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我剛一進村的時候,就遇見一個老頭,他告訴我,村裡剩下的這五戶人家裡。有個專門碰瓷兒、蒙人的二流子,讓我們趕緊走,別沾上他。說是「等他往你手裡塞本破書,你就等著被他訛上吧」。
我順口問道:「他那是什麼書?」
老頭冷笑道:「說是他爺爺留下的藏寶圖。放他娘狗屁!他爺爺還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呢,能留下個屁來?」
「藏寶圖?」我立刻把主意打到了那個二流子身上。
我們故意在村裡轉了幾圈之後。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站沒個站樣的老爺們就遠遠地迎了過來:「你們是來探險的吧?」
「探個狗屁!」我往村裡一指:「你們這是有鬼宅啊?還是有寶藏啊?我上你們這兒探井來啊?趕緊的,告訴我八千坪怎麼走,指完道兒,這錢就是你的。」
我說著話,拿出一百塊錢來。在那人眼前晃了一下。
那人眼睛一亮,呵呵笑道:「大兄弟,你就別裝了,我一看你就是來探險的。還去八千坪……你知道八千坪,咋就不知道沿河店呢?」
「晦氣!」我呸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出個門兒,沒找著道兒不說,還他麼遇上一個瘋子!」
我說著話,轉身就要上車。那人一看我要走,立刻就急了:「別走,別走!我跟你說,你剛才說的那些事兒,我們這兒全都有!」
我一聽差不多了。乾脆轉身問道:「你這兒都有?我怎麼沒聽說過?」
那人嘿嘿一笑道:「你去八千坪是想要看於家老宅子吧?這些年,聽說於家老宅子鬧鬼,非要去看看的年輕人多了去了。後來怎麼樣?還不都是罵罵咧咧地回來。你要是圖個刺激,還不如就在我們村裡呢!」
「你這兒有啥?」我故意裝作一點兒不在乎:「破房子,我見得多了。」
「你看看這個……」那人神神秘秘地拿出一本線裝黃皮書來。
「這啥玩意兒?」那本書一入手,我就知道那是個老物件。
「民國時候,沿河店最大一戶人家留下的筆記。」那人故作神秘地道:「這裡面肯定記著大秘密!你要是有興趣,我便宜賣給你。」
「我買來幹啥?擦屁股?」我臉色一沉,拿起來就要往出扔。
「等等!」檀越從車上跳了下來:「先別扔,我看看。這本書的紙張確實有年頭了。這人毛筆字寫得不錯,沒有個十年以上的功底寫不出來這麼好的字,說不定是個老物件。」
那人一挑大拇指:「還是這位小兄弟有眼力,一看就知道這是好東西!」
檀越把書一合:「反正今天也晚了,乾脆咱們在這兒住一宿,順便也看看這書有沒有什麼新鮮的地方。要是真有讓咱們感興趣的東西,我就買下來,價錢不成問題。」
「行行……」那人滿口答應了下來:「正好村裡還有一座空房子,我帶你們去。不過。伙食得你們自己來。」
「你們的東西,我吃了還怕拉稀呢!」我板著臉,趕著那人走進了村裡的一間屋子。
那屋子收拾得還算乾淨,但是打眼一看就知道有日子沒有人住了,灶台上連口鍋都沒有。
那人把我們帶到屋子之後也沒多待,告訴我們,他叫王二奎,住在隔壁院子裡,有事兒過去叫他,就一溜煙地跑了。
等他走遠了,於浩軒才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不直接打聽消息,非要買那本書幹什麼?」
我搖頭道:「我來之前。也沒想到沿河村會破敗成這個樣子。村裡這幾個人,能知道多少消息?好在村裡還有一個一心想要發財的二流子在,要不然。咱們連個消息都找不到。」
於浩軒瞪著眼睛道:「你就那麼肯定,他手裡的書是真的?他那樣的混混,說不定從哪兒弄來的東西。」
「你還是江湖閱歷少。我跟你說。你要是以為二流子是混混,那你就錯了。」
我解釋道:「二流子不如混混,才佔了個二字。打架不行。腦子也不行,只能跟在人家後屁股上混口食兒吃。這些人根本就不敢往遠處混,只能在家附近騙點兒吃喝。」
「他手裡有書,說明這本書的出處不會太遠,就算不是他家裡傳下來的東西,也是在村子附近弄來的。說不定,這本書裡就有咱們想要的東西。」
「你先歇會兒。一會兒我研究一下這本書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我和杜渺安置於浩軒的工夫,檀越就坐在窗口看那本書,等我們安頓好了,他也看得差不多了。
「這應該是解放前,一個叫於啟武的人寫下的私人筆記。」
「從他記錄的內容上看,這個人受過良好的私塾教育。但是生不逢時,他所生活的年代裡,私塾學到的東西已經不足以讓他安身立命了。」
於啟武在窮困潦倒的情況下。想到了一個關於自己家族的傳說。
根據他的回憶,他父親曾經說過,他的曾祖父是儒商於承賢的幼子。名叫於隱海。當然,這有可能是一個化名。
於隱海當初並非是因為品行不端才被逐出於家,而是於承賢已經預料到亂世將至,為了給於家留下血脈,故意把於隱海逐出家門。
於隱海藏到沿河村之後,於承賢就開始秘密地把家族財富轉移到於隱海手裡,後者則想辦法把這些財富藏進了深山。
後來,於隱海在一次進山藏寶時,無緣無故地失蹤了。那之後,也就沒有人知道寶藏的去向了。於隱海的後人也對藏寶的地方有過猜測,但是始終沒有找到寶藏。
筆記的主人於啟武卻覺得,於家後人不是找不到寶藏,而是沒有去找。所以,他一直都通過他父親生前留下的蛛絲馬跡在尋找寶藏。
檀越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我忍不住問道:「後來呢?」
「沒有了。」檀越揚了揚手裡的破書:「筆記寫到這裡,就只剩一片空白了。」
「空白?」我把筆記接過來一看,後面果然連一個字都沒記。
我還特意往紙張夾縫裡翻了兩下,那裡面也沒有撕開的痕跡,也就是說,姓王的沒有撕掉上面的內容。可是,本該留下的記錄到哪兒去了?
我正拿著筆記發愣的時候,杜渺伸出手來:「給我看看。」
我把筆記遞給對方之後,杜渺先是把筆記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又輕輕撕下一角放進了嘴裡:「這本筆記是完整的!只不過這上面被人下過法咒,只有遇到特殊的媒介,才能被觸發。」
我揚眉道:「你是說,這本筆記出自咒道的手筆。」
「也可能是巫門……」杜渺拉過於浩軒的手掌,輕輕割破他的食指,把血滴在了筆記上。
我眼看著血珠落下,在已經泛黃發硬的老紙上濺起了一圈血色的漣漪,下一刻,筆記上就浮現出兩個像是用硃砂寫出來的楷書:「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