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何永安道:「話雖是這麼說,但身為刑警,職責使命就是偵破案件,保護人民群眾生命安全,『1·31大案』由於遲遲不能破案,導致這個殺人狂魔一直瘋狂作案。
「當時,不僅偵查條件落後,而且人民生活條件也比較落後。為什麼這個殺人狂魔屢屢得手呢?當時樓房很少,群眾上廁所都是去院子裡的公共廁所,這樣就增加了單獨外出的概率,也使得兇手有機可乘。那一段時間,全市女性都比較緊張,夜裡都不敢去上公共廁所,連大白天去公共廁所都得要家裡的男人陪著。案件未能偵破,給人民群眾造成了心理恐慌,我們作為老一輩刑警,真是失職,有愧於人民啊。
「後來,關於這件事的謠言越傳越神,有人說,殺人犯是個武林高手,能夠飛簷走壁,還會『金鐘罩鐵布衫還有人說,這個人是個兩性人,看起來像女的,實際上是個男的,所以能在女廁所屢屢得手而不引人注意;還有人說,這不是一個人作的案,而是一個可怕的極端組織;甚至還有人說,這個人之所以沒有被抓到,說不定本身就是個警察,熟悉偵查套路。
「殺人狂魔作案六七年後,突然銷聲匿跡,再也沒有類似的作案。至於為什麼沒繼續作案,原因不得而知,是收手了還是死亡了,還是因為公共廁所少了、人們警覺提高了,作案有難度而放棄了,都不清楚。久而久之,這個案子的偵查就擱置了,成了一樁無頭懸案,這個案件的卷宗仍屬機密,現在還封在局槍庫的保險櫃裡。
「雲天,給你說這麼多什麼意思呢,就是希望你們能夠再堅持一下,不怕困難,完成人民賦予的光榮使命。不要怕一時的挫折,要重新抖擻精神,還會有更艱巨的任務交付給你們。」
蕭雲天聽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聽了局長何永安的一席話,蕭雲天心裡暖洋洋的,已經當上局長了,還把自己當年沒破的案子拿出來激勵後輩,他感到非常感激。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把自己失敗的經歷講出來的,尤其是身處高位的時候更是如此。
是啊,誰能一帆風順,一點挫折都不遇到呢?工作、生活、學習,不都是這樣嗎?都可能會遇到一些問題,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要認準了方向,就不怕道路有多坎坷曲折。
蕭雲天還是讓楚劍雄、林玄鶴繼續去查訪「匯火」牌冷鮮肉的經銷商情況,同時安排各轄區派出所加大對農貿市場的巡查,注意觀察即使不是該牌子的經銷商,如果發現異常也應當及時報告。
他自己則帶著柳如雪,繼續巡查那些沒有開門的路邊店。經過連續三天的巡查,這六個店有三個來人了,都是外出有事,當晚不在店內,或者是因為沒有生意提前下班了。另外三家還是沒有人來。
就這樣,範圍縮小到了三個路邊店。搜索的範圍小了,那就比較好找了。
兩個人將這三個店附近提取的監控視頻拿來,反反覆覆地看,都快堅持不下去了,視頻裡面入夜後人來人往,真說不準是哪個。
突然,蕭雲天看到其中一個店的監控錄像,心中一動,問柳如雪,「這些屍袋分開的範圍廣不廣?」
柳如雪答道:「分佈倒是挺廣的,好幾條路線,隔得比較遠。」
蕭雲天分析道:「那就是說,犯罪嫌疑人肯定不是走著去拋屍的,屍袋多且沉,一個人兩隻手是拿不了這麼多的,肯定是有什麼交通工具。」
柳如雪點點頭道:「自行車、電動車、摩托車、麵包車、小轎車,都有可能。」
蕭雲天道:「那就對了,犯罪嫌疑人要拋屍肯定要拋得遠一些,不能離他的住處太近,這樣排查的時候很有可能引火上身。這種遠距離的拋屍,如果是麵包車、小轎車,有些地方根本開不進去,犯罪嫌疑人恐怕也沒有時間停下車來再跑很遠去拋屍。如果是自行車,載重的方式放不了那麼多。」
柳如雪接著道:「那這樣看來,也就是電動車和摩托車的概率比較大一些了。」
而蕭雲天看到的監控視頻裡,正是一個男人騎著摩托車,一個女人從後面上了摩托車,兩人慢慢駛出了監控範圍,過了很短的時間,又有一個女人出來了,快步走出了監控範圍。
至於這兩個女子是不是同乘了一輛摩托車,從監控畫面裡尚且看不出來,但這些影像可以和案件中的一些特點聯繫起來:比如,一男兩女,兩名女子符合兩名女性被害人的數量;又比如,男子騎的摩托車,也符合勘查中犯罪嫌疑人可能騎摩托車拋屍的特點。
還有,這一男兩女出現的時間正是在發現屍骸的前一天晚上,也符合犯罪嫌疑人作案的時間,因為從發現的屍骸來看,雖然是夏天,但屍骸還沒有腐敗,應該是剛遇害後不久。
這家店需要再次重新核查!
蕭雲天再次帶隊來到這家路邊店,門頭上寫著「美容美發、足療按摩」,連個商號都沒有,真是簡陋到了極點,捲簾門仍然拉著,看不到裡面的任何情況。
把附近的居委會工作人員找來後,找出了這所路邊店的房東。房東一臉驚訝,他不知道為什麼警察要找他,有點手足無措。
蕭雲天問他:「你別緊張,問你個事,租你房子的是什麼人,最近幾天怎麼都沒有開門?」
房東先問道:「她倆不會有什麼違法的事吧?」
「她倆?」蕭雲天一聽,監控視頻裡的那兩個女人果真是從這個店裡走出來的,「她倆暫時沒有查出什麼違法的事,只是有一個案子可能牽涉到她倆,要找她們瞭解一些情況。」
房東聽後道:「那就好。租我門面房的就是兩個女的,一個女的聽著是咱們西邊海西市的,有二十七八歲吧,另外一個女的年紀大一些,得四十出頭,口音倒聽不出來是哪裡的。我把房子租給她們後,也基本上沒有管過,每個月過來收房租就行了,因為這幾天還沒有到收房租的日子,我就沒有過來,也不知道她們倆到哪裡去了。」
柳如雪插口問道:「平時這種連續幾天不在店裡的時候有過嗎?」
房東答道:「也有過,但不是很多,我這是門面房,房租不算低,她倆如果不營業那就白白浪費錢了。」
柳如雪繼續問:「那你知道她們兩個平時除了這個理發按摩,有沒有什麼違法的行為,比如黃賭毒這些行為有沒有?」
房東為難道:「當時租給她們房子的時候也跟她們說過,不要幹什麼違法的事情,不要連累我這個老實人。我跟她倆要的房租高,她倆也答應了。至於除了理發外還有沒有什麼別的生意,我真不清楚。不過從行為舉止來看,不太像是正經人。這都是我猜的,我也沒見過啊。我給你說了這些不會惹事上身吧?」
蕭雲天安慰他:「放心吧,我們只是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她們要是有違法犯罪的情況,如果你不知情,也不會牽涉到你的。這樣吧,我讓我們的人馬上回局裡辦搜查證,搜查證一過來,你就幫忙打開房門,我們要仔細搜查一下這家店。」
「好的好的,只要不牽涉到我,我一定全力配合公安同志。」房東也沒有什麼意見,馬上就答應了。蕭雲天也著手安排柳如雪回局簽發搜查證。
12.新發現
搜查證順利辦下來了,蕭雲天邀請居委會工作人員、房東一起旁觀搜查,一方面做個見證,另一方面也是接受群眾監督。
房東打開房門,房間不大,靠門的門廳有兩把椅子,牆上一面鏡子,鏡前的擺台上胡亂放著一些理發用的工具。椅子後面有一個長條沙發,胡亂地擺放著一些女人的衣物。往裡面,有兩個用隔板隔開的格子間。
柳如雪帶領技術人員進屋勘查。剛一進屋,就發現地上有一些零亂的煙頭,柳如雪命人將這些煙頭小心地提取進證物袋。煙頭的煙蒂上一般留有人的唾液斑,屬於體液的一種,可以通過DNA鑒定得出基因圖譜。
在沙發的一角,柳如雪發現一個小小的電話本,上面記載著若干電話。電話本的封面上,寫著「李玉芳」三個字。
再往裡繼續搜查,發現了若干個還沒有拆封的避孕套,都是一些不知名牌子的劣質避孕套。其他勘查沒有什麼新的發現,沒有發現被害人的血跡、屍骸等與本案有關的證物。勘查結束後,蕭雲天帶隊火速回到警局,讓法醫技術人員迅速鑒定提取到的這些物證。
鑒定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果不其然,其中一枚煙蒂上檢測出了被害人王秋芝的DNA,另外幾枚煙蒂,有的沒有檢出基因分型,還有一枚煙蒂上檢出了一名男子的DNA和一名女子的DNA。
案件到此也算有些小的進展,畢竟被害人所處的位置已經確定,偵查範圍進一步縮小,可以以這個被害人的美容美發店為中心,進行半徑搜索,搜索周邊的屠宰門市。
根據搜查到的那個小電話本,蕭雲天試著撥打了上面的幾個電話,問是否認識一個叫「李玉芳」的女人,有些人說不知道,有些人說只知道這個女的叫「芳芳」,大名叫什麼並不知曉。
蕭雲天將電話本從後往前翻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叫吳昌民的名字,於是按照號碼撥打過去,顯示是海西市的手機號碼。電話撥通後,吳昌民稱李玉芳就是他的妻子,一直在海東市打工,最近沒有回來過。
看來另外一名死者極有可能是和王秋芝同在一店的李玉芳。蕭雲天於是通知吳昌民帶著孩子、身份證戶口本到海東市公安局重案偵緝隊來一趟,有事情需要他配合。
吳昌民心急火燎地帶著十歲大的兒子,從海西市趕過來,問蕭雲天到底出什麼事了。蕭雲天對他說,現在暫時懷疑李玉芳失蹤,一件案子的被害人可能與李玉芳有關,一切都需要進行DNA親緣關係鑒定後才能得出結論。
接下來的事情比較明瞭了:對吳昌民的兒子進行了抽血化驗DNA,再和碎屍案中的另外一名死者的DNA進行比對,結果完全吻合。
吳昌民悲痛不已。一直以來,他平時都是在家種地,有時打點短工,孩子在他身邊上學。妻子李玉芳是個在家待不住的人,三天兩頭說要外出打工,他也拗不過妻子,只好讓李玉芳來到臨近的海東市打工。
李玉芳在海東市打什麼工,吳昌民並不知情。李玉芳沒有什麼本事,也沒有什麼技術,能打到什麼樣的工呢?除了干體力活,其他的想不到還能幹些什麼。但李玉芳平時也是吃不了苦,老嫌吳昌民光種地,收人太低了,買幾件衣服都買不起,還害得她要出來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