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節
賀震光見雍博文這個態度,毫沒有對長輩的敬意,更是生氣,暗想師父老人家一輩子最講究長幼尊卑,他這孫子怎麼卻一點也沒學到,想是幼時失怙,自小缺少教養,我這個師叔少不得要多教育教育他才行。張嘴便要訓斥,卻忽聽身後有人道:「賀師弟,大喜的日子,少說兩句吧。」
賀震光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自家大師兄王老栓趕出來了,便怏怏閉嘴,閃到一旁。
王老栓走過來,上下打量了雍博文幾眼,眼中含淚道:「那日我看你長得便像師父,只是當時情況不明,不敢相認,雍師侄不要介意啊。」
余博君又要介紹,雍博文卻擺了擺手,拱手道:「王師伯,這事兒怨不得你,太平道樹敵眾多,情況不明,誰也不敢亂相認。要說有過錯,真正有過錯的是,現在我在法師協會註冊的出身門派還是天師北派,連自家出身門派都不敢公之於眾,實在是有愧於心。」
第二五六章 你們是不是太急切了
王老栓聽雍博文說得情真意切,而且態度誠懇,心下便是一鬆,覺得師父這個孫子也不是那麼不懂事兒不講道理的角色,想到柳紹林的叮囑,便道:「離著典禮還有一段時間,到裡面來坐一坐吧,你的其他師叔伯都想見一見你。」說著話把雍博文往屋裡讓。
雍博文笑道:「王師伯你太客氣了,這裡可是我的老家,雖然小時候就離開了,但也回來過幾次,怎麼往屋裡走倒也認得。」
王老栓神情便是一窒,覺得雍博文很有些諷刺他們這些人雀占鳩巢的意思。
是啊,這裡再怎麼說也是雍家老宅,他們雖然是雍漢生的弟子,但房子是雍家的,不是太平道的,他們之前來問都不問一聲,就佔了宅子來用,說到底還是沒有把雍博文這個雍漢生的直系子孫放在心上。
雍博文大步往屋裡走,魚純冰還想跟著進去,艾莉芸趕緊扯了她一把,低聲道:「這是太平道內部的事情,沒看人家要搞閉門會嗎?我們不能跟進去了。」
魚純冰瞪著眼睛道:「什麼閉門會,我看他們根本就是想合起伙來搞老雍,我們要是不進去,老雍被他們欺負了怎麼辦?」
艾莉芸笑道:「你想什麼呢,如今小文是什麼樣的人物,誰敢欺負他?誰又能欺負他?真要有人想欺負他的話,就算咱們兩個不管,集團數千員工上百萬軍隊也不答應啊,有些人得仔細考慮考慮。」
兩人對話的時候,王老栓還沒來得及跟著雍博文往裡走,兩人的聲音也沒有刻意壓低,不僅身邊的幾個太平道弟子都聽到了,王老栓也聽得清清楚楚,下意識停下腳步,扭頭看了艾莉芸和魚純冰兩人一眼。
艾莉芸衝著王老栓微笑點頭,對著身邊的太平道弟子道:「帶我們兩個去賓客休息的房間吧。」
那弟子看了王老栓一眼後,這才領著兩人進了賓客休息間。
一進門,就見百多號人都已經坐在屋裡,三五成群的聚得東一堆西一群,各自閒聊,而居中正座的正是協會主席逄增祥和理事長顧西江。
再細細一掃,好傢伙,這在坐的起碼都是個臉熟,想來都是常來常往的,基本上協會主要職務都來了,簡直趕上在這裡開一場春城法師協會全員大會了,人來得比平常開會都齊。
看到艾莉芸和魚純冰進來,眾人趕緊都忽拉拉地站起來,紛紛向著兩人打招呼問好。
如果說雍博文是春城術法界的太上皇的話,那艾莉芸自然就是太上皇后了,而魚純冰那不是妃子也是公主之流,總之這二位是目前春城最不好惹最不能得罪的兩個女人。尤其是艾莉芸更是在雍博文不在的時候展露出了非凡的能力手腕,用鐵的事實證明她絕對不是好欺負的花瓶。
不說艾莉芸和魚純冰,單說雍博文,進了屋子,也不用人領,自然而然地往拐進了左手間。
這本來是間臥室,正常不過十多平米的面積,但激活了法陣之後,擴展到近百平米。
進了房間,就可以看到,正中央空蕩蕩地擺了一圈椅子,已經坐滿了人,只空著上首的兩個座位,和最下首的座位。
雍博文衝著在座眾人拱了拱手,隨意道:「見過各位師叔師伯。」便很自然地坐到了最下首的那個位置上。在座的都是他的長輩,能有他的座位已經很不錯了,自然不可能把最上首位置留給他,那明顯是留給王老栓和賀震光的。雍博文雖然行事果斷囂張,但從來不把囂張用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
但在座眾人雖然也收集了些雍博文的資料,對他本人的性情終究沒有直接的瞭解,見他自動自覺地坐到了下首位置上,都不由得鬆了口氣。
王老栓與賀震光很快趕了進來,見雍博文已經自顧自坐下,也沒有說什麼,走到上首位置上坐下,王老栓衝著旁邊的柳紹林輕輕搖了搖頭。
柳紹林本來是陪著來訪賓客的,但聽說雍博文到了,便臨時組織了這麼個閉門會,向逄增祥等賓客告了罪,趕過來參加會議,見王老栓搖頭,不由覺得有些棘手。他剛剛讓王老栓藉機先試探一下雍博文此來的態度,王老栓搖頭,就表示雍博文不是抱著什麼平和態度來的。
但事到臨頭,也不可能龜縮回去。、
柳紹林站起來,先跟雍博文見了面,讓他知道自己是他的二師伯後,逐次向雍博文介紹在座的眾人。都是雍漢生的弟子,也就是雍博文的長輩。
雍博文倒是客客氣氣地站起來,對著每個人都執了恭敬的弟子禮,神態不卑不亢,舉止從容,倒讓在座眾人都平生了幾分好感。
介紹完了,眾人坐到一處又一起回顧了一下當年在雍漢生手下學習生活的場景,算是先跟雍博文套套近乎,閒話扯了一大篇之後,柳紹林覺得火候氣氛都差不多了,這才道:「雍師侄,我們這次集中回來,主要是應了師父,也就是你祖爺的遺命,準備重建太平道山門,在這次典禮上選出新的掌門和四大祭酒,各方渠帥、各級護法待以後宗門重新發展壯大了,再選拔任用也就是。你看啊,我們之前呢閉會商討了幾次,拿出的初步意見就是以大師兄為掌門,我、賀師弟,王師弟和崔師弟四人為四大祭酒,你覺得這麼辦怎麼樣?」
按理說雍博文一介晚輩,就算是雍漢生的孫子,在門派事務上,也得聽長輩安排,咨詢他意見,委實沒什麼先例和道理。
但這事兒不問雍博文還真不行,他現在就已經拉了不知多少人過去,如果真對這個安排表示不滿而想鬧事的話,足以把這次重要的典禮攪成一鍋爛粥了。
所以這個閉門會的意義就在要在正式典禮之前,先把雍博文的態度摸清,再把一些能訂死的事情訂死,以防不測。
聽到柳紹林如此低聲下氣的詢問,雍博文笑了笑,站起身誠懇地道:「各位師伯師叔,宗門的事情我是不太懂的,本來你們的安排我也沒有資格指手劃腳說三道四,不過有句話我卻是不吐不快,實在是想說出來。你們是不是太急切了!」
第二五七章 羞愧
急切有很多同意解釋,可以是迫切、急迫、緊迫,還可以是倉促、匆忙,也可以解釋成焦急、迫不及待等等,全看使用的環境。
但雍博文在這裡使用了急切的詞,卻明顯帶著絲嘲諷的意味,似乎在指斥王老栓等人急不可待的瓜分宗門的位置,一心只想為自己撈取好處。
這個帽子扣得可就嚴重了。
尤其是在各支剛剛回歸,相互之間尚存在了生疏顧忌的時候。
如果一旦作實了,很可能在第一時間就造成宗門的實質性分裂。
就算勉強能夠彌補,產生的裂痕也不可能真正抹平。
賀震光最是看不慣雍博文的作派,喝道:「雍師侄,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重建宗門,還有錯了不成?難道重建宗門不是師傅的願望?若不然的話,師傅為什麼留命讓我們此時回歸?」
柳紹林也有些不高興,覺得雍博文實在是有些不知進退長幼。這話也是他這麼個晚輩能說的嗎?「雍師侄,有話你就直說吧,是不是對我們回來後,沒有第一時間聯繫你,而感到不滿?但重建宗門是頭等大事,而且我們之前畢竟對你沒有瞭解,也不能確定你的身份,總歸得先側面暗中瞭解一下,以免認錯了人惹得別人笑話。」
「重建宗門未見得有錯。」雍博文淡淡地道,「至於是不是爺爺的願望,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爺爺生前最後的願望應該是復仇,而不是什麼重建山門,所以他隻身闖紐約,殺入大聯盟在海外的總部,殺得大聯盟破膽,殺得法師委員會色變。直到如今他的屍骸還下落不明,沒能迎回安葬。而大聯盟各家依然好端端地在海外逍遙自在。爺爺雖然殺盡了直接動手的仇敵,但那些幕後策劃的元兇還在逍遙法外!而現在呢,他的弟子們回來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想著尋回他的遺骸,不是想著徹底終結仇敵,卻是偷偷摸摸地重建山門,迫不及待地瓜分宗門的這點權力。」
「各位師伯師叔。」雍博文環顧四周,卻見在座各人神情複雜,有憤怒有惱火有羞愧,不一而中,便拱了拱手,拋出了最後一句話,「閉起門來自稱大王可是很快意?這個重建山門的大典,我就不參加了。各位師伯師叔放心,我也沒興趣跟你們爭權奪利,我的事情很多。不管參不參加這個大典,或是不管重不重建這個山門,我都是是太平道的弟子傳人,這一點誰也不能否認不是?」
雍博文向著眾人拱了拱手,「各位師叔師伯忙吧,我就不打攪你們的好夢了。不過呢,有件事情要向各位通報一下,我正在籌備力量,準備解決海外大聯盟的問題,解決東歐問題後,就會著手進行,如果哪位對此有興趣的話,可以聯繫我。」說完,轉身走出房間。
房間中變得一片沉寂靜默。
余老則突地站起來道:「雍師侄說得沒錯,這大典什麼的委實是沒什麼味道,師傅他老人家看著我們這麼沒出息,大約也不會高興。各位師兄師弟,空話套話我也不會說什麼,但就好像雍師侄說的那樣,不參加大典,我也是太平道的弟子,也是師傅的徒弟,這大典,我們這一支就不參加了。若是去對付大聯盟,算我一份。」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
要說余老則真心被雍博文這一席話說動了心思,或許有一部分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還在於余老則如今跟雍博文集團聯繫緊密,利益相關,不僅兒子余博君現在在雍博文手下任職,自家小門派的產業也同樣緊緊捆綁在了雍博文的戰車上,而且因著同門和兒子的關係,還得到了相大的優惠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