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你果然夠小心,難怪聖仙會對你委以重任,」幽珀面無表情的說,「不過劉雨生已經陷進了幽冥地獄,他的爺爺失蹤多年,按年紀來說早就掛了,他父親靈力全失,形同廢人。就算斬鬼刀有什麼不對,也跟他劉家沒有什麼關係了。」
「九兒姐姐說的對,咱們立刻趕回去吧,只要把刀交給聖仙,不管出什麼事都不用擔心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劉雨生不會那麼輕易的就被陷到地獄裡面去,而且拿著這把刀,讓我心驚肉跳,煞氣實在太重了。」曲然然皺著眉頭說。
幽珀眼中閃過一絲詭異,她關心的說:「不如把刀給我拿著吧,你雖然蠱術高明,但對陰煞並沒有什麼抵抗能力,帶這把刀在身邊時間長了,恐怕對你的身體大有影響。」
「還是不要了,」曲然然勉強的笑了一下說,「黑棺的氣息我已經適應了很久,不會有事的。」
幽珀拉下臉來說:「我的靈術可以應付這些逸散的煞氣,把刀給我拿著你有什麼不放心的,難道你不信任我?」
曲然然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說:「聖仙親口告訴我,要我把這刀帶在身上,除了他之外不要交給任何人。九兒姐姐,不是然然不信任你,只是……」
「你才跟了聖仙多久!」幽珀忽然厲聲道,「你知不知道我跟了聖仙多久?他的心裡誰更重要,這還用問嗎?你是不是覺得有了聖仙寵信,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裡?」
「九兒姐姐何必發怒?」曲然然表情一變,微笑著說,「一把刀而已,終究是個死物,誰拿著不都一樣?不過一向淡然的九兒姐姐,竟然會為了一把刀發這樣大的火,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幽珀也感到自己有些失態,她瞬間平復了心情,淡淡的說:「哪有什麼隱情,我不過是關心你而已,既然你不領情,也罷,刀還是你拿著,我不管了。」
「九兒姐姐這是生我的氣了麼?嘻嘻,大家都是在為聖仙做事,儘管理由不同,好歹也算並肩的戰友,姐姐關心我,我十分感激,怎麼會不領情呢?呶,黑棺你拿好吧,不要洩露了刀煞哦。」曲然然笑顏如花的說。
幽珀看著曲然然遞過來的黑棺,並未伸手去接,反而冷冷的說:「既然你願意把刀交給我,何不把黑棺上面的蠱蟲收回去?這些可惡的小蟲子除了你之外六親不認,姐姐我還真是有點害怕。」
曲然然愣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強的說:「九兒姐姐開什麼玩笑,哪裡有什麼蠱蟲?然然雖然學了祖傳的蠱術,但從不輕用,怎麼會用到姐姐身上去呢?」
幽珀冷冰冰的盯著曲然然,半晌之後突然把冰冷的表情收了起來,一臉和煦的微笑著說:「是姐姐太多心了,然然別見怪。」
幽珀說完之後,伸手去接那個盛放著斬鬼刀的黑棺,在手將將觸及黑棺的那一刻,變故突生!
第四十四章反目
黑棺上猛然綻放一片黑光,黑光若有靈性一般直奔幽珀!幽珀卻似早有防備,手中燃起藍色火焰,生生把黑光擋住了!那一片黑光被擋住之後,頓時發出「吱吱」的怪叫聲,凝神看去,哪裡是什麼光,分明是一大群古怪的小蟲子!
這些蟲子全都雙翅六足四尾,身上無毛無鱗,長滿了漆黑的薄薄的肉膜,這些肉膜伸展開來,如同蝙蝠的翼。小蟲子們就是靠著這些肉翼飛行,而且黑乎乎的肉翼還能起到隱藏行跡的作用。
「好一個絕情蠱,」幽珀面色凝重的說,「曲然然,這就是你說的從不輕用蠱術嗎?」
「九兒姐姐,然然沒有輕用啊,這絕情蠱是我用來以防萬一的,只是忘了提醒姐姐而已,」曲然然若有所指的說,「就算姐姐中了蠱,我也一定會為你解掉的。不過話說回來,不知九兒姐姐為什麼對然然這樣防備?這可不像是姐妹情深的樣子。」
「姐妹情深?」幽珀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冷笑一聲說,「好一個姐妹情深,這麼說是我誤會你了。既然如此,你且把蠱蟲召回去,讓我把刀收好。」
「召回這些小東西不是問題,不過九兒姐姐是不是也應該把護身的陰火收起來?大家一場好姐妹,這樣互相戒備,真是傷感情。」曲然然淡淡的說。
幽珀冷笑一聲說:「好啊,不如我數到三,大家一起收。一,二……」
曲然然笑吟吟的。似乎在等幽珀數到三,可是幽珀數到二的時候故意遲疑了一下。那個三憋到嘴邊將說未說之際,她猛地雙手一翻。一道極藍的火焰從手心噴出,把從黑棺上飛起來的大群小蟲子燒焦了大半。那些小蟲子看模樣十分凶狠,但惟獨對藍色火焰十分懼怕,被燒掉大半之後,剩下的蟲子轟的一聲四散而逃。
幽珀驅散了那些絕情蠱蟲,急忙伸手去拿黑棺,曲然然似乎是反應不及,眼看著幽珀把黑棺奪走了。幽珀得意的笑了一聲道:「多謝妹妹成全,姐姐這就……啊!」
卻原來是幽珀剛把黑棺拿在手裡。一句話還未說完,那黑棺之上竟然又飄起一層青色的霧。青霧飄起的一瞬間就已經鑽到了她的手心裡,儘管她手上迅速燃起那藍色火焰,但為時已晚。青霧鑽到幽珀手心之後,一陣可怕的「咯吱咯吱」聲響起,就像某種動物在撕咬屍體,又像沙蠶在啃食桑葉。幽珀感到鑽心的疼痛,那種徹骨的痛讓人難以忍受,所以她才會「啊」的一聲大叫出來。
曲然然一拍腦門兒。恍然大悟的說:「哎呀,九兒姐姐,然然忘記告訴你了,我習慣加雙重保險。所以黑棺上除了絕情蠱之外,還有一些青骨蟲。絕情蠱威力不大,還容易被人發現。所以那只是個誘餌。青骨蟲就不同了,不論是人是妖。這蟲子只要沾了身,立刻就會鑽到你的骨頭裡。把你的骨髓喝光,然後再把骨頭咬破許多小洞鑽出來,到時候你的骨頭就像個滿是窟窿的樂器,那叫什麼來著?是簫嗎?」
青霧已經消失在幽珀的手心裡,但她的手掌上肉眼可見的出現許多密密麻麻的小孔,就像癮君子吸毒所紮的那些針眼一樣。就在曲然然說話的當兒,不過片刻時間,幽珀就已經疼的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幾乎站立不穩。她踉踉蹌蹌的掙扎了幾下,咬著牙說:「好狠的丫頭,聖仙真是沒看錯人。這回姐姐認栽了,奪刀的功勞我也不跟你搶,快把蠱蟲收回去!」
「這回我可幫不了你,」曲然然聳了聳肩說,「我的蠱術畢竟道行太淺,這青骨蟲如此陰毒,我也只只掌握了皮毛,可放不可收。不過九兒姐姐你放心,這些小傢伙們只喜歡吃骨髓,把你的骨髓吃光之後自己就會出來了。」
「啊!」幽珀吃不住痛,又尖叫了一聲。才這麼一會兒功夫,她汗出如漿,把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鬼山山頂上溫度很低,她身上冒起了陣陣水霧。
「曲然然!我已經認栽了你還要怎樣?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樣折磨我,以後大家還能共事嗎?大不了我以後躲著你走,凡是有你在的地方,我都不出現,這總行了吧?」幽珀強忍疼痛,怨毒的說。
曲然然慢悠悠的吹了吹指甲,從她的指甲上飄出一點白色的粉末,她拍了拍手說:「九兒姐姐,到了這一步還要做戲,當然然是傻瓜嗎?你究竟在為誰做事?這把斬鬼刀你要帶給誰?聖仙如此神通廣大,你竟敢背叛他,如果被他老人家知道的話,現在受的這點罪算得了什麼?他老人家有的是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幽珀疼的摔到地上直打滾,在她身上不時傳出一種骨骼碎裂的聲音,那種清脆的「卡啪」聲,讓人聽了就頭皮發麻。她喘著粗氣說:「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對聖仙忠心耿耿,搶這把刀不過是想邀功罷了。你仗著聖仙的寵信就想冤枉我,安個莫須有的罪名給我,難道就能掩蓋你殘殺同僚的事實?你儘管折磨我吧,聖仙面前早晚我要告你一狀!」
曲然然得意非凡,用洞察一切的語氣說:「九兒姐姐,其實自從進入幽冥幻境我就已經開始懷疑你了。慕婉兒早年被聖仙點了血煞,又有屍骨在聖仙手裡,所以不得不背叛劉雨生,她跟你之前從未見過,怎麼你對她的所作所為絲毫都不感到奇怪?她帶走佛骨舍利的時候並未表明跟咱們是一起的,你怎麼絲毫阻攔的意思都沒有?甚至沒有流露出一點敵意!慕婉兒是聖仙手裡最重要的一步棋,這次鬼山之行為求穩妥,除我之外再無第二個人知曉她的真實身份,你是怎麼知道的?」
曲然然侃侃而談,沒有注意到在地上打滾的幽珀已經漸漸靠近了她,她還在興高采烈的冒充福爾摩斯:「那麼,真相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你跟慕婉兒早就認識!但真正的九兒姐姐怎麼可能認識慕婉兒呢?除非……」
「除非我根本不是幽珀!」在地上打滾的幽珀已經悄然爬到曲然然腳下,她雙手燃起藍的發紫的火,一把抓在了曲然然的雙腿。
「啊!」曲然然驟然遭襲,膝蓋以下的褲子被瞬間燒成了灰燼,那藍色的陰火燒到她的腿上,立刻燒起了無數的大水泡!曲然然忍受不住疼痛一屁股坐倒在地,她兩手在胸口拍了拍,張嘴吐出一股黑煙,黑煙直奔幽珀而去。
那黑煙飛在空中,發出「嗡嗡」的聲音,仔細看去哪裡是什麼煙,分明就是一群密密麻麻的蛆蟲!只是這些蛆蟲無翅無腳,究竟是如何在空中飛行的呢?曲然然一個女孩子家,肚子裡竟然能飛出無數的蛆蟲來,這種事情實在太過恐怖,不過看她的表情卻像是習以為常,看來這些蛆蟲跟隨她並非一日兩日了。
幽珀抓住曲然然的腿,手上的藍色火焰就像活過來一樣,從她的手上爬帶了曲然然的腿上。無論曲然然怎麼拍打掙扎,都無法將之熄滅。幽珀勉強的爬起來,右手抓住左手小拇指,一用力竟然硬生生的把小拇指掰斷了!她咬牙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隨即將那根帶血的小拇指往面前一扔,空中大喝:「替!」
說來也怪,那小拇指砰然爆碎開來,化成一灘血霧,血霧隱隱成了一個人形。曲然然從口中吐出的那些黑色蛆蟲一窩蜂的鑽到了血霧裡,嘎吱嘎吱的聲音從裡面響了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第四十五章好戲才剛剛開始
曲然然的兩條小腿幾乎被燒成焦炭,那些陰毒的藍色火焰還想沿著她的腿往上燒去,不過她燒焦的腿上飄起大片的黑霧,伴隨著一陣陣奇香把藍色陰火給牢牢擋住了。她神情痛苦不堪,見黑色的蛆蟲未能奈何幽珀,咬了咬牙掏出一把鋒利的壁紙刀。她咬牙閉眼,一刀削在尾指指尖,把指頭肚上的皮肉全都削掉,露出白森森的骨頭。
這樣活活把皮肉割掉,簡直就是古時候千刀萬剮的酷刑!其疼痛可想而知,曲然然疼的滿頭大汗,她的頭髮都濕透了,緊緊的貼在了臉頰上。她喘了口氣,又掏出一根金針,用力的紮在了指尖的骨頭上!
這些事情說來話長,其實不過是片刻之間,幽珀堪堪用血替之術擋住了曲然然釋放的黑色蛆蟲,曲然然就已經割破皮肉,一針在指尖的骨頭上紮了個小窟窿。如此決斷狠辣,別說女人,就算男人也鮮有幾個能做到的,曲然然能被那個所謂的聖仙如此看重,絕對不是沒有道理的。
幽珀掰斷自己的小指擋住了黑色蛆蟲,身子晃了幾晃,轉眼就看到曲然然在用金針刺骨。她大驚失色的喊道:「你就是個打工的,至於這麼拚命嗎?把本命蠱放出來,你的蠱術最少倒退一階,你不要命了?」
曲然然慘笑一聲道:「只要能拿下你,帶著斬鬼刀回去,聖仙一定不吝重賞,到時候蠱術算得了什麼。你處心積慮的偽裝成九兒姐姐的模樣,所圖必定不小,當真以為我分不清輕重嗎」
幽珀冷哼了一聲道:「你以為用了本命蠱就一定能贏嗎?」
「能不能贏。試試不就知道了。」曲然然針鋒相對的說。
一陣怪異的「咕咕」聲從曲然然的骨頭裡傳了出來,她疼的渾身直哆嗦。指骨用金針刺出的小孔處往外流出了白色的骨髓。看樣子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從她的骨骼深處往指尖爬來,這個還未爬出來的恐怖存在。只透過指骨的小孔就已經散發出一陣驚人的氣勢,可見其非凡。
幽珀話說的輕鬆,但神情凝重,苗疆曲家的本命蠱何等厲害,其凶戾天下聞名!幽珀雖然沒有見過本命蠱的真面目,但卻不止一次的聽到本命蠱的名頭。她雙手在肩窩處抓了一把,然後平放在心口,她的心跳猛然加速,「撲通撲通」的強勁聲音甚至壓過了那本命蠱所發出的咕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