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謠門的人不會用聚魂香,老拐子用的手法應該跟我有些類似,先用聚魂香把鬼魂弄到一起,然後自己趁著鬼魂吃香火的時候,悄悄溜過去。
如果真是那樣,這個老拐子應該不是什麼簡單貨色。
「香頭在哪兒?去給我找!」我拎著老楊的領子,把他給推出去五六步。
老楊哭喪著臉道:「我哪知道香頭在哪兒啊?那東西就那麼小一點兒,讓我找,那不是大海撈針嗎?」
「找不著也得找,給我指個大致的位置……」
我話還沒說完,就順風聞見了一股煙味兒,等我轉頭看的時候,遠處已經隱隱能看見火光了。
「林子著了!」
老楊一跳老高:「肯定是老拐子香頭沒踩滅!快跑哇——」
他這一喊,高大頭他們全都懵了。誰都知道山火厲害,而且我們還是站在下風口上,用不了多一會兒,山火就能燒過來。
可是我們該往哪兒跑?
這場火來得太過詭異!
這片黑林子幾乎是暗無天日,不管哪裡起火,隔著老遠都能看見火光,加上我們幾個站得又很分散,不可能連一個看見火光的人都沒有!
退一步講,就算我們全都被樹木給阻擋了視線,那煙呢?走山的人對煙火味極為敏感,為什麼我們誰都沒聞到煙味?
更可怕的是,從我看到火光之後,還沒超過半分鐘的工夫,熊熊烈火就圍住了半邊山林,近米高的火海完全切斷了我們的退路。想要從火海裡逃生,就只能往林子深處跑……
「快跑!」
「跑什麼!」
老楊和高大頭幾乎同時喊了出來。高大頭一把推開老楊:「趕緊挖溝,咱們跑不過火……」
高大頭的話還沒說完,滿地落葉下面就傳來了一陣沙沙聲響,乍聽上去就像是有無數只螞蟻在樹葉下面成群潛行,他們進行的方向更是直逼我們腳下。
「毒蟲!」
東北這邊的毒蟲雖然比不上南方的,但是被咬上一口也不是鬧著玩的事兒。
「快跑——」我已經來不及多想什麼了,招呼所有人朝林子深處逃跑之後,自己抓起想要挖溝的高大頭,轉身跟了上去。
我們才跑出幾米,就聽見彬子的慘叫聲:「救命啊——你們見死不救,都不得好死……」
彬子沒跟上?他還是不信我,自己偷偷跑到遠處去了。
彬子僅僅喊了幾下,就只剩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了。
我那時已經來不及去考慮什麼了,只知道拚命往前跑。我們逃命的速度不慢,可是毒蟲的速度卻更快,沒過一會兒的工夫,我就聽見沙沙聲響由遠及近,短短幾秒之後已經逼近了我身後。
那一瞬之間,我忽然感覺到身後像是掀起了一張大網,而我恰恰就像是巨網下面的一隻小獸,無論怎麼掙扎,就是掙脫不了羅網的範圍。
千鈞一髮之間,我伸手抓向高大頭身上的酒壺,猛地往自己嘴裡灌了一口,另一隻手掏出防風打火機點出火苗,轉身往後對著火苗噴出一口酒去。
我以前看過電視裡有人噴火,自己卻從來沒有試過,要不是被逼急了,我也不會想出這麼一個辦法。
被我噴成薄霧的一口烈酒,掠過火苗之後,忽然捲起一團火光,直奔我身後像是濛濛細雨般的蟲群滾動而去。我還沒看清毒蟲的樣子,火球就已經在空中發出一陣滋滋聲響,還沒燃盡的烈酒也帶著火苗從天上落了下來。
我眼看著藍色的火苗鋪天蓋地地砸在自己身上,卻連伸手拍一下的時間都沒有,趕緊拉起高大頭玩命似的往前跑。
我能躲過一次毒蟲的追擊,可不見得就能躲過第二次,而且我也不敢保證下一次噴火還能這麼順利,萬一出了岔子,不用毒蟲,我自己就能把自己燒成火團。
可是那時,我根本就分不清東南西北,想要逃出生天又談何容易。或許,人被逼急了總能做出一些意想不到事情,我當時幾乎是下意識的拿出腰上的生死針,低頭看了過去。
盤面上的指針竟然一直都指著生字,也就是說,我一直往前,還有一條生路。
「都往前跑!快點兒!」
我乾脆也不去想能不能活命了,讓所有人一路飛奔了兩三百米後,眼前忽然出現了一條兩三米寬的小河,前面的人想都沒想就直接跳下去,沒一會兒,就一個個手腳並用地爬到了對岸。
「別停,快繼續往前跑!」
我喊了一聲之後,拉著高大頭跳進了齊腰深的水裡,一起掙扎著往河對岸趟了過去。我們兩個剛走了一半,我就聽見身後又傳來一陣趟水聲。
我們身後還有人?
不對!
我和高大頭應該是跑在最後的兩個人。我剛才回身噴火的時候,雖然沒看清毒蟲的樣子,但是卻清楚我附近當時沒人。
我反應過來之後,立刻往身後看了過去,卻看見面上一片漆黑的彬子趟著水從後面追了上來。
等他走近了,我才看見彬子臉上已經被火被燒掉了皮,大半塊頭皮已經翻了下來,把眼睛都遮住了一半兒,人卻還在水裡一點點往我身邊靠。
「彬子!」高大頭伸手就要過去拉他。
我抬手一下擋開了高大頭的胳膊:「別碰他,他死了!」
「你說啥?他不是還站著……」高大頭回頭看我的時候,彬子忽然一下栽倒了下來。
彬子剛一低頭,他身後就冒出來一個尖嘴綠眼睛的腦袋。
狼!
僅僅剎那之間,那頭像人一樣站在水裡的狼,就直奔我眼前撲了過來。這時候只要我往後退上一步,那隻狼準能一口咬斷我的喉嚨。
可是我跟狼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想要出手也已經來不及了。千鈞一髮之間,我猛一低頭,用腦門往狼鼻子上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