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節

  王嘯山哈哈一笑,「這還有假了?不少仙兒都會這本事,我們管那不叫金丹,叫內丹,當然也有不練這東西的,只要是正統修煉法子,咋『弄』都行,有的練得好,修煉就快。
  再有啊,咱說的煉丹跟內丹不是一回事,香童可別『弄』『混』了,你要不會煉丹就算了,瞎整那東西再炸了爐子,再把自己當爆米『花』崩了。」
  我也是笑了一陣,王嘯山說話時一嘴的東北味,聽著特近乎,隨即說道:「對了,像那些古代的道士煉丹,真有作用麼,我估計長生不老有點扯了,但治個病應該有效果吧?」
  王嘯山聽後,咧著笑臉點點頭,卻不再說下去了。
  看他這模樣我還真有點好奇,他這不說話,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難到說……我的想法幼稚了?莫非這煉丹真的有什麼神奇功效不成?
  轉過頭來,王嘯山有點興趣缺缺,說要吃點東西,邁著步子取了吃食,便和另一個仙兒聊了起來。
  「張偉,呵,看到那王嘯山什麼德行了吧?」
  一道低低的聲音傳來,胡澗明不知何時與我擦肩而過,背對著我站到我的身邊。
  我咳嗽了一聲,尋思了一陣才明白胡澗明是什麼意思,不就是那虎仙看我懂得少,覺得跟我聊下去沒什麼意思,就走了唄。
  胡澗明一歪臉,從後面對我低聲說道:「甭在意那種傢伙,以前跟我做鄰居我就沒瞧得上他,懂點東西就藏著掖著,凡事說話就說一半兒,什麼玩意兒啊!今兒我立堂子,張偉你可多擔待啊,你家那黃仙兒這一身道行,揍他兩個都夠了,完事咋收拾他都行。」
  立完堂子人家早跑了,還收拾什麼啊?
  再說了,王嘯山這種仙家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合不來,聊不到一起去,就拉倒唄,哪有因為這個由頭就跟人動手的道理。
  轉過頭,我笑瞇著眼睛瞄了瞄胡澗明,揶揄的看了看他,「仙家,咱倆還用說這些虛的啊?」
  胡澗明一搓手,訕笑道:「我又不瞎,弟馬把小婉招過去當道兵,放眼全國也沒幾個有這本事的,要收王嘯山他不跟玩似的?」
  我笑著搖了搖頭,「沒那麼厲害,我還不瞭解裡面的『門』道呢。」
  「你不瞭解,我爸知道啊,老爺子他就是修道的。」胡澗明左右看了看,湊過來低聲道:「你知道我舅媽為啥帶著家裡人來了?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家就我一個給人保家的,修煉慢,保家堂的事兒,我姊妹兄弟來看看就行了,不可能勞煩長輩的……」
  
  第205章 請神調,調深情
  
  胡澗明說的鬼鬼祟祟,一對小眼睛透出意味深長的目光,見到周圍沒人注意這裡,還對我挑了挑眉,好似他那一席話有著多麼了不得的點睛之用…
  我這邊尋思了一陣,笑著抬手刮了刮鼻樑,還別說,心裡真有點小優越。
  道兵的事兒很玄乎,在別人眼裡自然也不普通,只是我沒想到胡澗明的父親是修道的仙兒,想必胡澗明前些日子回東北跟家裡通氣兒,他家老爺子因為我身上的問題多了個心眼兒,這才有了胡澗明這一番話。
  類似的情況我經歷過,當初和楊蓮香的仙家起過衝突,一開始我『挺』被動,差點讓他們給收拾了,後來自己『露』了點本事,那些仙家便謹小慎微的應對起來,這才有了後面許許多多的事情。
  不得不說,身上有依仗的事物,換誰都得藏點心思,我這樣的弟馬看起來沒立堂子,但是本事多,秘密也多,算是普通仙家們不好輕易捅的潘多拉盒子。
  我轉頭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胡澗明舅媽,那一張溫潤的貴『婦』面容上神情自然,仔細端倪她一身幽蘭般靜雅的氣質,見到她似有感應般轉過頭來對我微笑點頭,臉上的從容表情,真是讓人抓不住這位長輩的心思。
  我尋思了一陣,胡澗明能跟我坦白家裡的事兒,至少他家的親戚來這邊的意圖尚不是惡意,隨即與他攀談兩句,又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便和楊蓮香走出屋子,張羅慕家人可以立堂了。
  而就在這期間,一直形同『女』伴陪著我的黃小妹,則單獨跟我提點了事兒……
  入夜,晚上八點,位於慕家祠堂一側的雜物間內,供桌上的一干糕點水果已然撤下,擺上一隻熟『雞』,一盤豬頭『肉』,清酒三杯,屋裡的除了我們外,慕家的主事的慕伯清老爺子站在供桌前,滿臉肅然,領著『女』兒慕廣琴,對著供桌上了三柱清香。
  而我們這頭則找了另一張桌子,鋪上了剪裁好的一尺三的紅紙,讓前來關的仙家們分站左右,靜聲以待。
  立保家堂有些說道,各地方習俗不一樣,我們桌前一尺三的紅紙就是堂單了,有種說法是供保家仙時,紅『色』的堂單供地仙,黃『色』的堂單供上方仙,這種事情倒是無所謂,全憑仙家喜好。
  東北的仙家們喜歡紅『色』,東北冷,火紅的堂單喜慶,看著暖和,象徵日子過的紅紅火火。
  堂單上寫「保家仙」三個大字,下面寫「供奉某某之位」,左右各有對聯,上聯「敬仙家千年萬代」,下聯「保我家輩輩平安」。
  對聯造句有些粗陋,但卻是老話,印證了保家仙與慕家人的真正關係,當然,對子也可以換成別的,甚至可以自己編出一個來寫,但萬不可寫成出馬堂單的對子,在上面寫什麼出深山古『洞』、四海揚名,這種對子寫出來,就是要出馬辦事的,沒有這個香根的,家內必『亂』。
  一切準備停當,桌邊濃黑的硯台上放著『舔』飽了墨的粗『毛』筆,我站在堂單前負手而立,等到了時機,要負責寫胡澗明的名諱,而楊蓮香則站在桌子前一臉笑容,是為司儀般的角『色』。
  屋中一片靜謐,供桌上的三根線香亮著火紅的香頭緩緩下沉,空氣裡瀰漫這絲絲縷縷的燒香味兒,待到三根線香燒到了快到底兒的時候,屋外吹來了一陣風,從我的角度可已看到『門』口外閃過一道道仙家身影。
  有胡雪靈,楊蓮香堂口的常家教主、碑王等等,一干仙家把守『門』前房後,轉眼間,外面就現身了十幾位仙家,男『女』都有,『門』口的仙兒是楊蓮香堂口最『精』銳的,一個個『精』神飽滿神情嚴肅。
  我知道眼前看到的還只是一部分,整個慕家祠堂上下怕是來了幾十甚至上百個仙兒前來護法。
  這陣勢擺出來,我身後前來道賀的仙都是『精』神一振,不約而同的看向楊蓮香。
  楊大娘家的堂口規模不小,先不管道行高低,這樣的人數,放在東北也能站住腳了。
  此時,楊蓮香面『色』不改,吩咐慕伯清和慕廣琴上開供桌正對的方向,站在一邊,隨即朝著『門』外喊道:「保家立堂,請仙家落馬登科。」
  話音一落,『門』外的仙家們自動分開一條道路,胡澗明便帶著大青山上的兩名清風從人後走來。
  他這次來,身上的白『色』的棉布袍子還在,但外面卻套了一件對襟的灰『色』紗衣,手拿一桿道士用的浮塵斜橫在臂彎裡,從『門』口跨步而入。
  胡澗明道行很高,但『性』子卻沒那種仙風道骨的范兒,微胖的身子腆著肚子,臉上都見了汗,明明眼裡『精』光閃爍一副『激』動不行的樣子,可面容卻繃得死死,盯著供桌後的牆壁,滿面肅穆。
  立了保家堂,這就是他以後的工作了,隨即『挺』腰提『臀』,一步一前,迎著眾人與眾仙家的注視,邁向他選擇保家的路。
  堂前站定,楊蓮香笑了笑,上前溫和的說道:「請仙家報名。」
  胡澗明的胖臉一抖,使勁一咬牙,大喊一聲:「嘿呀喝!」
  他這一喊,好傢伙,把我嚇了一跳!這幹什麼呢,不就是念個名字麼,我這頭寫一下堂單就得了,可沒曾想,胡澗明剛一喊完,便唱了起來:「我乃長白胡家胡澗明,家住九曲八溝『玉』容『洞』,手拿三清爺爺仙浮塵,身穿六尺輕紗衫,落難家外恩要還,保著慕家三代又三年,年年反覆不曾還,哎!哎嗨哎呀嘿!」
  胡澗明唱的是請神調?
  我猛地睜大了眼睛,傳統上來講,我們出馬弟子也要學請神調,唱的好了,能把仙家和鬼類感動到,請仙也好,送鬼也罷,都有很強的效果,配合薩滿鼓薩滿鞭,有很多妙用。
  可現在這個年頭,會唱請神調的可不多了,能唱好的更少,仙家們當中有會的,在一些場合中唱請神調,就跟古人在聚會時『吟』詩作對的情況差不多,胡澗明用請神調在立堂的當口拿來報名,是一種情感上的抒發。
《陰陽薩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