的眾人聞言都停下腳步,又轉回來,都去看那顆腦袋。
不過卻是毫無異狀,梁婷婷又命人拿儀器檢測,確認這腦袋確實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裡面也沒藏著什麼神魂之類的東西,便都覺得雍博文可能是看走眼了。
古陽定看了看雍博文,道:「雍大天師想是仍舊不放心,這樣吧……」說著話反手從紫賓手中拿過那裝著蓮瓣的玻璃瓶子,「這是我剛剛施展究魔神通時所化的究魔蓮瓣,可以自動感應追測魔相行蹤,若是時時以法力澆灌培養便可以一直維持,便送給你吧。」
雍博文看著瓶子有些猶豫,暗想這傢伙怎麼平白無故對我這麼好,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啊。
古陽定笑了笑,湊到他身旁,壓低聲音道:「別以為我對你多好,這青龍金胎還得著落在你身上,我可捨不得讓你就這麼死了。」
這麼一說,雍博文反倒是覺得合理了,當下接過究魔蓮瓣,又問清楚了該如何用法力澆灌和平時的注意事項。
這邊兩人說話,那邊魚承世卻下了命令,雖然檢測不出這些屍體腦袋有什麼古怪,但也不能留著,下令就地焚燬,本來梁婷婷還想搬回去研究一下,但得了魚承世的命令也只能執行。
作戰法師先在四周設下防護結界,一是防止走火,二是萬一裡面真藏著什麼名堂了可以及時應對,設下結界後,便有執著噴火器的作戰法師上前,噴吐火焰,焚燒屍體,這可火可是三昧真火,如果真有什麼神魂之類的潛藏在屍體腦袋當中,也會被一併燒成灰灰。
第一二六章 靈台方寸間
「好手段!」
花間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語氣雖然冰冷,但卻不掩讚賞之意。
這是雍博文靈台之間,一個屬於花間的監獄,從這世轉生之日起,花間就被關在靈台之間,中間大概有十多年的時間被提到了封身獄裡和一眾妖魔神魂為伴,倒也還比在靈台間要好過許多。
靈台之間除了雍博文的神識之外,從來沒有第三個存在出現過,陪伴花間的只有一望無際的白霧濛濛,無論往哪個方向走,都不見盡頭,不聞聲響。
如果花間不是修行有成的高人,光是這種無邊的寂寞,就足以讓她瘋狂了。
這個不速之客是突然冒出來的。
帶著滿身赤焰也似的紅光,一出現就將整個白濛濛的靈台映得一片血色。
整個身體不過是一個模糊的光團,不停波動,時而伸展出一道道同色的光練,似乎在不停伸撈著靈台間的白霧。
模糊的光團中央有一張清晰的臉,瑪利卡的臉!臉上依舊掛著忿怒表情。
花間看著模樣詭異的瑪利卡說不出的感慨。
佛教修行向來是不注重身體的,這一點顯密沒有任何區別,修行的最後一步就是拋卻臭皮囊方才成佛成聖,可是在這最後一步之前要是失了皮囊,那可就等於失去浮渡人世苦海的舟筏,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淹沒在滾滾沉世之間,永世無望成佛。
可瑪利卡卻是說拋卻就拋卻了。
她斬殺七情六慾不成,反被十三魔相所控,立刻連本尊肉身都斬殺,只餘下一點神識。她早就算到雍博文必然會得到花間的提醒追殺十三魔相,以防萬一,所以神識並沒有直接往世轉生,再重新修行來過,而是寄藏在本尊頭顱之中,等到雍博文趕到現場,便藉機潛入了雍博文的靈台之間,尋找花間,目的仍是青龍金胎!
她這麼做冒的風險極大,這種胎藏界的藏神秘法雖然少見,但並不代表沒有任何人知道,至少同屬青龍寺的古陽定就一定能看出端倪來,只要古陽定吱一聲,那法師協會有一萬種法子可以讓她永世不得轉生,大抵會捉回好好研究,充當小白鼠之類的角色。
她也在賭,古陽定要麼能猜出她的想法,要麼會看在青龍寺一脈的情份上放過她這一馬,畢竟她已經失去肉身,留下的這一點神識沒有足夠強的寄托也不可能再在人世間興風作浪,不會對古陽定等人構成威脅。
不過,她賭贏了。
古陽定雖然一開始沒有看出她的打算,但依舊承著一脈之情而放棄了對她的趕盡殺絕。
不過當她藉機潛入雍博文靈台的時候,別人沒有查覺,可古陽定卻是發覺了,也沒吱聲,不僅沒吱聲,還藉機助了她一把。
這些深藏靈台間的花間都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