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節

  至於,她在袁家門口的那一段戲碼,我已經無從去分辨真假了。或許她確實跟袁家兄妹相識;或許。她在袁家兄妹的眼裡,是另外一個人。
  現在袁家兄妹已經死了,我從沒打聽過妮圓圓的過往,所有的謎團,只能等我再見妮圓圓的時候才能解開。到了那時,誰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
  我離開之前,還有一件事沒做,那就是去秋家登門致歉。畢竟我把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秋傲霜嚇得不輕。不登門,我覺得說不過去。
  秋傲霜見到我的時候顯得有些驚訝,她似乎也沒想到我會忽然出現,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把我讓進了屋裡。
  秋傲霜去給我們倒茶時,我的目光卻落在牆上的一張黑白照片上:「拍照的地方是小河溝村吧?」
  「你怎麼知道?」走進來秋白野一下來了興趣。
  我隨意說道:「我是李家村的人,你拍照的地方,我沒少去玩。」
  李家村和小河溝村原本是一個村子。後來才一分為二,中間離得也不算遠,步行三五分鐘就到。
  秋白野歎息一聲道:「二十多年前,我作為支援學者在小河溝教過三年書,我也在那兒結識了我的第一位妻子。那年大雪封山的時候,我妻子難產。當時的村長,因為沒能娶到我的妻子,懷恨在心,仗勢欺人,說什麼也不肯送她去醫院。我的妻子和素未謀面的孩子,就這樣走了……」
  秋白野眼中淚光閃動:「村子裡的人都怕村長,沒有一個人肯幫我。我不想讓妻子埋在那個冷漠的地方,就連夜背著她走到李家村,把她埋在了冰天雪地裡。」
  秋白野強收眼淚:「你說我受過刺激,並沒說錯。」
  秋白野說話時,檀越和葉森不約而同地往我臉上看了過來。葉森結結巴巴地道:「李孽,你當初不就是被人扔在雪地裡的嗎?也是二十多年前……」
  宋夜雨曾經說過,我是被她從墳地裡挖出來的一個死孩子。
  事後,我仔細回想過宋夜雨的話。她的話看似合理,但是卻帶著一個致命的漏洞。
  李家村一帶。孩子夭折不停靈,但是會在外屋,也就是平房剛進門的位置停上一會兒,意思是讓孩子看看家門,等認了門兒,再下葬。這段時間有長有短,最短也不會低於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遇上難捨孩子的父母,停上半天也是常事兒。
  如果這樣推算的話,小孩下葬的時候應該已經死透了,甚至會出現僵硬。這樣的人,是無論如何也救不回來的。除非我當時還有一口氣在。
  所以。宋夜雨說我是從墳裡挖出來的死孩子,根本就不成立。我一直都在懷疑,她當時的說法是為了折磨李重陽,去滿足她的變態心理。
  至於葉森所說的。我也覺得不太靠譜。還沒出娘胎就難產死了的孩子,更不可能救得回來。
  沒想到,秋白野卻雙眼一亮:「怎麼回事兒?你跟我好好說說!」
  葉森搶先道:「李孽剛出生不久,就被人拋棄在雪地裡,後來被一個異人所救,才保住了一條命。」
  秋白野一下跳了起來:「你被人救回來的時候,是什麼時間?」
  我隨口答道:「臘月初八。」
  「你是我的兒子!」秋白野激動得語無倫次:「我一直都有預感,小衫會保佑你沒事兒的……我本名叫秋林。就因為小衫走的那天下了場大雪,滿山遍野全是白的,我才改名叫秋白野。」
  秋白野不由分說地抓著我的手喊道:「傲霜,快,快來看看,這是你的哥哥!你不是一直想要有個哥哥保護你嗎?靜怡,靜怡快出來,我的兒子找到了,找到了……」
第249章 酒會(上)
  秋白野已經高興瘋了,我想攔都攔不住。
  他這麼一喊,屋裡隨之走出一個中年婦女,那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無論神態和氣質都無可挑剔。
  靜怡看見我時,輕輕點了點頭才說道:「老秋,我覺得……」
  「我覺得,你還是別太早下結論的好!」經歷過宋夜雨那件事之後。我雖然還期望著能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但是已經冷靜了很多,至少不會像秋白野一樣,什麼都還沒確定就欣喜若狂。
  靜怡順水推舟地說道:「我想,還是做一個親子鑒定,更穩妥一些。」
  秋白野滿不在乎地一揮手:「做什麼鑒定?你看他跟我長得多像,他肯定是我的兒子!靜怡,去做幾個菜,不,我親自去做!我要和兒子好好喝幾杯!」
  「還是我去吧!」靜怡無可奈何地走了。
  秋白野卻激動得在屋裡來回亂轉:「李孽!不,你不應該叫這個名字。不管怎麼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不管你以前跟了什麼人、學過什麼、做過什麼,都讓他過去吧,你該擁有新的人生!」
  「你現在還年輕,只要你肯努力,不難考上大學。我給你請……不不不,我要親自輔導你……我學過的東西,一定都讓你學到。你一定會比我更出色!」
  秋白野在那兒絮絮叨叨地給我規劃未來,我卻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葉森和檀越也傻了眼。
  秋白野說了半天。哭了半天,喝了半天,最後醉得不省人事。
  我把他弄進房間之後,葉森才開口道:「李孽,我是不是多嘴了?」
  「也不算吧!」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葉森。
  檀越低聲道:「如果,你真是秋先生的兒子,你會去考大學,當學者,或者進公司嗎?」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秋白野看來,應該說,在很多人看來,老老實實上學,當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學業有成、出人頭地才是正途。
  可我呢?一路從刀口上滾過來,殺過的人、斬過的魂。不知道有多少,很多人都恨不得要我的命!就算我想金盆洗手,也未必能放下屠刀啊!
  檀越說如果,我真的有些害怕這種如果。
  我正沉默的時候,靜怡走了過來:「李先生,關於你的出現,我覺得匪夷所思。我不知道你接近老秋是什麼目的……」
  秋傲霜急忙阻止道:「媽,你別這麼說。李哥不會貪圖爸爸那點兒東西。」
  秋傲霜雖然及時開口,靜怡還是引動了葉森的火氣:「這位女士,找到自己的父母,只是李孽的一點兒心願。至於說。你們秋家那點兒財產,在座的人,沒有一個會放在眼裡。」
  葉森話音一沉:「如果你覺得不保險,我馬上轉一千萬,不,五千萬,到你的戶頭上做保證金。無論秋先生是不是李孽的父親,這點小錢兒,都算是給你們的見面禮。」
  靜怡推了推眼鏡,剛要說話,秋傲霜已經搶先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幾千萬他真不在乎。」
  靜怡看了秋傲霜半天才開口道:「我對剛才的話。深表歉意。但是我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必須做一個親自鑒定。」
  「我也這麼想!」我隨手拔下一根頭髮遞給了靜怡。
《邪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