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我知道我剛才的態度很惡劣,不應該對童萱萱那個樣子。她是個好女孩,沒有惡意。我只能是恨我自己,我恨自己沒有定力,關鍵時刻沒有把持住。現在想來我真的很對不起小雨。擔憂三光等人的安危,又煩憂感情的事情,這些讓我覺得呼吸都困難了。我之所以對童萱萱那個樣子,是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她。恢復了記憶,我心中真就沒有了她的位置嗎?要是真沒有,那我張佳亮還算是人嗎?我把童萱萱當成了什麼?玩具嗎?性伴侶嗎?我不敢去面對,既然不敢面對,那只有逃避了!
我給徐明高發了一條短信,讓他和趙旭東來我這邊一下,並且不能告訴童萱萱。徐趙二人找了一個借口過來了。我問他們:「她現在怎麼樣?」「亮哥,不是我們說你,剛才你做得太不對了。她現在一個人正哭呢,一個人坐在那裡也不出聲,就是流眼淚。」趙旭東說道。徐明高也說:「發生什麼事了,上了趟廁所怎麼變成這樣了,之前不還好好的嗎?」我掐滅了煙頭,擺了擺手:「先不說這個,下一站馬上就要到了。我先下車,貨交給你們了。」「啊,那嫂子怎麼辦?」兩人問道。
我心煩意亂:「這件事不要告訴她,你們先照顧她,有她在,我沒辦法專心做事。」這也是實話。接著我又說道,「其實現在列車上的貨是假的。怕半路有人心生歹意,我已經悄悄辦了貨運。你們到秦皇島後,用不了多久貨就會到了。你們一定要將貨物平安地交到薛總手裡,然後請他牽線轉交給國家。」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只得重申一遍:「明不明白?」兩人這才點點頭:「明白,放心吧,亮哥。」我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全靠你們了,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想辦法保證貨物的安全!」說話間,列車慢慢停了下來,我只帶了一些錢就匆忙下車了。
一下車,我就打電話給三光,問他們的具體位置。接著,馬上買車票返回去跟他們會合。折騰了一天多的時間,我又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所有人都很吃驚。按照計劃我應該回秦皇島了,此時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我只是對眾人說:「思來想去還是過來幫你們吧。」金鎖逗趣說:「你來這裡,嫂子能同意?」我唯有苦笑應答。
此時我們已經身處青海境內了,晚上,下榻在一家賓館。三光私下問我:「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歎道:「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呵,這時候你還拿架子呢,快說吧!」「好消息是我恢復記憶了!」三光一聽我說這個,激動得蹦了起來:「真的!」「嗯,壞消息就是……我還是沒辦法接受童萱萱。」三光沉默了片刻:「……還是忘不了沈晨雨啊……」「是呀,我甚至不敢去面對童萱萱,只能選擇逃避了。找了個借口就跑回來了,還瞞著她呢。」然後,我把列車上發生的一幕原原本本地和盤托出。
第十四章 戰國七雄
武當義哥、朱逸章、褚帥、Jannick,現在又多了一個麻克,再加上那個神秘莫測的老宋,最後算上我們,一開始的「三國演義」變成了「春秋五霸」,這會兒又成了「戰國七雄」了。我們來到西寧追蹤麻克的蹤跡,陰差陽錯之下投宿到了他情婦的旅館裡,竊聽到了兩人之間的對話,知道了國寶就在其手裡。於是我們佈置好一切,守株待兔。成功奪回了國寶,我們返回秦皇島。在韓光的建議下,中途停靠在了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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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光聽後沉吟著,他說道:「感情方面的事情由你自己選擇,作為兄弟我不會過多干涉。但是我想提醒你一下,童萱萱是個好女孩,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我伸了一下懶腰:「額啊,還是說說這件事吧。老宋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要三番兩次地害我,先是搶走了玉扳指,現在又來搶國寶,我懷疑他背後有更大的一隻黑手,尤其是他還知道我失憶了……」三光也說道:「嗯,這件事情的確有蹊蹺。孫源龍之前不過是冒充你,爭名逐利,弄得人盡皆知以為他就是張佳亮。咱們深居淺出,知道你失憶的無非是身邊的幾個人,這個叫老宋的人沒理由會知道這件事情的啊……」我忽然想起來,反問他:「不會是……」「你是說咱們身邊還有奸細?不會吧,李海東已經現了原形,如果還有奸細的話,那咱們這個隊伍也太可怕了……」「興許是這樣吧,我寧願有人無意中透露了我的病情,也不願咱們這裡再有人有問題了。」三光走後,我撥通了老媽的電話。
掐指算來,我已經有兩年多時間沒有回家了,自從國寶奇案完結後,我在秦皇島處理了一些私事就急匆匆地趕回家。沒想到出了車禍,失去了記憶,跟家人在一起的一個多月也沒有盡心去陪伴他們,反倒讓他們擔心。老媽在那頭接通了:「喂,兒子……」我輕鬆地叫了一句:「老媽!」老媽激動萬分:「兒子,你……」「我已經恢復記憶了,什麼都想起來了!」老媽在那頭哭了:「太好了,嗚嗚嗚,太好了……」「對不起老媽,讓你替我擔驚受怕,告訴老爸和我姐,我已經沒事了。」「好好好,你現在在哪裡呢?」「我在秦皇島呢。」為了讓老媽放心,我不得不撒了個謊,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在冒險。「嗯,那明天我和你爸去秦皇島看看你。」這麼一句話讓我徹底慌了神,我急忙說道:「別別別,老媽,下星期我自己回家。」「為什麼要等下星期?」老媽問了一句。
我不得不拿另一個謊言來圓謊:「哦,我……我交了一個新女朋友,正談著呢,下星期帶她回家讓你看看。」我太瞭解自己的老媽了,老爸和她最擔心的就是我的婚姻問題。大學畢業後,我留在了秦皇島,從來沒有好好地陪伴過他們。眼瞅著同齡的親戚朋友都抱孫子了,老兩口多少有些著急。每次回家我都得面臨著「逼婚」的窘境。好不容易和小雨訂了婚,結果中途生變,小雨離我而去。父母從此又開始了「逼婚」的計劃。我知道,我只要一說出帶女朋友回家,他們就會寬慰許多。
果然,老媽聽聞我要帶女友回家,語氣舒緩許多:「嘿嘿,那好,你好好對人家姑娘。早點回來……」老媽的聲音哽咽了,「順便,也去看看你姥姥……」「嗯。」掛斷了電話,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家人的牽掛讓我心懷愧疚,可是文物是中華民族的瑰寶,眼前的這件事情我一定要去做。不惜任何代價也要追回敦煌佛經!
次日,大家得知我恢復了記憶,個個都很驚喜。我卻不以為然,因為我知道,有一個更大的難題需要我去克服。我們對當前的形勢做了一番分析。曹賢口中的沙漠大盜在坊間沒有任何關於他們的傳聞。當今太平盛世,又不是武俠世界和傳奇小說中,哪裡存在什麼沙漠大盜?當地人都對此搖頭不知。
大力說道:「看來這夥人是直接奔著國寶來的呀!」大佐說:「如果真是這樣,這夥人手裡有槍,可以看出他們是慣犯,搶到了國寶就不可能還在留在那裡,應該會找一個地方躲藏起來避過這陣風頭。」他的話字字珠璣,事後剛子對我說起,程佐華年紀與他相當,卻已經是犯罪心理學的好手了。
我們詢問曹賢那夥人有什麼特徵。曹賢回憶道:「他們都戴著墨鏡,看不清長相,不過領頭的那個人在這個位置。」他指著額頭的左側,「有一個很長的刀疤,十字形的。」我心裡默默盤算著:武當義哥、朱逸章、褚帥、Jannick,現在又多了一個「沙漠大盜」,再加上那個神秘莫測的老宋,最後算上我們,一開始的「三國演義」變成了「春秋五霸」,這會兒又成了「戰國七雄」了。看來薛總說得沒錯,這一次的行程遠不是前兩次可以比擬的。
三光的腦瓜比較靈,他對大家說道:「既然是慣犯,公安部門應該會有這個人的資料吧?」他打了一個電話給警界的朋友楊洋,請她幫忙查一下這個人的資料。很快,楊洋給我們發過來了一份檔案資料。
照片上的這個人凶神惡煞,一看長相就不是什麼善類,左側額頭上的十字形傷疤格外醒目,用觸目驚心來形容一點兒都不誇張。曹賢一看到這個人的樣子,激動地用手指著說:「就……就是這個人!雖然沒有戴墨鏡,但是我敢斷定,就是這個人!」再看這人的具體資料:姓名麻克,1974年生人,籍貫是敦煌,1992年曾因盜竊罪被判刑入獄3年,1996年因搶劫重傷害罪入獄5年,2001年因強姦罪入獄10年,2011年犯殺人罪,目前在逃……看著這一樁樁令人髮指的罪行,我們深知這個對手遠非朱逸章、褚帥及Jannick之流可比,十惡不赦,這是一個真正的窮凶極惡之人!
金鎖看得心驚膽戰:「完了完了,這王八蛋殺人不眨眼哪,國寶要真落在了他手裡,咱們怎麼能奪回來呀,完了完了,這次真完了……」他萬念俱灰。這與金鎖過去的性格大相逕庭,不管是國寶盜案還是國寶奇案,金鎖都是有擔當的。
其實我知道金鎖轉變的原因,只是因為洪詩詩。自從他們兩人在一起之後,金鎖收斂了許多。他不只一次向我透露過他要結婚的想法,現在的金鎖不是畏首畏尾,而是想平平安安地和洪詩詩踏上紅地毯。只不過他礙於兄弟情義,雖然甘願和我們出生入死,卻處處謹慎小心。
我們看著大佐,想聽聽他的分析。大佐盯著電腦屏幕說道:「最初我的判斷不過是猜測,看到這個我想起來了。照常理來講,一般人作了這麼大一個案子,而且受害方是國家的科考隊,一定會想辦法躲風頭。通常,犯罪嫌疑人都會選擇自己的家鄉。因為人的潛意識裡覺得家是最安全的。可是這個麻克是一個慣犯,反偵察意識應該是很強的。」三光笑道:「我想,我知道他在哪裡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一邊點頭一邊說道。
韓光問:「你們的意思是他還在青海?」「嗯,這種重犯都有一個明顯的特徵,他們喜歡和警方捉迷藏,以滿足自己作為逃犯的心理成就感,說白了,這樣可以讓他們減輕負罪感。通常,這些人會把自己想像成行俠仗義,殺富濟貧的大俠,與官府抗衡。」大佐分析道。「就是佐羅唄!」「佐羅個屁,讓我碰上他,我倒要會會這個小子!」張印拍著桌子叫道。
崔力升說出了他的想法:「雖然現在咱們得到的結論不少,可是警方都找不到這個人,誰還能找到呢?咱們總不可能比警方還厲害吧!」我盯著麻克的照片,摸著下巴的胡茬思索良久,然後說道:「要不,我給大家導演一場戲?」這幾天,我們頻繁出入於各大商場,買的都是上乘的商務男裝,然後每人一套,隨手都帶著一個高檔的公文包,並且每一次結賬都是現金結賬,絕不刷卡。薛總給的活動經費還有很多,每次我們掏出一摞現金的時候,都能引起現場人員的驚歎。尤其是我和金鎖,因為過去有過說相聲的經歷,說話特意突出山西的方言。別人一問起來的時候,我們就說是從山西大同趕來的。
連續幾日進出高檔場所,不幾日,青海的西寧就被鬧得滿城風雨,說有一群山西的煤老闆來到了這裡,年紀都不大,卻都很有本事。可笑的是,這幫人雖然出手都很闊綽,可是每次都是現金結賬,讓人很無語。
其實隨著時代的發展,山西的煤礦老闆早已擺脫了當初的「土包子」形象,一個個靚麗光鮮地跨入了上層社會。只不過人們每每提及這些腰纏萬貫的煤老闆的時候,腦海裡浮現的仍是一群暴發戶的形象。而我們此舉正是為了給人們留下深刻的印象,讓人們口口相傳。
多日的吃喝玩樂,遊山玩水讓大家樂此不疲。尤其是金鎖,美人在懷,美酒在握,不停地說:「好,實在是太好了!改天我發了大財,一定要天天逍遙,就像這個樣子,這樣的日子給個多大的官我也不換!」我們打趣他說:「你現在花的是別人的錢,當然不心疼了,等有朝一日你真發了財,說不定就變得摳門了呢!」玩笑歸玩笑,但是讓我很驚疑。一晃這麼多天了,我們要釣的人卻始終不見蹤影。
我思索了一下,距離甘肅境內最近的大城市無疑就是青海的省會西寧。尤其是曹賢也承認,是在西寧郊區被劫的。誠如大佐所說,狡猾的麻克一定躲在這裡。遲遲不肯動手無非有兩個原因:一、在等風頭過去,在這之前不敢再生事端;二、城市人口密集,不好下手。
思來想去,我問前面的導遊:「西寧這個地方有沒有自然風光好的去處,比較偏僻的那種。」導遊是少數民族的,熱情地介紹:「有啊,西寧八景是出了名的!」「哦,都是哪八景呢?」「石峽清水、金蛾曉日、文峰聳翠、鳳台留雲、龍池夜月、湟流春漲、五峰飛瀑,還有北山煙雨,都是好景致、好去處。」「名字都很好聽呀!」「不只名字好聽,都值得一去呀。你們明天可以起個早,然後去大通的娘娘山,那裡可以看日出,非常美。」我點點頭回應:「一定去。」當夜,我們就動身來到了位於大通回族土族自治縣的娘娘山。因為毗鄰風景區,所以山腳下旅館遍地。
此時並非長假,也非旅遊旺季。見到了難得的客人,店主都非常熱情地上來拉客:「喲,幾位老闆,住我這裡來吧,客房大,也乾淨。」那個說:「來,您來我家看看,包您滿意。」……也不知道從哪裡一下子冒出來了這麼多人,一個個都說得唾沫橫飛,最後甚至開始拉扯。擠過人群,我赫然發現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個裝修簡易的家庭旅館。一個漢族裝扮的女子環抱雙臂,倚著門框,遠遠地注視著我們。年紀不過三十歲上下,濃妝艷抹,看樣子應該是店主,可是卻沒有上來拉客。
我抻了抻被撕皺的西裝,對大家說道:「住那家吧。」金鎖咋舌:「不是吧,看住宿條件不怎麼樣啊?你不是看上這個老闆娘了吧?」「沒心情開玩笑,我是看她不主動拉客才決定住這裡的。」大家走上前去。老闆娘懨懨地帶我們進了大堂,然後從櫃檯後面拿出了筆和本,問道:「你們幾個人哪?」「12個人,全部開單間!」老闆娘扔下筆,眼皮一翻:「我的房間不夠!」「那你有多少房間?」「只有10間房,8個標間,2個單間。」我們商量了一下,裝「闊綽」不過是為了釣魚,私下時間倒可以自己將就。所以也不好再說什麼,我們就住了下來。
晚上,大家擠在了一個房間,我開始跟他們念叨:「選在這裡是因為這裡夠偏僻,麻克動手的話不會選在市區。而且我們以觀日出為借口,就可以半夜上山。這對於慣匪來說,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大佐點頭稱許:「你抓嫌疑人的心理抓得很準!」「那就這麼決定了,凌晨4點咱們動身,大家都早點兒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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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近冬季,西部比不得東部城市,晚上吹的風都是一種乾裂的風,讓我極不適應。我半夜起來去洗手間,剛從洗手間出來,就聽到大堂裡傳出了輕微的對話聲:「少他媽廢話,你把寶貝藏好了就行!」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接著是老闆娘的聲音:「最近風聲緊不緊?」語態極盡溫柔,與白天判若兩人。「就那樣吧,刀口舔血的日子老子又不是沒有經歷過。」「那你還敢留在這裡,趕緊找機會出去避避吧……」「老子的事不用你管!你聽好了,這批寶貝價值連城,賣個上億都是輕輕鬆鬆的,你可得看好它們。」老闆娘聽得直驚訝:「什麼寶貝這麼值錢?」「你別管了,我這也是出生入死得來的。
哎,聽說今晚房間滿了?」「嗯。」聽聲音,似乎是老闆娘在打水。然後就是男人洗臉的聲音,邊洗邊說:「那就好,生意好就行。等寶物脫手了,就把這個旅館盤給你弟弟,然後我帶你去國外吃香的喝辣的!」老闆娘收拾衣服,沒有搭腔。接下來是男人擦臉的聲音,末了男人問道:「來的是什麼人?」「幾個年輕的小伙子,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還有一個女孩子。」聽到這裡,男人遲疑了一下:「難道是他們?」「誰?」「他們說話時什麼口音?」「都說的普通話,哦,其中有兩個,一個戴著眼鏡,一個有點老成,都說的山西話,聽他們聊天的內容,都是什麼煤礦,好像年紀不大就很有錢,上來就把咱們旅店全包了!」「嘿嘿!」男人興奮地甩了一下毛巾,「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老闆娘不解其意。
「你不知道,最近這群人在西寧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帶的全是現金。都送到家門口了,這裡又偏僻,我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嗎?」老闆娘表示擔憂:「可是你現在還背著案子呢,就別動手了,等風聲過去吧。」「笑話,聽蝲蝲蛄叫還不種莊稼了?那批寶物要倒手還得等段時間,你就把它藏好吧,我來對付這群人!」我心裡一驚,脫了鞋子順著樓道下了兩級台階,伸著腦袋一看。老闆娘已經把財神像搬開了,裡面有一個不小的暗格房間。她正彎腰一箱一箱地往裡面搬著東西。這些箱子全是紙箱子,搬不動的時候她就推著。旁邊站的男人冷眼觀瞧,抽著煙,只是看,不幫忙。我只看得到這個男人的側面,但是就是這個側面,嚇得我幾乎從樓梯上跌落下來。因為我看到正是他左側的這一面,只見這個人的額頭上有一道清晰可怖的十字疤痕——麻克!
我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心中暗忖:麻克既然在這裡,那不用說了,箱子裡的必定是敦煌佛經了,沒想到老闆娘居然和麻克是一夥的。緊接著,老闆娘一邊推一邊問麻克:「你打算怎麼對付這群人?」麻克從懷裡掏出了一把黑漆漆的槍,拉響了槍閂問:「他們有多少人?」老闆娘推進去了最後一個箱子,默默盤算了一下:「12個吧。」麻克想了一會兒說:「大半夜開槍肯定不行,這樣,你去叫強子他們過來。
記住,路上一定要小心,別讓別人看見。」似乎是麻克的冷血無情讓老闆娘很不開心,老闆娘嘟囔了一句:「這麼冷的天,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嗎?」「你懂個屁!強子他們幾個現在在城裡和小姐鬼混呢,打電話容易洩露行蹤。」麻克想了一會兒,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裡,「算了,我開車,咱們一起去。」兩個人似乎是怕我們有所察覺,臨出門前還在門上加了一把大鎖。見兩個人上了車向遠處駛去,我急忙跑回房間叫醒了同房的三光,又叫開了剩餘的所有房間的門,跟大家仔細說明了剛才我看到的一幕。
金鎖沒放在心上,反而伸了一個懶腰:「怕什麼,咱們有大力呢,妙手空空,打開這把鎖不跟玩兒似的?」大力笑了:「要是這樣的話,佳亮也不必跟咱們商量了。」「喂,佳亮,你不是想和麻克鬥一鬥吧?」金鎖明白了我的意思,有點兒慌了。我微微一笑:「我們作這麼多的努力,不就是想引蛇出洞嗎?這會兒好不容易魚上鉤了,我們沒理由退縮吧?」三光問道:「你是不是有主意了?」我跟大家說出了我的計謀。韓笑說道:「四哥,牛!恢復了記憶,我們又見識到了小諸葛的風采。」「好了,不說這個了,趕緊動手吧。」我們先是移開了財神像,從裡面的暗格裡將敦煌佛經全部搬出放在我們的行李箱裡。然後崔力升帶人找來磚頭,整整齊齊地碼在了箱子裡。隨後,韓光和張印拉來了電線,是那種極細且不易察覺的銅絲,兩端各自綁在了距離地面20公分左右的門框上。這兩個人給上面通了電,最後還用電筆試了一下,「刺啦」一聲,火光四濺。我沖兩個人豎起了大拇指。
為了謹慎起見,我讓曹賢、金鎖和洪詩詩先回房間,由金鎖負責他們的安全。大家全都隱蔽好,我問大力有沒有辦法奪下他們的槍。
大力沉吟了一下說:「看他們有多少人吧,我試試。」我說道:「這群人十惡不赦,就怕他們狗急跳牆。之前為了避免麻煩,我們繳獲的槍都扔在了沙漠。現在明顯處於劣勢,一定要先發制人。」大力點了點頭:「放心吧。」我們這邊剛佈置停當,車就來了。趁他們還沒進門,我們找地方躲了起來,大力走到了大堂,故意叫道:「老闆娘,老闆娘!」老闆娘和麻克下了車,身後還跟著四五個小青年,一個個都穿得不倫不類,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見到有人在叫她,麻克衝她一揚下巴。老闆娘喊了一句:「我在這裡呢!」大力笑道:「這大半夜的你去哪裡啦?我房間沒熱水了,想跟你討杯熱水喝呢。」說著,大力就朝門口走去。
走歸走,但是大力知道門口已經通了電,所以他在距離不到一米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出於本能,老闆娘和麻克繼續往裡面走,正如我們心裡期盼的那樣,麻克走在了前面。這時候,身後的車上又下來的一個人叫了一聲:「克哥,嫂子!」將手裡的鑰匙一揚扔給麻克。兩個人一回頭,麻克伸手接住了飛來的車鑰匙,轉手交給了老闆娘。可讓人奇怪的是,大冷的天,麻克等人似乎像是看穿了我們的計謀,只是在門口外面停住了腳步,並不急著進屋。
金鎖小聲叨咕:「這群人要幹什麼呀,怎麼還不進門?」三光示意他小聲一點,要靜觀其變。
此時,麻克的手機響了,臨接電話前,他對大力說了一句:「兄弟,吧檯後面有暖壺,麻煩你自己去取吧。」說著,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其餘的幾個人,包括老闆娘在內,都聚在了門口低聲商量著。見到這一幕,我瞬間恍然了,他們一定是在商量制伏我們的辦法。大力只要轉身去吧檯提水壺,背對著這群人一定會遭到暗算。我心中默念:不要轉身,不要轉身,大力,不要轉身!但是此時此景,麻克已經告訴了大力,如果大力不作任何表示的話反而會引起麻克的懷疑。他慢慢轉過身去,我清楚地看到一個綠頭髮的小青年慢慢將手伸進了懷裡,這姿勢分明是要掏槍啊!
我終於按捺不住了,正要站起來的時候,大力忽然又轉回了身,嚇得那個小青年又把手迅速縮了回去。大力笑著問:「嘿嘿,我也沒有水杯,你們有一次性紙杯嗎?」老闆娘指了指櫃檯。大力笑著點點頭,又轉過身去慢慢朝前台走了過去。「為什麼他們不進門呢?」我心底也在暗暗地想這個問題。
大力孤身犯險,得想一個辦法引這群人先進屋,只要他們觸電,就能趁機繳了他們的槍,落於下風的局面才能得到扭轉。這時,我急中生智,沖金鎖的腦後扇了一巴掌,「叭」的一聲,很響。旁邊的同伴也都嚇壞了。金鎖疑惑地捂著後腦勺看著我。沒等他反應過來,我快速低聲說了一句:「護住頭!」霍地站起來,抬起一腳把他踹了下去。金鎖連滾帶爬地滾下了樓梯,我緊跑幾步追上去,吼道:「我告訴你,三十萬的現金,你今天要不吐出來,咱們就魚死網破!」我一句不相干的台詞,讓大家備感疑惑,但又都反應過來,紛紛上來「勸架」。因為之前有我的提醒,金鎖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只是有幾處擦傷。被眾人拉起來後,他憤憤不平地罵道:「去你媽的,你把我踢下了樓梯,還想要三十萬,三塊錢你都別想。」話裡話外,分明是「公報私仇」。
我故意衝破了大家的阻撓上去和金鎖扭打到了一起。三光等人拚命勸架:「別打了,別打了!」「鬆開,你們兩個還都是老闆呢,快鬆開!」「好了,好了,有什麼事情坐下來談!」……
一見我們莫名其妙地打了起來,張口閉口「三十萬」,還「現金」。門外的這些人忍不住了,也要進來「勸架」,可沒想到他們剛走到門口,就見走在最前面的兩個人莫名其妙地跳起了舞,「呃呃呃……」全身顫抖不止。後面的人一拍他們肩膀想問句怎麼了,卻也跟著都動起來。老闆娘一見就慌了,急忙喊麻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