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清晨五點多的海東市顯得那樣的靜謐,這個時間段,大部分人還沒有起床,路上的車輛也少,只有一些常年堅持晨練的人早早地起來,或跑步,或打拳,或純粹就是溜躂著玩兒。
  市郊附近的老任和老路是鄰居,經常相約著一起早起去鍛煉身體。
  這一天早晨,老任先去鍛煉了,老路起得晚一點,在後面跟著。
  此時的清晨,還有一絲薄霧沒有散去,老任繞開大路,沿著一條小土路慢跑。突然,老任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他停下來,再聽,不錯,是有人在喊「救命」!
  舉目望去,四周根本沒有其他人,遠處的老路走得比較慢,還沒有跟上來。
  再聽,那個「救命」的聲音還在持續,聲音有些沉悶,好像是從地底下發出來的。
  老任大著膽子向發出聲音的那個地方慢慢走去,走了不遠,在離路有些距離的地方發現一口廢棄多年的古井。這口古井雖然廢棄了,但裡面還是有水,不知道水深多少。
  老任走到井口邊,伸著腦袋往裡瞧,這一瞧不要緊,竟然發現裡面站著個人,把老任嚇了一大跳。再仔細看,井裡的這個人只露出個頭來,身子都在水下面。
  老任覺得奇怪,這人沒事兒跑井裡去幹什麼,是不是鍛煉的時候不小心掉到井裡面去了?於是,他朝井裡面大聲地喊:「小伙子,你怎麼到井裡面去了?」
  那井中人一聽來人了,更加大聲地喊叫:「救救我!救救我!我是被人搶劫了,他們想殺掉我,就把我扔到井裡面來了。」
  這時候,老路也跟了上來,看到老任趴在井邊不知道在幹什麼,就喊了一嗓子:「老任,你在井邊幹嗎?小心掉下去。」
  老任聽到後,回頭向老路打了個招呼,讓他過來,道:「井裡面有個人!」
  老路一聽,這還得了,大白天的,井裡面怎麼冒出來個人。於是他抓緊跑了過去一看,可不是嗎,有個人正在水裡面喊「救命」呢。
  兩人一合計,要救這個小伙子還得回去找繩子,於是商量一人留在這裡守著井口,一人回家拿繩子。老任對著小伙子喊:「小伙子,別著急,再堅持一會兒,我們正在想辦法救你出去,這就回去找粗繩子拉你上來。」
  那小伙子不住地感謝道:「謝謝大爺,謝謝大爺,你們去拿繩子還得去拿把刀,我的手被捆在背後了,不割斷繩子我也爬不出去,我的腿上也捆著繩子呢!」
  聽到這裡,老任說道:「我跑得快,趕快回去拿條粗繩子,再拿條細繩子綁住刀順下去,讓他自己把繩子割斷,再抓住粗繩子爬上來。你留在這裡看著他,防止他出什麼意外。」
  此處離城裡比較遠,離消防隊和派出所也較遠,兩位老人都沒有手機,如果報警還得跑很遠,再說他們害怕這個小伙子再有什麼閃失,比如在水裡時間長了堅持不住。
  老任三步並兩步跑回了家,找出了很粗的那種麻繩,又找了一把以前屠宰牲口用的尖刀,還找了一條細一點的繩子,這就趕快跑回古井那裡。
  那個井中的年輕人看到自己的呼救已經招來了路人,且路人正在準備營救他,心情也稍稍平靜下來了,只等著救援工具的到來。
  老任來到井邊,先用細一點的繩子將尖刀拴牢固了,順著井壁一點一點地往下遞,並喊道:「小伙子,剩下的事情都看你的了,我們兩個都老胳膊老腿的,沒法下去救你,這兒離城裡太遠,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報警的電話,還得靠你自己努力把自己救出來。」
  那小伙子使勁地點點頭,道:「我明白,我明白。」看著尖刀繫在一根繩子上慢慢地被遞到了他的身後,沒入了水中。水下的位置只有他自己清楚了,井上的人是看不到的,他的雙手還沒有碰到尖刀,「再往下一點!再往下一點!」他指揮著兩個好心人一點一點地往下遞尖刀。
  終於,他被捆在背後的雙手艱難地觸摸到了沉入水中的尖刀。他憑著感覺調整了一下方位,握住了尖刀的刀柄,開始一點一點地割捆在手上的繩索。
  人體最靈活的部位就是手了,束縛住了雙手,就束縛住了人的大部分活動,解放了雙手,就幾乎相當於解放了全部。
  幸好繩子捆得道數還不算太多,只是雙手在背後看不到,只能憑感覺割,割了好大一會兒才把繩子割開。解放了雙手,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這個年輕人又拿刀割斷了捆在他腿上的繩子,然後對井上面說:「身上的繩子都割斷了,看看現在能不能把我拉出去。」
  老任和老路一合計,雖然年紀大了,但兩個人拉一個人還是可以的吧。於是他倆把那條大麻繩也往井下送去,讓那個年輕人先拴住腰,然後自己也使點勁,抓牢繩子,雙腳蹬住井壁,看看能不能順利地上來。
  分工完畢,老任和老路兩位老人就使勁拉井裡面的那個年輕人上來。看著那個年輕人挺壯實的,但好像沒什麼力氣,也有可能是因為又驚又怕、又餓又累,身上的能量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年輕人使不上什麼力氣,老任和老路就好像拔河一樣,硬硬地把這個年輕人從井底拉了上來。
  年輕人上來後就累得躺到了地上,老任和老路也在一旁呼呼地喘粗氣。年輕人躺了一會兒,恢復了點力氣,爬起來朝兩人磕了幾個響頭,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謝謝兩位大爺了。」
  老任和老路趕快把這小伙子扶起來,道:「拔刀相助這不都是應該的嗎!對了,小伙子,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人答道:「我叫岳傑明」。
  07.出租車裡的搏鬥
  這時天已大亮,過往的行人開始多了起來,看到這口古井旁圍著這麼幾個人,都過來看熱鬧。人群中有人帶了手機,就趕緊打電話報了警。
  轄區派出所派出警員趕到,初步瞭解了情況,得知這個從井裡面救出來的人名字叫岳傑明,是個出租車司機。和110指揮中心聯繫後,發現此人就是昨晚被綁架失蹤的出租車司機。
  線索被迅速傳遞到重案偵緝隊。正在巡邏的蕭雲天立刻趕到,也讓柳如雪通知岳傑明的父母,人找到了。
  由於岳傑明身上有傷,蕭雲天同時呼叫了救護車到場,先把岳傑明接到醫院救治,再問話記材料,同時,留下柳如雪領人勘查這個古井現場。
  古井井口很大,往下至水面約有三四米深。經過對古井的清理,發現水深約一米八左右。經過對水中物品的清理,發現水面上漂浮著割斷的繩子等物品,還發現了一大塊用衣服包裹著的混凝土塊,再無其他發現。
  對現場情況進行了拍照,對打撈出來的物證進行了提取,應該說這是個拋屍現場,只是讓綁匪沒想到的是,由於井水淺,這個年輕人沒被淹死。
  蕭雲天跟隨救護車來到了醫院,醫生對岳傑明的傷情進行了檢查。他胳膊上腿上都有刀傷,只是經過了井水的浸泡血跡消散了。其他地方都是些表皮脫落和擦劃傷之類的皮外傷,沒有致命傷。
  岳傑明的情緒明顯低落,昨晚的經歷簡直像噩夢一樣,使他久久不能平靜,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岳傑明的父母也非常擔心,看到兒子沒什麼大礙後,才放下心來。
  目前,人質安全了,是不幸中的萬幸。破獲綁架案的要素之一就是保證人質的安全,如果人質遇害了,即使最後抓到了兇手又能怎樣?死者是永遠不能復生的。
  看到醫生已經為岳傑明檢查包紮完畢,岳傑明的情緒也漸漸平復了下來,蕭雲天就開始對岳傑明進行詢問。因為早一點詢問,就可能早一點獲得關於綁匪的信息。
  岳傑明向警方講述了他那噩夢般的經歷:
  昨天晚上,由於在市區沒有接到多少活兒,岳傑明就懶得再跑了,將車停到了火車站載客廣場。由於開出租車時間長了,對於停靠海東市火車站的車次都比較熟悉,下半夜經停的車次還是比較多的,能夠輕鬆地拉到活。
  正當他百無聊賴地等活兒時,有兩個男青年過來了,要租車去外地。岳傑明一看來大活兒了,很高興,就招呼兩個人趕快上車。「大活兒」在出租車行業的意思就是跑個長途。跑長途利潤較高,比在市區接幾個短途的賺得要多,所以在晚上跑的出租車大都寧願在車站等個長途。因為從外地趕回海東市的,到市區的佔了一部分,但到縣區的肯定還有很多,一晚上這麼多車次,根本不愁拉不到人。
  兩個男青年上了車,一個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另一個坐在了司機後面,兩個人一路上都一言不發。
  到了郊區的一個地方,兩個男青年說停車,要方便一下。人有三急嘛,這也常見。於是岳傑明開到僻靜處停下了車。沒想到車剛一停,坐後面的那個人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坐在副駕駛位的那個人不知從哪裡拿出來一把砍刀威脅他,並下了車讓他從駕駛位移到副駕駛位上。坐副駕駛位的那個人一頭黃毛,暫且叫他「黃毛」,坐在後面的那個人頭髮是黑色的,暫且叫他「黑毛」。
  黃毛坐到了駕駛位上,並把砍刀往前擋那裡一放,這就開始開車往前走。
  岳傑明心裡想道:壞了,碰到搶劫的了,以前老聽說出租車司機好被搶劫,沒想到今天攤到自己頭上了!這輛車還沒跑多長時間,是家裡好不容易湊錢給自己買的,跑出租到現在還沒有把本錢賺回來呢。怎麼辦?怎麼辦?他們兩個,我一個,二對一,打起來明顯不佔優勢,況且這兩人還有刀,硬拚不是辦法。他們讓我待在車上,而不是把我趕下車,這到底是要劫車呢,還是要劫命呢?岳傑明心裡尋思著。這種場合,誰碰上了都會心跳加速,呼吸緊張。
  忽然,岳傑明看到那個開車的黃毛把砍刀放在了方向盤前面的儀表盤上,心想:即使不劫命也不能讓你們這麼順利地劫車,拼了!想到這裡,岳傑明不知道從哪裡湧出來的勇氣,忽地抓起儀表盤上的砍刀,向開車的黃毛砍去。
  黃毛根本沒注意到這個被劫的出租車司機會反擊,胳膊上挨了一刀,出血了。他一個急剎車把車停住,與岳傑明廝打起來。論開車技術岳傑明在行,但論打架,岳傑明就差一點了,結果被黃毛把刀搶過去,反而往岳傑明胳膊和腿上砍了幾刀,嚇得岳傑明不敢再反抗了。
《罪案現場:你所不知道的刑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