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

他急忙扶起曲忠直,口中埋怨道:「你說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大半夜的不睡覺,出來瞎跑什麼?出來跑也就罷了,你還整了一身的惡鬼行頭,你看你身上這血,這魚鱗是怎麼回事?你是個殺魚的?」
年輕人一出場就要殺人,差點把曲忠直砍成兩半,現在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還嘰裡咕嚕的一連串問題,曲忠直對他半點好感都沒有。年輕人的問題,曲忠直一個都不回答,反而甩開了他的手,轉身向拄拐的怪人鞠了個躬說:「先生,你們是什麼人?這裡很危險,還是快些離開吧。」
「嗯,心地善良,遇事冷靜,是個可造之材,」拄拐的怪人點了點頭說,「你不要害怕,我和徒弟二人都是通靈師,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對付你所說的那個危險。我這個徒弟性子莽撞,但並非惡人,如有冒犯,還請你多多包涵。不歸,快向這位先生道歉。」
原來年輕人的名字叫不歸,他臉上有些不情願,不過又不敢違抗師傅的命令,只得敷衍的對曲忠直拱了拱手說:「對不起啦,剛才還以為你是鬼,所以出刀急了些。話說回來,這也不能全怪我,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大晚上的搞成這樣,誰見了都得以為你是鬼啊。」
如果沒有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些事,曲忠直肯定會以為眼前的兩個人是騙子,要是大白天遇到,說不定還會給他們施捨兩個零錢。可是經歷了公路上一系列詭異的事件,還有車裡可怕的人魚怪物,以及樓上那個被割皮的女人,曲忠直現在對靈異鬼神之說已經深信不疑。他見年輕人和拄拐的怪人胸有成竹,看樣子確實是有道高人,於是便把晚上所有的遭遇和盤托出。
拄拐的怪人聽的連連點頭,叫不歸的年輕人幾次想要插話,但是拄拐的怪人卻像長了無形的眼睛一樣,每次都一巴掌把不歸的話給打回肚裡去。曲忠直終於戰戰兢兢的把事情都回憶了一遍,他指著遠處一扇窗戶下說:「最後,那個身上滿是魚鱗的怪物,就被我撞了下來,應該就落到了那個位置。」
不歸眼神一凝,長刀一閃,身影一縱,就已經跳到了曲忠直指的那扇窗戶下面。他在那裡轉了幾個圈兒,然後又跑了回來,慎重的說:「師傅,什麼都沒有,只找到了幾片魚鱗。」
拄拐的怪人歎了口氣說:「當然不會被你找到,要是那麼容易被抓到,這只剝皮鬼早就被為師打的魂飛魄散了。唉,它已經害了這麼多人,要是被它湊夠了人皮,那可就大事去矣。」
「師傅,您老人家幹嘛長惡鬼的志氣,滅自己家的威風,」不歸滿不在乎的說,「小小的剝皮鬼,只要被我見到,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剝皮鬼你當然不害怕,有老夫傳你的通靈術,再加上這半把斬鬼刀,一般的惡鬼哪裡是你的對手?可是剝皮鬼一旦湊夠了人皮,就能化身屍鬼。到時候別說是你,就算老夫雙眼健在,也未見得是它的對手。」拄拐的怪人淡淡的說。
第十二章老夫劉雨生
叫不歸的年輕人和拄拐的怪人嘰裡咕嚕的說了一大堆,曲忠直一句話也聽不懂,他忍了半天實在聽不下去,乾脆轉身就走。
「哎哎哎,你站住,你你你!那個裝鬼的傢伙,誰讓你走了?」不歸急忙伸手把曲忠直攔了下來。
曲忠直黑著個臉說:「我姓曲,叫曲忠直,不叫哎哎哎。」
「好好好,管你曲中直還是直中曲呢,事兒還沒解決,你怎麼就要走啊?」不歸質問道。
「還有什麼事兒?我已經告訴你們了,這裡很危險,你們不走,也別攔著我啊。」曲忠直不滿的說。
「曲先生是嗎?」拄拐的怪人忽然開口道,「請你稍等一下,老夫有幾句話想說。」
曲忠直對這個拄拐的怪人印象很深,聞言站定了恭敬的說:「這位先生,有話您請直說,但我還是建議咱們先離開這裡,找個安全點的地方說話。」
「哈哈哈哈,這天底下,有老夫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拄拐的怪人忽然語氣一變,簡直霸氣側漏,好像他天下無敵了一樣。不過他的那個不省事的徒弟倒是一臉的贊同,彷彿他說的都是真的。
曲忠直不耐煩的應付了一聲,點著頭說:「您說的對,你們都是得道高人,不過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已經把我的遭遇都講了,要降妖除魔,二位請自便,非得拉上我幹什麼?我家裡還有老婆孩子,沒時間陪你們玩。」
「曲先生,通靈師不在世人面前顯聖。所以你不相信我們,我可以理解。」拄拐的怪人淡淡的說,「但是剝皮鬼生性凶殘。若是被它湊夠了人皮,難免要生靈塗炭,這整個城市都將變成一片廢墟!到時候你的妻兒老小,也難以倖免。」
「你說什麼!」曲忠直勃然大怒,一把揪住了怪人的脖領子說,「老東西,我看你年紀大了才尊重你,你為什麼詛咒我的家人!」
拄拐的怪人淡淡微笑,對曲忠直的無禮不以為意。反而一旁的不歸憤憤不已,捏住曲忠直的胳膊就把他甩了個四腳朝天。
「你這廝太過無禮,我師傅他老人家學究天人,是世間少有的通靈聖師!天上地下誰敢對他這般放肆?既然你不願意幫忙,就滾你的蛋吧!」不歸冷冷的說。
曲忠直作為一個醫術高明的醫生,就算達官貴人請他看病,也得笑臉相迎,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但是他一百多斤肉,在這個叫不歸的年輕人手裡就像沙包一樣。實在任人揉捏。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強忍怒氣,慢慢爬起來就走。
拄拐的怪人歎了口氣說:「罷了,許是有緣無分。隨他去吧。不歸,剝皮鬼明明有時間殺死這位曲先生,卻沒有動手。反而藉機離去,其中必定有貓膩。你帶路。我們上去看看。」
不歸答應一聲,引著拄拐的怪人進了單元門。慢慢上樓去了。曲忠直把怪人的話聽的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得一陣疑惑,難道那個人魚怪物真的是什麼剝皮鬼?如怪人所說,剝皮鬼明明可以殺死他,那究竟是為了什麼留手呢?
「呼……」
一陣寒風吹來,不知何時雨勢漸漸變小,從開始的瓢潑大雨變成現在的牛毛細雨。天上的烏雲也不如開始那樣濃重,漸漸有了些光亮。曲忠直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越走越覺得不對勁,怪人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腦子裡迴盪,他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呼……,呼……」
一陣粗重的喘息聲從曲忠直鼻腔發出,他猛的站定了,屏住呼吸四下巡視了一圈。那種冰寒刺骨的感覺又來了!就像有什麼東西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不停的在他耳朵邊哈氣一樣。
「唉!」
曲忠直用力的歎了口氣,轉身往回走去。不管哪種不祥的預感從何而來,反正一定跟今天晚上遇到的這些怪物有關係,那奇怪的二人組既然號稱是降妖除魔的通靈師,跟著他們行動,說不定真的能逢凶化吉。天亮之前,他是再也不敢一個人單獨行動了。
那個賤女人的家裡依然靜悄悄的,大門敞開,就像一個黑乎乎的大窟窿。曲忠直猶豫了一下,抬腳走進去,摸著黑輕聲喊道:「老先生?老先生?」
「喊什麼!」
不歸的聲音突然響起,然後房間裡猛地多出一道光,能從黑暗中顯化光明,果然是有道高人!曲忠直心中讚歎了一句,隨後他就看見不歸手裡拿著一個手電筒走了過來。
「喊什麼呢?什麼老先生?誰是老先生?」不歸看著曲忠直不爽的說。
「這個,你的師父,他老人家不就是老先生嗎?」曲忠直有些心虛的說。
「我師父只是道法高深,年齡說不定還沒你大呢!瞎叫什麼!」不歸揚著眉毛說。
「不歸,不得對曲先生無禮。」拄拐的怪人從臥室裡走了出來斥責道,他手裡拿了一個手機,讓曲忠直覺得很眼熟。
怪人雙眼雖然都爆裂成了肉窟窿,但他彷彿長了第三隻眼,地上的傢俱擺設對他來說視若無物,他輕車熟路的繞過一切障礙,來到了曲忠直跟前。曲忠直不好意思的說:「先生,我……」
「人非聖賢,曲先生不必多言,」拄拐的怪人說,「也怪老夫沒跟你說清楚,做個自我介紹吧。老夫姓劉,叫劉雨生,這是我唯一的徒弟成不歸。我們是一脈相傳的通靈人,專門消滅害人的惡鬼。你今天遇到的這只惡靈,是一隻剝皮鬼,老夫已經追了它一個多月。它無影無形天生殘暴,害人無數,每害死一個人,便把人皮剝下來,然後沾上魚鱗。被剝了皮的人就會成為一隻行屍,被它奴役。」
聽了劉雨生的一番話,曲忠直頓時心驚肉跳,難怪他看到的人魚怪物模樣不同,感情那是兩隻。這個剝皮鬼也太可怕了,無影無形,害了人還要剝皮,剝皮之後還要奴役別人的屍體!他戰戰兢兢的說:「劉道長,這個怪物這麼可怕,它究竟想幹什麼?我有什麼能幫忙的?只要您說,我一定義不容辭。」
「什麼劉道長!」成不歸冷不丁的在一旁插了一句話,「我們不是道士,是通靈人!」
「對對對,是我糊塗了,」曲忠直尷尬的說,「是劉大師,不是劉道長。」
「呵呵,一個稱呼而已,不用分那麼清楚,」劉雨生淡淡的說,「至於你能幫上什麼忙,這個老夫暫且還不清楚。剝皮鬼所過之處,從來不留活口。但是你今天晚上邪氣上身,遇到它數次卻安然無恙,這其中一定有些老夫未能參透的玄機。所以如果你願意幫忙,最好未來幾天一直跟著老夫行動。」
曲忠直本意就是要跟著這倆貌似有些神通的人一起,那樣才會感到安全,當下對劉雨生的要求自然無不應允。劉雨生點了點頭,把手裡的手機遞給了成不歸說:「不歸,你看看上面的通話記錄,最後一個電話是誰打來的?這個手機上染滿了屍氣,恐怕剝皮鬼已經去害這個打來電話的人去了。我們只要快些找到這個打電話的人,說不定還能趕上。」
成不歸接過電話,看著屏幕上的號碼念出了一串數字:「139xxxxxxxx?師傅……」
不等成不歸把話說完,曲忠直突然一把將電話搶走,他驚恐的說:「這……,這是我老婆的電話號碼!劉大師,這是怎麼回事兒?剝皮鬼會順著電話號碼去害人嗎?我老婆會不會有事,我兒子會不會有事啊?」
「當然會有事,」劉雨生肅聲道,「而且會出大事!我們快走,一定要在剝皮鬼前面趕到你家!」
《極度屍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