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吳窮愛吃肉乾是出了名的,打從幾個人互相認識開始,他就一天到晚的在嚼這些東西,好像肉乾就是他的命,一頓不吃都不行。如今這是怎麼了?發什麼神經,竟然把他最愛吃的肉乾都扔掉?安塵這麼冷淡的性格都忍不住了,他好奇的問:「吳窮,你怎麼把肉乾都扔了?」
吳窮表情十分生硬,他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笑的比哭還難看,顯得非常詭異。他慢慢的說:「壞,吃,肚子,疼。」
他說話的時候,好像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的從嗓子眼裡往外蹦,而且聲音有些嘶啞,腔調也十分怪異。安塵先是疑惑的啊了一聲,雖然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哦,你是說這些肉乾壞了?吃了肚子疼?哈哈,你可真逗,肚子拉成那樣了還有心思開玩笑呢。」
吳窮恢復了那個木訥的表情,背上自己的東西蹣跚的向曦然等人走了過去。安塵在後面冷笑了一下,卻沒有再嘲笑他。他對吳窮的裝腔作勢有些看不慣,不過剛才說這幾句話已經是破天荒了,要知道他一直以來奉行的原則都是少說多做。
安塵把自己的東西收拾整理好了之後,正準備追上吳窮的腳步,可是路過吳窮扔掉的肉乾那一刻,他鬼使神差的停了下來。
「這是真空包裝啊,包裝沒有破損,也沒有膨脹,肉怎麼會壞?」安塵拿起一包肉乾研究了一會兒,自言自語的說。他小心翼翼的撕開一袋肉乾,從中捏了一小塊放到嘴裡,瞇著眼睛咀嚼了一會兒,眼睛慢慢瞪大了。
看了看四下無人,安塵狼吞虎嚥的把一袋肉乾吃光,然後七手八腳的把地上所有的真空袋全都裝到了自己包裡。
「神經病!這麼好的肉乾竟然說壞了?你不吃我吃!」安塵憤憤的說。
說實在的,探險小隊裡三個女孩子的背包,應該清理的東西最多。各種化妝品、小鏡子、小零食、雜誌,甚至還有一個玩具熊。但是最後她們清理出來的東西卻最少,當曦然想跟她們討論一下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們振振有詞的說:「我們的東西每一件都是必不可少的!」
曦然指著玩具熊說:「這個東西對爬山有什麼用?」
曲然然抱著小熊得意的說:「爬山會累呀,累的時候就要休息,休息的時候它就可以陪著我了!」
曦然很想說其實我們也可以陪著你,不過看著三個女孩子殺氣騰騰的眼神,這話到底也沒敢說出口。最後的結果,當然是他灰溜溜的敗下陣來,男人們整理背包的用途,就是可以再多為女孩子們分擔一點重量了。
一行人收拾停當,女孩子們的行李給幾個男人分配完畢,再次清點人數,這回一個不少。於是眾人開始向山頂進發,大家排成一條直線,劉雨生被曦然安排在最前面開路。表面上是因為他手中的開山刀十分鋒利,幹這個活兒最合適,至於真實的緣由,當然就不會那麼簡單了。不過劉雨生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下來,揮舞著砍刀在前面干的十分賣力。
曦然緊緊跟在劉雨生身後,三個女孩子在中間,吳窮和安塵殿後。七個人互相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三米,誰都不能爬的太快,也不能掉隊,大家得保持穩定的速度。鬼山當中太過危險,山貓都像老虎那樣大個兒,誰也說不好會不會還有別的猛獸。三米已經是最低的警戒距離,一旦有人出事,其他人也來得及救援。
得益於劉雨生的加入,眾人爬山的速度較之前快了許多。他開路的速度不是蓋的,原來困擾曦然等人的灌木、籐蔓、樹枝等等,統統在他的刀下化為碎屑。
不過,眾人慢慢的都發覺到有些不對勁。太安靜了。
一路爬上來,除了劉雨生砍樹的聲音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動靜。眾人甚至聽不到互相的腳步聲,如果不是扭頭就能看到對方,大家還以為這路上只有自己一個人呢。這種安靜絕對不正常,雖然鬼山危險重重,但是這裡的環境也很原生態,那些生活在這裡的動物哪去了呢?時常可以見到的那些嘰嘰喳喳的鳥類呢?甚至就連本來讓人非常討厭的蚊蟲都不見一隻,鬼山真的名符其實了。
三個女孩子之前還有說有笑,不知道什麼時候感受到了這種詭異的寧靜,也都默不作聲了。眾人在這種氣氛下爬了很久,忽然,開路的劉雨生站立不動了。
曦然見狀揮了揮手,示意後面的人暫停,他走到劉雨生身後問道:「劉大叔,怎麼了?」
劉雨生默默的伸出手指向前方,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恐。
第十二章幽冥路
曦然往前走了兩步跟劉雨生站了個並排,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頓時也驚呆了。
只見崎嶇的山路到前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平坦而整齊的青石板路。石板路蜿蜒悠長,似乎沒有盡頭,在人們的眼前呈現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路一直向前延伸到一片濃霧之中,人們根本看不清濃霧裡面的景象。
劉雨生和曦然看著石板路半天沒動靜,後面的人不耐煩了,三步並作兩步爬了上來。見到眼前這條詭異的石路之後,全都呆住了。
鬼山是一座孤零零的山頭,它很高,也很險,但是卻絕對不寬廣。這條石路出現的實在太詭異了,不是向上,不是向下,而是平平向前延伸開去。按照正常的思維來說,石路的盡頭,應該是懸空的。那麼,它究竟會通向哪裡?無論哪裡,反正答案絕對不是鬼山的山頂。
眾人盯著石板路研究了半天,曦然慎重的說:「你們看,這條路出現的完全沒有道理,一定有問題,我建議大家走別的路。」
「哪還有別的路呀?不往前走的話,我們就只能下去了。」曲然然搖了搖頭說。
曦然抬頭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曲然然說的沒錯,石板路莫名其妙的出現,佔據了眼前所有的視野。除了往前走這一條路,就只剩下原地返回了,哪還有什麼別的路?他緊緊皺起眉頭,心裡十分猶豫。理智告訴他,趕緊下去,離這條路越遠越好!可是,來到鬼山,為的不就是探秘嗎?眼前這條路如此詭異,必然隱藏著驚天的秘密,說不定跟那件事也有關係,到底要不要走過去?
「我聽說過這條路,」劉雨生壓低了聲音說,「這條路是幽冥之路,是地獄和人間的通道。聽說路的盡頭,是消失了的神廟,也不知是真是假。」
聽到「神廟」這兩個字,曦然眉頭一揚,轉身正要詢問劉雨生,沒想到曲然然搶在他前面興奮的問道:「大叔,你說的是真的嗎?這條路是幽冥路,那裡面一定有鬼啦?鬼長什麼樣子你見過嗎?我還從來沒見過鬼呢,真想見一見!」
劉雨生攤了攤手說:「有沒有鬼,我不知道,我跟你們一樣也是頭一次來。見鬼什麼的,我建議你還是別這麼好奇了。你別問我為什麼,問我也是白問,我不會說的。」
曲然然失望的撅起了小嘴,不滿的說:「大叔真是討厭,看你雞賊的樣子就知道,你肯定是藏了秘密不想跟我們說。」
劉雨生無奈的苦笑,沒有反駁曲然然的話。曦然盯著他的眼睛問:「大叔,既然你聽說過這條路,那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是往前走,還是退回去?」
「我不知道,」劉雨生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是我個人建議大家退回去,這條路被傳的有鼻子有眼的,空穴來風必有因,其中一定有古怪。我們貿然進去,可能會遭到莫名的危險,甚至可能見到鬼怪。」
「大叔你不是通靈大師嗎?鬼怪對你來說有什麼好怕的?」曲然然撇著嘴說。
劉雨生正要說話,曦然攔住了曲然然的話頭說:「人鬼殊途,大叔說的對,鬼怪什麼的,還是不見為好。既然大叔這麼說,那咱們就原路返回,等下去了再找別的路上山。」
曦然內心非常掙扎,他很想沿著幽冥路一直走過去,看看盡頭到底是什麼。但是劉雨生給他的感覺太詭異,他總覺得這條路的出現,跟劉雨生有某種莫名的聯繫。所以,他決定試探一下,沒想到劉雨生並不慫恿大家踏上幽冥路,反而建議大家下山去。這樣一來曦然對自己的看法也有了動搖,難道這條路並非劉雨生搞的鬼?
他始終難以釋懷,所以乾脆就著劉雨生的話頭讓大家下去。如果劉雨生出言反對,那就一定要下山去。如果劉雨生不反對,那就證明這條路跟他沒有關係,到時候再找個由頭回來就是了。他一直以隊長的身份發號施令,大家也都很配合,這次也不例外。雖然曲然然有些不情願,嘴裡嘟囔著想要進去見識見識,不過被肖寶爾和幽珀拉著,也沒多說什麼。
大家好不容易爬了這麼高,沒想到被一條路給嚇的要回去,說不沮喪那是假的。眾人正準備轉過身下山去,沒想到吳窮忽然躥了出來,踩著路幽冥路上的青石板一陣狂奔。他的速度極快,一點也沒有之前那種笨拙的感覺,眨眼就鑽進濃霧中消失了。
眾人被這個變故驚呆了,紛紛看著曦然,等他拿個主意。曦然猶豫了一下,隨即就做出了決定——追上去!做這個決定並不為難,雖然不明白吳窮發的什麼瘋,竟然擅自行動,但他屬於這個小團體,大家一起來到這裡,自然要共同進退。再者劉雨生的表現,也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曦然的戒心。
一聽說要走上幽冥路,曲然然高興的直跳腳,她一臉激動的念叨著:「我要見鬼!我要見鬼!我要看看鬼長什麼樣子!」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走上了幽冥路,腳跟剛一接觸到青石板,立刻感到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那是一種蒼涼、駁雜、充斥著古老和血腥的氣息,這種氣息言語無法形容,它並非實際的存在,但眾人就是切實的感受到了。
曦然帶頭領著大家正準備沿著青石板走過去,忽然聽到後面安塵冷冷的說:「大叔,你在做什麼?」
曦然心中猛地一驚,怎麼把這個人給忘了?他急忙轉過身去,只見劉雨生站在原地,根本沒有踏上幽冥路半步。安塵正死死的盯著劉雨生,他的肌肉緊繃,手放在後腰上,看樣子如果劉雨生不能給出一個合理解釋的話,一定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
劉雨生對安塵視若無睹,他直直的看著地上的青石板,眼神中充滿了恐懼。曦然走過去說:「大叔,你怎麼了?怎麼不走?」
「這是厲鬼冤魂的超度之路,不是給活人走的路!不是!」劉雨生忽然歇斯底里的喊道。
劉雨生的話音剛落,眾人就感到一股寒風吹了過來,吹在身上刺骨的冰涼。大家都被他的話給嚇住了,不由自主的往鬼山上靠近了幾步。曦然掃了眾人一眼,回過頭微笑著對劉雨生說:「大叔,你不要亂開玩笑,會嚇著女孩子們。」
劉雨生的手顫抖起來,他指著遠處的濃霧說:「一旦走進那片霧,生死就不再由你自己掌握。這裡實在太危險,我們還是快下山去吧。」
之前劉雨生還好好的,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變成這樣了?曦然狐疑的看著他,心裡盤算了一會兒,神情凝重的說:「大叔,你究竟想到什麼了?為什麼忽然這麼說?你到底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