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盧師話說到一半,人群當中卻慘叫乍起。我轉頭之間,已經有人捂著腦袋慘叫著倒地。附近的人還來不及救援,那人頭上的鐵箍就已經迸飛半空,頭上鮮血狂噴。一道鬼影在血光當中撕開了那人的頭顱,腳踩血珠飛上半空,連連跳躍著奔向凶宅。
首當其衝的金野當即閃身而退,給鬼影讓開了一條路來。檀越剛要出手阻攔,我卻想到了一種可能,伸手把他的鞭子給擋了下來。
飛躍的鬼影從我們面前疾行而過之後連跳了兩步,落在杜渺肩頭,借力再次往前躍起。這一回。鬼影的腳步剛起,原本靜止不動的杜渺卻忽然抬起手來,並著指尖點向鬼影。一道紅色絲線瞬時從杜渺的指縫當中飛射而出,形同軟鞭似的在鬼影腰間連繞了三圈。
鬼影像是毫無知覺一樣,拉著紅線繼續往凶宅的方向飛射前行。兩息之後,杜渺的魂魄就在紅線的拉扯之下倏然離體。像是遊魂一樣漂浮在空中。失去魂魄的軀殼軟綿綿地癱倒在地。
我微微一怔之間,頓時想清了其中的道理。
杜渺在第一次起躍之後,就發現了凶宅僅僅是一個類似於魂體的存在,活人不可能衝進鬼門。於是,他立刻落在進入凶宅的必經之路上,隱匿了氣息,靜靜等待著鬼影入宅。直到鬼影出現,他再魂魄離體,跟在鬼影背後再次衝擊鬼門。
僅僅眨眼之間,杜渺的魂魄就忽然加速,在空中劃出一串虛影,越過想要搶入凶宅的小鬼,側身擠進了門縫當中……
杜渺用半邊身子卡住門縫之後,手掌向門內連揮了幾下,門裡頓時傳來幾聲掌風碰撞的巨響。我和檀越同時搶進幾米,正準備出手相助,杜渺卻疾聲喊道:「都退回去!李孽,搶你的道袍!」
我腳下一頓,身形暴退,以最快的速度衝向杜渺的身軀。
就在我飛身倒躍的同時,杜渺也一下搶進了凶宅大門。兩扇大門緊隨其後砰然關閉,就連跳躍過去的小鬼也被擋在了外面。凶宅當中立刻殺聲四起、鬼哭肆虐,聽聲音的方向好像是杜渺陷入了鬼魂的圍攻。
下一刻,堵在路上的凶宅砰然炸成騰騰黑霧。連帶著裡面的杜渺一塊兒消失在了我的視線當中。
這時,我也已經退到杜渺的肉身附近。正當我伸手抓向道袍時,金野和老疤子同時搶進幾步。金野伸手抓向杜渺,老疤子卻揮刀砍向了我的手腕。
老疤子刀勢快如閃電,兇猛狠辣地斬向了我沒被追魂爪覆蓋的手臂。如果他砍實了。足能一刀斷去我的手掌。被逼無奈之下,我只能收手回退。老疤子卻趁我後勢不續時連出幾刀,接連把我逼退了五步之遠。
等我找到機會反攻時,金野已經抓著了杜渺的衣領。與此同時,檀越的長鞭也直奔著金野的面孔上猛抽了下去:「不要臉的東西!」
金野冷笑一聲,伸手擋向了檀越的鞭梢。裂風呼嘯的長鞭在他手掌上抽出一聲巨響之後,又在慣性的作用下,往金野的手臂上連纏了幾圈。
金野本能地收手時,檀越卻藉著長鞭拉扯的力道一躍而起,人在半空中抽出鞭子後面的短劍,直刺金野左眼。金野被逼無奈之下,只能放開杜渺,伸手擋在自己眼前,兩腳疾步後撤:「搶杜渺!」
金野聲音一落,十多個於家保鏢就一齊往杜渺身邊圍攏了過來。
「找死!」我飛身跳出圈外。伸手抓出一顆手榴彈,拉開保險,往於老頭的方向扔了過去。
剛剛還步步緊逼的老疤子頓時大驚失色。撒開雙腿追著手榴彈衝出幾步,雙腳起躍,凌空把手榴彈抓在手裡,不等身形落地就再次揚手扔向了遠處。
「轟——」
手榴彈在遠處的院落當中轟然爆炸之後,我又拔槍往人堆裡連開了數槍。衝在最前面的幾個人頓時中槍倒地,後面的保鏢也跟著停了下來,沒人敢再往前一步。
我掉轉槍口指向老疤子,自己腳下連連錯步,側行著搶到杜渺身邊,伸腳把躺在地上的杜渺挑了起來,解開對方的腰帶,藉著杜渺身軀倒地的力道把他身上的道袍給扯了下來。
老疤子再想前衝時,我已經原地轉身,揚起道袍,雙手平伸著插向袖管,把袍子披在了身上。
「好了!」不知道怎麼掙開檀越長鞭的金野,陰沉著臉孔道:「不用搶了!這局算我輸了。我們走。」
我既然已經把道袍穿在了身上,他們再想脫下來,就不那麼容易了。金野除了認輸,沒有第二個選擇。
「給我站住!」檀越怒喝之間,疾步往金野的方向追了過去。
金野淡然轉身道:「我知道你們心裡不服。但是,我必須告訴你們,我有這樣做的理由。過些時候,我會登門拜訪,屆時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檀越勃然大怒道:「有什麼話現在說!」
「別理他。」我伸手攔住了檀越:「趕緊帶杜渺回去,先護住他的肉身再說。」
檀越也知道,我們現在動手,根本無暇顧及杜渺。隨便哪個人重傷了杜渺,他的魂魄就無法歸位。檀越只能強忍一口怒氣,把杜渺背在身上,跟我趕回了小屋。
第091章 不要臉的東西(下)
我和檀越把杜渺送回房間只不過用了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可是杜渺的臉上卻已經翻起了一片像是黑鱗似的東西,兩隻眼角也開始滲出了血跡。
檀越伸手在杜渺的脈門上搭了一下:「不好,他快死了!他的魂魄會不會已經滅了?」
「應該不會!杜渺身為咒術師,既然敢讓魂魄離體闖鬼門,就應該有致勝的把握……」我腦袋裡忽然轉了一下:「趕快。你去打水,我想辦法找個東西,把他給泡起來。」
杜渺說過,她每隔一段時間就必須泡在水裡。就像他在火車上時,不就是因為逼不得已,才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具屍體嗎?
檀越跑去院子裡的壓力井弄水。我在前後院轉了幾圈,才找到一個飲牲口用的空水槽子。好在杜渺的身材不算高大,勉強能放進去。
檀越用水淹過杜渺的身軀之後,從身上取出蓮花燈,點上一根蠟燭,把燈放進了水槽:「我也不知道你究竟走了沒有,希望這盞燈能給你帶來些好運。」
「人間堂的海東青,什麼時候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不請自來的金野倒背著雙手,帶著老疤子一起從外面走了進來。
檀越冷然道:「你來做什麼?」
「談一筆交易。」金野自顧自地坐到了桌子前面:「李孽。我對你的道袍很感興趣,特意來……」
我不等金野說完就開口道:「我的道袍不賣!你可以走了。」
「不是買,是交換。你不妨聽聽我的條件再做選擇。」金野胸有成足地把一本秘籍擺在了桌上:「這是我『塑金手』的秘籍。我想,足夠換取你的道袍了。」
金野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道:「你的鷹爪功並不到家,所以才會選擇帶上爪型武器。但是帶鐵爪的結果,就是讓你的手掌失去了應有的靈活。這本秘籍正好可以彌補你的不足……」
「別聽他的!」檀越強行打斷了金野:「塑金手雖然威力強悍,但是極為消耗內力。金野修煉內功三十多年,最多才能用出三招,三招之後內力耗盡,他就只能任人宰割。」
金野不怒反笑道:「話不能這麼說。關鍵時刻的三招,足以扭轉戰局。這個道理,李孽不會想不明白。」
我把目光從秘籍挪到了金野臉上:「給我一個換取道袍的理由。」
金野淡然道:「我說了。就是很感興趣,僅此而已。」
我忽然開口道:「你是想用道袍壓制於老頭身上的咒術吧?他身上的詛咒,快要發作了?」
金野臉色微微一變,馬上又恢復了正常:「既然被你看出來了,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除了秘籍,於家願意再加一筆款子。你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