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金野手上的金芒也一道又一道凌厲而詭異地追向了我的要害:「屋子就這麼大,我看你能跑多久。別忘了。屋裡還有兩個人在。」
「哎——」金野戲謔道:「最好別往外跳。外面有的是人在等著你。」
就像金野說的一樣,我的鷹爪功是大開大合的功夫,在狹小的空間裡根本施展不開,就算他的身法沒有我靈活,被他追上也是遲早的問題。
況且,金野一再戲弄。早就把我撩得心頭火起,恨不得反過身去跟他拚個你死我活。
就在我眼中殺意將起時,老疤子忽然怒吼一聲。手持軍刺,暴起半空,凌空一個跟斗攫向了檀越。檀越甚至連眼皮子都不撩一下。手中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快速回刺,耀出了漫天狂閃的寒芒。兩柄利刃在同一時間做出了兩種不同角度的攻殺,又在剎那之後並在了一起。
僅僅瞬間,老疤子忽然慘叫一聲,甩動著冒血的左臂側躥幾米,撞開窗戶落在屋外。追擊而去的檀越一劍刺向窗外。頓時把一個不明所以順著窗戶向屋裡張望的人刺了個對穿。
檀越收劍之間,立刻反手關窗。直到窗戶閉合,對方仍在顫抖慘叫。等到檀越拉上窗簾時,兵刃出鞘、槍栓拉動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都別動!」老疤子聲嘶力竭地喊道:「金先生還在裡面,不能隨便開槍!」
外面一下靜了下來,檀越也逼近了金野:「這回。我們有兩個人,我看你還能張狂到幾時。」
金野後退了一步,背靠牆壁立住身形:「咱們誰也奈何不了對方。不如……」
金野話音未落,我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房屋的天棚忽然崩塌,一道人影手持長刀,頭下腳上地從塌陷的天棚上倒沖而下,寒芒閃爍的刀尖直指水槽中的杜渺。
不好!
金野應該是害怕杜渺沒死,早就安排人埋伏在房頂。等待機會毀去杜渺的肉身。那人剛才一直沒動,只不過是沒找到機會,現在金野處於被動。對方忽然暴起傷人,立刻將我和檀越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如果分出人來援救杜渺,單憑一個人,攔不住金野。只要金野逃出去,我和檀越立刻會陷入被動,任人宰割。就算金野不敢殺檀越。我也別想保住道袍。
不救,我們就只能看著杜渺被長刀洞穿,再沒有機會還陽。
電光火石之間。對方的長刀已經直入水槽,一米多長的刀鋒瞬間沒入地下近半,持刀之人手握刀柄倒立在了空中。
不好……我頓時心涼了半截。
驀然,水槽之中勁氣四射,銀白色的水珠飛揚而起。全身水跡的杜渺一下從水槽中站了起來,單手掐住對方的脖子,把人提在了空中。
誰也沒有想到杜渺會忽然站起來。在場之人僅僅一愣,杜渺的滿頭黑髮就驀然飛揚而起,髮梢的水珠漫天迸射之間,他手上的銅鈴也跟著爆出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尖嘯。
背靠牆壁的金野趁著我們震驚莫名的當口,反手一掌拍碎了外牆,整個人身體後仰地從破開的牆壁上倒飛而出,落在院外踉蹌兩步站穩了身形。
「想殺我!哈哈……你們小看了咒術師!」杜渺狂笑之間手腕一抖,難以計數的骷髏虛影就從他手上的銅鈴中狂嘯飛出,捲動著騰騰黑霧直撲門外。
瞬間之後,屋外慘叫四起,人體撲倒、滿地亂滾的聲音也接踵而來。
杜渺對屋外的慘叫充耳不聞,抓著被他提起來的盧師冷聲道:「七品不到的咒術師也敢算計我?」
「饒……」盧師話沒說完,就被杜渺扭斷了脖子。一道冤魂從盧師的七竅當中哭喊著飛出時,卻被杜渺手腕上的銅鈴裡飛出的紅線生生拽進了鈴鐺。
杜渺冷哼之間扔掉屍體:「我們走!」
我和檀越對視一眼之後,才跟著他走到門外。此時,除了金野還臉色慘白地站在遠處,所有埋伏在院子裡的人全都倒地不起,一個個像是受傷的野獸一樣趴在地上慘聲嗚咽。
杜渺冷然看著金野道:「明天天亮之前,把浩軒給我送到山上我們曾經露營的位置。否則,殘顏宗與你不死不休。」
金野猛地打了一個寒戰。他敢逼杜渺闖鬼門,是認定了杜渺必死無疑;現在杜渺還陽,他該想的就是怎麼收拾殘局,否則,就算殺了杜渺,也一樣惹不起他背後的殘顏宗。
第093章 哪裡不對勁兒
一直走到村外之後,杜渺忽然手扶樹幹噴出一口鮮血。直到這時我才看見,他的肋下被長刀劃開了一道口子。剛才,他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封閉了傷口,我們才能安然無恙地從村子裡走出來。
檀越伸手扶住杜渺:「你怎麼樣?」
「沒事兒,快扶我走。我要療傷。」杜渺緊抓著檀越的手,把半個身子伏在了他肩膀上。
我和檀越一左一右架起杜渺,飛快地竄進山林,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把他放了下來,讓他自己療傷,我們兩個在附近給他護法。
檀越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李孽,你說杜渺是不是早就看出於老頭不對了?」
我點頭道:「不能說早有察覺,但是進入沿河村之後,他肯定是我們當中最先反應過來的人。」
我分析道:「你發現沒有?凶宅只會用一種辦法殺人,就是用咒術裂人腦袋。王二奎是怎麼死的?我們發現的那只會哭的小貓又是怎麼回事兒?」
「我覺得出手的人就是杜渺。當時,我們都在聚精會神地看死人腦袋,他卻在我們眼皮底下用了咒術。我估計,他當時的目標是老山貓,只不過,被我在無意間給破壞了。」
「王二奎被人釘死的時候。杜渺應該是沒陷入什麼入夢咒,而是裝著昏睡不醒,出手殺了王二奎,同時也讓盧老太太陷入夢境不能自拔。」
「如果不是我當時身穿道袍,沒有中咒,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老山貓。」
我一口氣說了下去:「當時我還在奇怪,排骨明明沒有中咒,也能看得見鬼魂,為什麼鬼魂在近處殺人,它還無動於衷?現在想來,當時排骨看見的應該是杜渺的影子。那傢伙一向不攻擊熟人。」
「杜渺為什麼要那樣做?」檀越忽然抬頭道:「他是為了維護於浩軒?」
「應該是吧!」我繼續說道:「沒了領路人,我們自然不可能背著於浩軒在山裡瞎轉。肯定要回到村裡安頓於浩軒。那個時候,他就有機會破除於浩軒身上的詛咒了。我是說,在於浩軒不知情的情況下破咒。」
「我看得出來,於浩軒雖然跟他哥哥鬧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但是對他父母很有感情。如果讓他知道,他爹為了自己活命,像是扔小貓小狗似的把他扔了,他會怎麼樣?」
我回頭看了看杜渺的方向:「我理解不了杜渺和於浩軒之間的感情,但是我可以肯定,杜渺是值得以命相托的人。他明明知道金野是故意讓他去送死,卻仍舊為了維護於浩軒,不肯說出真相。」
「其實,杜渺當初就猜到了想要闖入凶宅就必須要鎮魂出竅,同樣,他也知道金野的人可能就在附近窺探。他不能直接求我們護住他的肉身、助他還陽。這才非常隱晦地給了我們一盞蓮花燈。」
「如果,我當時反應不過來,沒把杜渺泡在水槽裡,沒暗示你點燃蓮花燈,杜渺的魂魄可就真的回不來了。」
我說到這裡,不由得歎了口氣:「杜渺、於東海。兩個極端的人都被於浩軒一個人碰上了。後面的事情……」
我正話說的工夫,杜渺輕咳了一聲,從暗處走了出來。他肋下的傷口已經被他自己包紮了起來,但是仍然能看到傷口外面的血跡,臉色也顯得蒼白了許多。
杜渺應該是聽見了我和檀越的對話,卻沒有繼續我們剛才的話題:「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