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一個若有若無的小小人影悄然浮現,對準天空張口一吸,沙華石上空驟然出現一個遮天蔽日的掌印,這個巨大的掌印幾乎覆蓋了整個體育場,使得天都黑了一黑。沙華石一頭撞到掌印之中,頓時瑟瑟發抖起來,掌印急速縮小,把沙華石裹在其中飛到了卯金刀的手裡。
卯金刀握住沙華石用力一捏,沙華石頓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變化成一個小人模樣,對著他打躬作揖連連求饒。卯金刀冷哼一聲,鬆開手把沙華石收了起來,做完這一切之後,他臉上的金光再次閃現,等光芒暗去,他又變成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王冰瑩在抽打畫皮鬼的過程當中,不僅有一種降妖除魔的成就感,還有一種特別的快感,如果柳枝下換成一個男人,尤其是那個拋棄她的男人,想必感覺會更好。她全身心的投入到了sm一個厲鬼的偉大事業當中,對身邊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別說卯金刀身上浮現出的小小人影,就連天空中巨大的手掌她也沒有看到。
畫皮鬼已經被抽打的縮小到嬰兒大小,發出的「吱吱」聲弱小之極,幾乎微不可查。王冰瑩還在興沖沖的一下接著一下的抽,卯金刀皺了皺眉頭,咳嗽了一下說:「好了,它已經被你抽的三魂七魄全散,可以用三寸釘了。」
王冰瑩聞言心中有些不情願,她還沒抽過癮呢,不過卯金刀的話她不敢不聽了。經過和畫皮鬼的連番大戰,她不僅對卯金刀的印象徹底改觀,而且對他產生了絕對的信任。她答應了一聲,停下手中的動作,掏出三寸鐵釘對準畫皮鬼的腦門就紮了下去。
畫皮鬼自知此次必然無倖,根本沒有做任何抵抗,就那麼任由王冰瑩將三寸釘扎進了它的腦門。只聽「轟」的一聲,瞬間大片黑氣四逸!黑氣飄過王冰瑩的身邊,她感到一陣陰冷,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眼看黑氣就要四散消失,畫皮鬼也將魂飛魄散,可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第十七章軍車
王冰瑩並未注意到畫皮鬼魂飛魄散的時候,卯金刀眼神中閃過一絲玩味,他的右手隱蔽的做了一個手勢。隨著卯金刀這個隱蔽的手勢,本來四散的黑氣突然聚合到一起成了一個骷髏頭的模樣,呼嘯著衝向了他!
見到這樣莫名的變化,王冰瑩大吃一驚,可是她卻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黑色的骷髏頭衝到了卯金刀身上,把他沖的一個趔趄仰天便倒。王冰瑩急忙跑過去扶住卯金刀,關切的問:「怎麼回事?你還好嗎?」
「咳咳……」卯金刀連著吐出幾大口黑血苦笑著說,「唉,打了一輩子鷹,今日卻被雁啄了眼睛。剛才的黑氣是畫皮鬼臨死之前的反噬,是它的詛咒,也是它自己的怨氣和煞氣,若是平常時候,這小小的詛咒奈何不了我,可是現在……」
「咳咳……」卯金刀抑制不住的咳嗽幾下接著說,「可是現在不行了,我本來就已經燈枯油盡,再受到這個詛咒,恐怕命不久矣。」
「怎麼會這樣?」王冰瑩帶著哭腔說,「你騙人,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可是大通靈師啊!」
卯金刀正要開口說話,可是遠處的夜空中響起了淒厲的警笛聲,聲音由遠及近,可見趕來的警車速度非常的快。卯金刀臉色一變,強撐著就想站起來,他有氣無力的說:「快幫我離開這裡,我寧願死,也不能,也不能……」
卯金刀一句話沒說完。一陣天旋地轉,仰頭倒了下去。王冰瑩連忙用力扶住他。見他臉色蒼白,而且一道黑氣正隱隱在他臉上浮現。卯金刀說過他受到了畫皮鬼的詛咒。想來這黑氣就是那詛咒的源頭了,可是王冰瑩雖然明白這一點,卻束手無策,她只是一個歌星而已,在普通人眼裡自然是風光無限,可是面對靈異和生死大事,她跟任何一個普通人一樣都無能為力。
卯金刀說他要離開這裡,雖然他的話並未說完,但王冰瑩明白。他的意思一定是不想被警察帶去問東問西。王冰瑩自己就很討厭那些無孔不入的記者,何況卯金刀這樣大通靈師?越有本事的人就越有傲骨,怎能被人當做小丑盤問?
王冰瑩此時或許是三盞天燈未熄,她覺得自己依舊渾身是勁兒,她雙手抄在卯金刀的腋下一把將其背到了身後。卯金刀體重少說也得有個一百五十斤上下,放在平時王冰瑩累到死也背不動他,但今天她覺得自己力氣出奇的大,背上卯金刀一點也沒有想像中的困難。她背著卯金刀轉身就往特別通道走去,走進通道的時候她看了體育館最後一眼。遍地的殘屍斷臂,已經不能讓她有絲毫的感覺了。
出事的時候,警察總是最後一個到場的。不光電影電視裡這麼演,書裡也愛這麼寫。但這不是沒有原因的。畢竟警察不是神仙,不能未卜先知,哪裡就能把所有的壞事都防患於未然呢?何況警察內部自有一套預警和出警系統。從接到報案到出警也需要走幾道程序,所以不能怪警察拖曳。要怪只能怪事發突然。
不過體育館出事已經很長時間了,這麼多條人命。幾乎能把天都捅破一個窟窿,為什麼警察反應的這麼慢呢?說實話這回不怪事發突然,得怪王冰瑩的歌迷們太實心眼兒。當時場館裡歌迷數萬,逃出去的怎麼也有三分之一,可是這逃出去的三分之一不是被嚇傻就是被嚇瘋,能保持理智想到報警的人寥寥無幾。而能想到報警的人,打通報警電話之後說的是:工體有妖怪吃人啦!吃掉了數萬人!趕快出警救人去吧……
這話傻帽都不信,指望警察相信這個?你還不如說工體發生打架事件,有人受傷了,騷亂在即。不是沒人原因相信實話,實在是這個實話太聳人聽聞了。妖怪?吃掉數萬人?天方夜譚嗎?神經病吧!剛開始的時候接警處以為是醉漢發酒瘋,對這條警訊並未理會,但是隨著醒過神來報警的人越來越多,警察們終於坐不住了。
先是兩輛警車趕到了體育館,隨後警訊被確認,t市公安局在局長的指揮下立即成立專案組。刑偵大隊、巡特警大隊、體育館所屬轄區的派出所等等各警種響應聯動出警機制,一時間警笛聲響徹夜空,把整個t市都攪鬧的不得安寧。
體育館內的慘狀震驚了所有人,華國國泰民安,已經有多久沒有發生過這樣大規模的死亡事件了?這樣大的事,公安局已經兜不住了,公安局局長立刻上報市委市政府,並嚴令封鎖現場。t市官員們紛紛被從夢中驚醒,不得已啟動了政府應急預案。
死了近萬人,這已經不是簡單的事故,t市的官員從上到下,恐怕都會因為這件事被撤掉個遍。當官員們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三輛無牌的軍車正緩緩行駛在通往體育館的路上。
體育館裡的氣氛凝重到了極點,現場沒有一個人敢大聲說話,那種嗆鼻子的血腥味兒,讓人的胃時不時的就要翻上來一下,不時有人忍受不住血腥的刺激而嘔吐出來。屍山血海,到處都是如同被野獸啃噬的殘肢斷臂,大量的血液把整個體育場都變成了暗紅色。在這種地方,別說工作,就是呆上一會兒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忙忙碌碌的人群當中,有幾個身穿警服的人顯得鶴立雞群,其中一個中年人面色陰沉,正蹲在地上仔細的研究一個血印。旁邊一個看上去十分陽光開朗的年輕人說:「沈隊,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難道真的是從地獄裡跑出來的惡魔?」
中年人正是曾和劉雨生有過一面之緣的沈海山,他面沉似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對年輕人的話不理不睬。年輕人感到有些尷尬,另外一個人急忙圓場道:「楊欽文,你別聽那些人胡說,這世上哪有什麼惡魔?我看沈隊一定是發現了線索,搞不好這是某個跨國的恐怖組織來咱們地盤兒搗亂呢。」
楊欽文感激的看了那人一眼,正要說點什麼,忽然聽到體育場大門口的封鎖線那裡傳來一陣爭吵聲。一個巡警跑步過來,對沈海山敬了個禮說:「沈指揮,門口來了三輛軍車,車上的人非要進來,還要咱們撤走。咱們的兄弟攔著不讓他們進來,結果被打了一頓,我說這裡您是總指揮,他們指明要見您。」
沈海山的刑偵經驗豐富,是t市公安局的中流砥柱,前面早就說過,如果不是因為他太過方正的性子,成就本不止於一個重案組的組長。體育館發生這樣大的事,所有的上級領導都聚在一起開會,當然討論的內容究竟是如何處理事件還是如何抱住烏紗帽就不為人知了。不過在體育館現場,沈海山的確是總指揮。
沈海山低著頭又看了一會兒地上的血印,半晌之後才站起來說:「走吧,去見識見識來的是何方神聖。」
沈海山帶著楊欽文等人跟著那個巡警來到封鎖線,看到來人的第一眼,他就感覺到來者不善。只見三輛重型裝甲軍車靜靜的停在遠處,車上的重武器已經對準了這裡,二十幾個全副武裝的精英特種兵正和封鎖線上的巡警對峙。這些人身上殺氣騰騰,百分百是見過血的戰士,絕對不是一般的公安民警能應付得了的。
兩批人互相對峙,氣氛劍拔弩張,不過巡警這邊不自覺的就矮了一頭,給人一種色內厲荏的感覺。在兩批人中間站了一個穿武士服的男人,他仰頭望天一臉的囂張,在他腳下躺了幾個五大三粗的民警,正哎喲哎喲的直叫喚。
第十八章胡蒙
「就是他!」帶路的巡警指著穿武士服的男人說,「沈隊長,就是他打了咱們的兄弟!」
沈海山一行人的到來打破了微妙的平衡,巡警一方見到主事人不禁底氣一足,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沈海山身上。那個穿武士服的男人斜著眼睛說:「你就是……」
他話音未落,沈海山已經像一隻獵豹一樣衝了上去,一句廢話沒有,直接照臉就是一拳!沈海山這一拳勢大力沉,雖然模樣並不花俏,可是威力卻無人敢小覷。穿武士服的男人原本一臉輕視,見到這一拳不禁面色大變,話沒說完就被堵回了肚裡,他抬手去架沈海山的拳頭,兩人碰上之後頓時發出「彭」的一聲悶響。
穿武士服的男人拳起倉促,被震的連連後退了三步,他一臉惱羞成怒的說:「你……」
「嘿!」沈海山吐氣開聲,照葫蘆畫瓢又是一拳!這一拳跟剛才一模一樣,還是照著他的面門打去,可是力道與速度都比剛才強出一半!穿武士服的男人這才知道厲害,剛才那一拳不過是沈海山打了個招呼,現在才是來真的。他本想指責沈海山偷襲,現在也沒那個臉自取其辱了,人家第一拳只用了一半的力道,擺明了是在試探,如果還指責人家偷襲,他還真沒那個厚臉皮。
沈海山這一拳帶出「呼呼」的破空之聲,雖然只是簡單的拳路,但愣是被他使出了武林高手的感覺。穿武士服的男人屈膝沉肩,雙腕交叉擋在身前。他面皮漲紅大喝一聲:「呀呔!」
「彭!」
比剛才更大的碰撞聲響起,穿武士服的男人被沈海山這一拳打的倒飛出去兩米。跪倒在地吐了一口鮮血。
「好!」巡警這邊齊齊為沈海山喊了一聲好,這樣的總指揮真是大大的張臉。地上躺著的幾個受傷的巡警甚至激動的流出了眼淚。楊欽文卻把手放在腰間,警惕的看著對面的特種兵,他性子孤僻,但總能在關鍵時刻保持冷靜。
穿武士服的男人一臉怨毒的掙扎著站起來,步履蹣跚的往前走了兩步,擺出個架勢還要跟沈海山動手。沈海山搖了搖頭說:「到此為止吧,再打下去你會受傷。給你一個忠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學了幾手把式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穿武士服的男人怒哼了一聲,強提一口氣就要衝上去,可是後面的軍車裡忽然有人咳嗽了一聲。軍車停在十幾米開外,這一聲咳嗽顯得十分微弱,但奇怪的是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都清楚的聽到了。穿武士服的男人聽到這一聲咳嗽,臉上的桀驁不馴立刻收斂了,弓腰垂首低眉順眼的說:「蒙少。」
沈海山皺了皺眉頭,心裡覺得有點不妙。這個穿武士服的男人身手還算高明,但格局有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大人物,不過他桀驁不馴的很,能讓這樣的人服服帖帖,其身後的人來頭之大可想而知。沈海山經歷這麼多年的宦海沉浮。雖然一直剛正不怕得罪人,但也不想無緣無故的就招惹大人物,他只是性子耿直而已。又不是傻子。
軍車的門打開了,一個年輕人從裡面走了出來。此人面如冠玉劍眉星眸。真個是器宇軒昂,身上的純白色練功服更顯淡定優雅。妥妥的一個大帥哥。如果有腦殘追星族在這裡,說不定就要尖叫一聲暈倒幾個,實在是這個男人太高調了。
沈海山盯著這個微笑的男人,一種莫名危險的感覺從心裡升起,多年來出生入死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不好惹。年輕人走到穿武士服的男人身邊輕聲道:「旺財,沈指揮已經手下留情,還不快謝謝人家?」
穿武士服的男人身材魁梧,打起架來兇猛無比,躺在地上起不來的幾個巡警就是明證。可這樣一個男人竟然被叫做旺財!偏偏他還一臉理所當然的答應一聲,轉過身對沈海山鞠了一躬說:「沈指揮,多謝你手下留情!」
沈海山臉上浮起一絲尷尬,他擺了擺手,嗓子有些發乾的說:「不礙事的,大家素未平生,交手都是誤會,怎能隨便下死手?」
沈海山倒也懂得一些隨機應變,預先在話裡留了後路,他說之前的一切都是誤會,這樣來人就算心有不甘也不好貿然發難。年輕人微微一笑,和煦如同春風,他走到沈海山跟前握住他的手說:「沈指揮大名在下心儀已久,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小小誤會只當沒發生過就好,無須提及。」
沈海山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他不著痕跡的甩脫年輕人的手,嚴肅的問:「請問你們是什麼人?這裡有重大案件,是由市政府直屬的專案組負責,我是這裡的負責人,沒有市政府的允許,任何非警務人員均不得入內。」
年輕人微笑不語,旺財在一旁大聲說:「這位是胡蒙胡少爺!他是靈媒協會t市分會的會長,也是國安局十三組的組長,這是證件!蒙少的父親是中央……」
《極度屍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