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節

  說著,我抬手指了指對面的一把塑料凳,「坐下說。」
  小霜『花』笑了笑,挨了半張凳子坐下,雙『腿』併攏側到一面,「屍骨流落在外,我一直都有在關注,也是因為有朋友傳遞消息,才知道弟馬。
  況且,這裡面還有關我的清白之事,如果能洗清罪名,我在下面的待遇就會有另一場造化,也能找個正經工作某事了,所以才多番求人,找上您。」
  這事兒我『挺』好奇的,人死後對於自己的生前名聲還看中的鬼仙並不多,畢竟到了下面又是另一個開始,而且小霜『花』死的早,如今這個和平年代裡,沒人記得她,要說阮玲『玉』想要為自己討回名聲,我覺得有必要,可小霜『花』……
  「弟馬可能誤會了,我是雖然****的特務,但再怎麼說也為國家出過力,可下面該有待遇沒有,到頭來,我還是個戲子。
  您有所不知,我從上海前往香港時,不算金銀首飾,光是金條就帶了三十斤,這些是****給我們特務人員的辦事費用。
  可惜,當時我以演員的身份到了香港後,被當時的黑幫『逼』迫賣身,那會兒,是黑幫把持這香港影視業的。」
  小霜『花』說起那段歷史時微微笑了一下,神『色』裡並沒有什麼『波』瀾,而我這頭也動用天眼觀察小霜『花』的過去。
  「做特務工作也沒什麼困難的,金條是打算開一個影視公司對我們的身份進行遮掩,只可惜,這事情被當時的一個小人物發現了,通報了黑幫頭目,黑幫不僅搶走了我們的金條,還對我們進行迫害,我們一行十二人,全部死在那裡。」
  我心頭微沉,小霜『花』說的雖然輕鬆,可字裡行間中卻透出了難以想像的沉重。
  那個戰爭年代,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哪怕她曾是****特務,也是相當難熬的,小霜『花』一生顛沛流離,****有任務就做任務,沒有任務,就要在名流之中左右逢源,再者,做『女』演員的,又是那個『女』『性』正在開放起步的年代,少穿一點,媚人一點,那都是不會拿她當正經『女』『性』看待的。
  或者說,那時候的『女』演員,沒有一個好背景,是注定被潛規則的,或者被背景人物潛規則。
  「金條已經查無蹤跡了,我自然就沒法在『陰』司證明自己曾經為國家做的努力,這事情一擔擱就是這麼多年了,我現在有能力為自己洗清這個事情,但是卻要求下面的碑王們,弟馬,您明白我想求您什麼嗎?」
  緩緩點了點頭,我感覺坐在我對面的小霜『花』漸漸不同方纔的感覺。
  這是一個潔身自好,有著尊嚴的東方『女』『性』。
  小霜『花』在下面是戲子,她可以求下面的碑王走關係洗脫罪名,可如果她自身的事情能被外人證實的話,那她洗脫污名就是徹徹底底的清白。
  說實話,以她的條件,周轉而來找到我,我個人很敬佩。
  正了正神『色』,我看過去,「仙家,那咱們就說說,你究竟想讓我怎麼證明你的清白,還有,你屍骨所在的地方,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
  
  第三百二十五章 小霜花的過去
  
  小霜花在我眼中的印象逐漸改換了樣子,她坐在那張普普通通的藍色塑料凳子上,脊背挺直,儘管身材並不完美,可骨子裡卻有著那個年代女性的風骨,從儀態到氣息都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堅持。正襟危坐間,她訴說著那段歲月裡的往事,整個人便像是從泛舊老黃相片裡走了出來,塗上了鮮艷的顏色,紅顏的唇角含著大方的微笑,高高開衩的旗袍非但沒有添加風塵之氣,反倒讓旁觀的我感受到身為那個年代的女人是多麼的自信。
  這是個了不起的女人,比當今的許多女性要鮮明靚麗的多,讓人不由自主對這種大方與優雅中感受到不一樣的東西。
  小霜花身上有明顯的歷史烙印,在過去,女人是不允許上台唱戲的,戲裡的女性角色也是有男人來演繹,比如,梅蘭芳大師。
  可在那個時代,是這樣的女性努力的在包裝自己,走上銀屏,走進公眾視野。
  這樣的女人是站在國內女性解放前線的,自然有股子裡的傲氣和淡然,而那個年代,不接受封建是世俗對她們的看待,不可能有這樣的風骨。
  巾幗不讓鬚眉,盡顯於此。
  而且,她不同於我見過的尋常鬼仙,話語中沒有過多的涉及到修煉和陰司待遇,她追求的是她的名聲,橫隔了這麼長久的時間,還能有這份心思,這小霜花又是何等女性……
  「弟馬,香港在四十年代就已經有很多陰陽先生了,精通茅山鬼術的人更是不少,一個黑幫裡,光是能做法下降頭的人物便不下十幾位,這種人為了吃口飽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點天燈、下鬼胎、謀財害命,很多事情都做的來。
  他們並不像弟馬這樣有陰陽眼,看不到陰陽兩界的事務。不知無畏,學邪術,胡亂畫符,有的人有所成就了便是橫行無忌的人物,如今香港的很多靈異之地都是這些人的手筆,圈著好些連陰司都下不了的冤魂。
  我當時去了香港,身邊有個隨身的小妹妹就被點了天燈。死的極慘,渾身都燒的跟焦炭一般。
  那種做法的後果可想而知。衍生的冤魂有多麼可怕。」
  我渾身一寒,一雙手攥了起來,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牙齒也打顫,那種不由自主的磨牙感傳來,恨不得一口牙都沒掉才能舒緩。
  點天燈,這是古代酷刑,寓意「人臘」,在人身上裹上油布。用人體當作蠟點燃。
  這種死法,成了鬼,那怨氣是驚人的!
  「我那小妹妹,我曾托人想把她接到身邊來照顧,可聽朋友說,那孩子一直都沒找到,也不知道淪落到哪裡去了。我人言微薄,香港又隔海,那頭的城隍自成一派,就跟現在的行政特區一樣,人口多,工作繁忙。我這頭的朋友也無處著力的很。
  我也不知道她的魂在哪兒,找朋友掐算過,說是要麼被殺了,要麼就成了沒有意識的孤魂野鬼,香港那頭環海,她哪裡都去不得,如果還存在著。弟馬幫我的這個忙,也可以讓我這個小妹妹有相應優待,到時候那頭的城隍兵馬就會出動人手調查她的行蹤,回頭接到陰司,我也能照顧她今後往生。」
  小霜花眼中的光亮微微閃爍,偏著頭黯然說道:「我們一行十二人,帶著巨資本以為躲開國內有個安生,卻沒像被人害成那般,與我同去的還有一個女伴與我一同被迫害,我們……都懷孕了,孩子不知道誰的,就是知道,那些人也沒有半點人性,想要弄出個鬼胎來。」
  我抿緊了嘴唇,「是泰國的手法?」
  小霜花苦笑,「國內的也有,還是茅山的鬼術,我們都是被活埋而死,死前被人下了咒,塞了一肚子符紙,還灌了毒。
  死後有一段時間我是不清醒的,明白事兒時已經被送去陰司,後來在下面努力修煉,漸漸經營出點門路,就一直在打聽和我同期去香港的朋友,才得知他們也都沒有任何相關優待。
  我斷斷續續找到他們,大家混的都不好,我嗓子還不錯,跟著一位老煙魂學大鼓,漸漸唱出了名聲,這才讓兄弟姐妹們都有了些出路。
  現在就差一個小妹妹還沒有團聚,而且我也打聽出,當初害我們的人就在香港,不過那人已經死了,成了地頭上很厲害的鬼仙,他的後代……弟馬,您有過一面之緣。」
  小霜花抬起頭來看向我,我心頭猛地一驚,「你說的是那個香港富商?」
  小霜花點頭,「那人不知道祖輩的事情,但那個宅子確實他祖上的,我和朋友的屍骨就埋在那裡,聽說肚子裡還有孩子的屍骨,那地方很邪性,是妖仙邪修的手段。」
  抬手抹掉頭上的汗,我皺著眉。
  「弟馬,事情不難處理的。」小霜花欠身,「那個鬼仙雖然厲害,但遠沒有弟馬的仙家厲害,我們的屍骨遣返回鄉不急著處理,倒是想先驗明正身,讓我們這些兄弟姐妹在下面有個優待,這樣名正言順後,在下面走程序,接回我們的小妹妹,再緝拿那個害人的鬼仙。
  還有,我死前為了證明清白,留過證據。」
  證據?
  我吃驚不小,小霜花身上的經歷非常複雜,天眼看不到那麼細,我也是聽她說一陣便核查一陣。
《陰陽薩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