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我苦笑一聲然後對師父說,師父啊,看樣子咱們本來打算低調行事,不被人發現,看樣子這下怕是晚節不保了啊。師父回答我,別胡說八道,別的都不重要,人沒事才是要緊的。黃大夫騰出一隻手把攔在走廊上的禁止進入的牌子挪開,然後和師父一起,把我朝著護士站的方向扶了過去。邊走邊對那邊站著發愣的幾個護士說,你們傻站著幹什麼呢?沒看到這裡有傷者嗎?那幾個護士才手忙腳亂地朝著我跑過來。
我本來覺得,撇開當下社會時局的問題不談的話,我今天也算是救了這個醫院的人們,而我其實並非一定要這麼做,但我還是做了。想到這裡的時候,我覺得自己還真是挺偉大的,慢吞吞地走在走廊裡,路過身邊的那些病房,都被大家的目光注視著,那感覺讓我特別有儀式感。於是我輕聲問師父,我算不算是個小英雄?師父說算,你高興就好。我說你看這麼多人看著咱們呢,你這臭老頭高興點好不?師父說,你當他們真是看英雄啊?你就像個長了人形的大蛤蟆,大伙看著你,是看稀奇呢。
師父這瓢冷水,讓我也漸漸覺得這些人的目光有點不對勁了。但我還是嘴硬地說,但不管怎麼樣。咱們也算是給醫院辦了件好事啊,這裡的鬼魂除了,病人們也安心得多呀。師父沒有說話,只是繼續一步步朝著護士的方向走過去。
在幾個年輕護士給我做了檢查之後,黃大夫還用聽診器放到我的胸口。那感覺冰冰涼涼的,大戰之後的我。渾身都有些鬆懈,覺得此刻的感覺實在是太安寧,只不過黃大夫如果是個年輕女護士就好了。黃大夫讓我不斷地呼氣吸氣,然後用那聽診器在我胸口上到處按著。這一幕,讓從未上過醫院接受這樣檢查的我覺得非常變態。隨後他取下耳朵上的聽診器,掛在脖子上對我師父說。肺部有些撕裂,靜養一段日子,慢慢會好起來的。
得知自己的確沒有大礙,我也算徹底放心下來。於是我問師父說,咱們什麼時候走啊?剛才那一番動靜,這整層樓都是目擊者,不到明天早上,事情就會到處傳開的,咱們這次又算是暴露了,還是趕緊逃吧。師父哼了一聲說,逃什麼逃啊,逃得掉嗎?我說我認識這邊軍區的一個領導。前陣子幫過他忙,可以給我們提供下保護。師父卻說,不是這個問題,而是這裡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好呢。
師父這話一出口,輪到我不懂來了。紫微諱和雷決。對付鬼魂的話,任何一個都是威力巨大的,雖然這個鬼魂很兇猛,但是我兩招一起下,就算是滅不了它,也是將它趕走了呀!為什麼師父會突然說這樣的話。於是我問師父這話什麼意思呀?師父說,你說的沒錯,剛才你的確是把那個鬼魂給打跑了,但僅僅只是跑了而已,它並未被我們正規處理。
師父說,你雖然看見它好像掉落到樓下了,可你無法得知它去了哪。也無法得知它還會不會再回來。這種挨過打的鬼魂,就好像被人傷害過的狗一樣,攻擊性會越來越強的,至少下一次你們再相逢的時候,它想殺死你的心會比今天更強烈。
師父這麼一說,我又仔細回想了一下。的確我沒有任何把握去說這個鬼魂已經跑得遠遠的不會再回來,今晚這一鬧,本來就打破了醫院的平衡,明天這件事如果傳到個別不懷好意的人耳朵裡,立馬我和師父都會成為被批鬥的對象,為此,黃大夫還要因為我的關係被連累。如果將來這個鬼魂回來作怪了,失去了我和師父的幫忙,醫院裡恐怕就要雞犬不寧了。
經過了剛才那一場惡戰,我深深的明白這個鬼魂無論如何不是我能夠對付得了的,即便是師父出馬,也無非只有兩個辦法處理,要麼就是直接讓它魂飛魄散,要麼就是師父強制收了它,將來留作兵馬使用。這種攻擊性極強的鬼魂,想讓它服服帖帖的歸順師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於是我問師父,那你說現在怎麼辦?我身上有傷,雖然還能幫上一點忙,但恐怕幫不上大忙,而且現在距離天亮的時間,也就剩下幾個小時了,如果這幾個小時咱們不能成功,明天早上可就溜都溜不走了。
我說的是實話。因為我是領教過這群極端分子瘋狂起來的樣子的。
師父說,剛才我也想了一下,這傢伙既然逃走了,咱們去找是不一定找得到的。但既然它身穿這裡的病號服,那就說明是死在這個醫院裡,並且極大的可能就如同先前的傳聞說的那樣。是死在209號病房裡。病房對面就是醫生的辦公室,如果單獨查這個病房的情況的話,應該是能夠查到這東西生前是誰的。只要有了名字,出生年月,那就好辦多了。
我有點不信地哼了一聲說,師父您說得容易。剛才挨揍吐血的不是你而已,你連個門都進不來…我話還沒說完腦門子就挨了師父一彈,我悲憤地揉著腦門,師父卻說,臭小子,你懂個什麼,今晚師父就讓你開開眼。
第一百零八章 .香灰佈陣
師父問黃大夫,這層樓的醫生辦公室,這段日子也是封鎖起來的嗎?黃大夫說是的,自從那次病房裡的老大爺出事之後,自己就要求那些醫生這段日子暫時在護士這邊辦公了。給出的理由是要檢修。師父又問,也就是說,如果我要查詢一個病人的資料的話,是在醫生辦公室裡能夠找到的對吧?
黃大夫說,理論上是這樣,但是這個鬼魂生前那個病人,究竟是什麼時候去世的,這個就不好確定了。找起來可能會花不少時間。師父說那倒不擔心,醫院裡差不多是一個月之前開始出現鬧鬼的傳聞的,也就是說,這個人是在一個月之前死掉的。然後在此前完全沒有出現過鬧鬼的事件,這證明這個鬼魂出現的日子,應該是在之前不久,很有可能是在四十九天前後的日子,所以對著這個日子找,找到了相符合條件,又在這間209號病房住過的人,範圍就更小,所以其實並不困難。
隨後師父就叫我待在護士站裡好好休息一下。他自己則跟著黃大夫一起去打開二樓醫生辦公室的門,尋找相關資料去了。護士站的值班護士一直在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她們想必已經猜到點什麼,我擔心等下有人好奇心起問這問那,索性就閉上眼睛開始裝睡,剛才折騰了一番後,也的確累了,趁機休息一下。
具體過了多久我不太記得,但師父和黃大夫就帶著幾張病人的治療記錄過來了,師父指著上面的名字說,這些人都是那個時段在這個醫院裡死去的人,他們的共同點。就是曾經都在209號病房住過,同樣也都是上了歲數的老年女性。
師父將資料遞給我,然後要我比對一下,到底那個跟我之前纏鬥的那個鬼魂更接近。可是那治療單上沒有照片,只有一個名字,雖然寫了身高體重。但看上去似乎這個歲數的老年人都差不多。於是我告訴師父這樣我區分不出來,師父想了想,然後又離開了護士站,沒過多久,他就手裡捧著一炷香,重新走了回來。我這才知道他原來是去那個房間點兵馬香,讓兵馬幫忙尋找來了。師父讓我把那幾頁資料平鋪在桌上,我剛一鋪好,兵馬香就朝著其中一頁直奔而去。
師父把那一頁紙拿起來看了看,然後遞給我。這是一個姓杜的老太太,生於1919年,死亡的時間,恰好就在第一次鬧鬼之前的四十九天內。兵馬尋人的誤差率是非常低的,只是我不知道師父是從哪裡找到線索讓兵馬帶路的,師父告訴我,你們剛才在那個房間裡打得這麼厲害,那屋子裡到處都是鬼魂的痕跡,很輕易就找到了線索,現在姓名,生辰,死忌,三個最關鍵的東西都齊備了,咱們接下來,只需要把這個鬼魂再引出來就行了。
所謂藝高人膽大。大概就是在說師父這種人。一般來講我們正常人,遇到鬼魂躲都躲不及,他卻偏偏要去引出來。於是我問師父,你是要招魂嗎?師父搖搖頭說,現在招魂是鐵定招不到的,因為它吃過虧。不會那麼乖乖配合的。咱們得想其他的辦法,不過在那之前,我們要先給它做一個陷阱,讓它進的來出不去。
師父說,從過往的事情來看,它出現的位置,只有209號病房和二三樓之間的樓梯,附身的人也都是身體虛弱的人。附身這件事還帶著一定的偶然性和隨機性,但是咱們不能忽視這個可能,所以我想要找個人做誘餌,一個虛弱的人,這樣才會給它附身的機會。我問師父。現在整層樓的人恐怕都在議論這件事,誰還會自願站出來配合你去給鬼魂附身?
說完之後,大家都安靜了,黃大夫和師父一起,眼睛看著我,那眼神的意思彷彿是在說,你不就是個現成的人嗎。我心想不是吧,我剛剛才吃了大虧,現在又要我去啊?但又想這大概是唯一的辦法,眼下師父能使喚的,也可以配合的,身體又比較虛弱的,放眼望去,恐怕也只有我一個了。
師父說,你不要擔心,我只需要你做個誘餌,不會真的讓它附身到你身上的,只要它一進入陷阱的範圍裡,你立刻就可以逃走,這陷阱又關不住你。我問師父那你打算怎麼做,師父說,你看上去也沒什麼大礙了,要不然就跟我一起去佈陣吧。
於是我起身跟著師父,朝著209的方向走過去,但是師父並未進病房裡,而是直接帶著我順著樓梯走到三樓,從黃大夫那裡拿來的鑰匙鎖上了三樓的門,接著師父在三樓往上的樓梯第一階和三樓樓道門的門縫下,鋪上了一層香灰。
師父的包裡,是隨身帶著一些香灰、米、鹽等東西的。因為這些東西都是對鬼婚有阻擋的作用,可以用來佈陣。隨後師父就單獨拿出一根香,並未點燃,而是將它立在了香灰上。因為香灰只是薄薄的一層,所以也沒辦法插上去,於是就斜斜的靠在了樓梯上和門上。接著師父又下樓,在二樓到一樓的樓梯口也灑下了香灰,照例放上了一支香。緊接著朝著二樓走,這次從進入樓道口開始,用香灰在地上畫了一個小小的弧線,就好像跑道的邊緣線一般,將二樓的樓道門和209號病房的門連接了起來,接著他又走到病房內,在打開的窗戶邊緣,如法炮製了一層,只不過這次他卻刻意留下了一個口子沒有合攏,我知道,那是給那個鬼魂留下一個入口。好讓它進入布下的陣內。
這樣一來,從209的窗戶開始,到三樓之間的區域,就被香灰圍繞了一個大圈,只要鬼魂再度現形,在這個範圍之內,就一定能夠抓住它。師父告訴我,之所以要把樓梯的範圍納入其中,是因為鬼魂曾經在那個地方出現過,並且有過兩次目擊,所以不能放過這個線索,而同時範圍變大之後,也留給這個鬼魂逃跑的空間,不至於走投無路後就跟咱們拚死一搏。
緊接著師父又在病房的正中央擺上七根蠟燭,組成北斗七星狀,並將蠟燭點燃,這是七星燈,用途廣泛,其中一個作用就是給鬼魂以指引,吸引它們前來。師父指著病房裡靠內的那張病床,也就是起初附身老大爺的那張床對我說,待會你就坐在床上,只要看見我用香灰合攏陣法後,你立刻就開門朝著陣外的方向跑。
我點頭答應。但我不明白,這些東西雖然我都懂,但是師父要怎麼才能把這個鬼魂給吸引出來?師父笑著說,你還記得先前咱們剛剛開始調查的時候,你行了一次水碗圓光術,記得嗎?我說記得啊。但是那個顯影卻不是這個老太太的樣子,甚至不像一個女的,而是個男的。師父摸出那張有這個鬼魂的治療記錄跟我說,你看著下面,家屬的那一欄,這個名字看上去是男人的名字還是女人的。
我仔細看了看,上面寫著三個字:胡勝利。
很明顯,這是個男人的名字。既然是家屬,那麼這個胡勝利估計不是它的丈夫,就是它的兒子。老太太生於1919年,從那個年份開始,中國飽受戰亂摧殘。真正的一場勝利。已經發生在1945年抗戰結束了。這個年代的人,會喜歡用這樣反應時局的詞來給人起名字,那就是說,這個胡勝利應該不會是它的丈夫,而是它的孩子。1945年這個鬼魂也已經26歲,舊社會的女人一般都生育比較早。26歲已經算是比較大齡的了。而家屬欄就只有這麼一個名字,那意味著,這就是他唯一的兒子。
師父說,以你圓光術的水平,能夠查到的,往往是這件事的根源。這個根源有極大的可能是造成鬼魂留存的主要原因。如果說心態平靜那也罷了,咱們只需要解決問題,但是像今天這個鬼魂這樣,充滿了戾氣和暴力,不難猜出,它死的時候,是心裡怨氣極重的。假如你的圓光術裡的那個男人就是這個胡勝利的話,假如他就是引起這個鬼魂存在的條件,並造成了它的粗暴的話,說明這個鬼魂和胡勝利之間,其實關係很糟糕。
師父又說道,於是大膽猜測一下,它在臨死之際,唯一的親人卻做出了傷害它的事,這應該是讓它變成惡鬼的主要原因。鬼魂出現的方式都是帶著哭喊,之所以哭則是因為傷心難過,所以我基本上斷定,這個胡勝利。是這個鬼魂最在乎的人,但他並不是一個孝子!
我暗暗點頭,師父的推算能力一向是我望塵莫及的。假如我是一個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臨終前我唯一的兒子卻不聞不問,甚至還不給我送終,我想我也會充滿怨氣吧。只是這冤有頭債有主,它就算是要復仇,也該找它的兒子才對,為什麼莫名其妙對我發起攻擊?
師父說,它之前的幾次出現,並沒有真正傷害到人,她也許是想要引起注意,讓人察覺到她的存在。而我們的到來,則是為了帶它走,這是讓它覺得有危機感的,大概是這樣才攻擊你的吧。
我點點頭,然後問師父現在該怎麼做?師父對我攤開手掌說,你把我之前給你的魯班尺還給我一下,我要打符了。
第一百零九章 .師父出馬
師父這話一說,我突然興奮了起來。原本這段日子以來,我常常會因為要不要跟師父學習打符而困擾不已,畢竟我從拜師到現在這麼些年,還一次都沒親眼看到過師父「打符」。果然是如他剛才說的那樣,要讓我「開開眼界」。
於是我趕緊從包裡摸出師父早前交給我的魯班尺遞給了師父。師父接過尺子,然後蹲在地上,摸出一張符紙在上面寫寫畫畫的。長條形的符紙正面寫了個「陰」字,然後畫了個帶尾巴的小圓圈,將這個字包了起來。接著在下面畫上了一個奇怪的看似咒文又很像符的文字。
這個文字左邊是左右結構,左邊部分上面是個「雨」,下面是個「鬼」。而「鬼」字卻並不是常規的寫法。沒有第一筆的那一撇。於是「鬼」的頭,就變成了「田」。而「田」和上面的「雨」相結合,又變成了「雷」。師父告訴我,這個寫法依舊是借用了神頭鬼身的寫法,但如此一來,這個並不存在的字,就具有了「雷火壓鬼」的功效。而「鬼」字的最後一筆豎彎鉤,靠著右邊延伸了很多,在這一筆之上,師父又從上到下寫上了一個「坤」字。「坤」字的最後一豎一直延長到「鬼」的最後一筆,與之垂直。並加上了短短的一橫,讓這一豎變成了一把寶劍的形狀。而在寶劍的兩側。師父分別寫下了這個鬼魂的名字和記錄的死亡日期。
這有別於我以往接觸到的符咒,因為符咒分為符頭、符膽、符腳三部分,一道看似複雜的符咒,其實簡單直接地說明了它存在的功效。而這種左右結構的,雖然也不是沒見過,只是以往見到的時候,從未去思考過它應當怎麼用。
師父說,這就是我們打符之前,需要提前預備的內容。只要有了對方的名字和生死日期,除非這個鬼魂的能力超過自己許多,一般來說都是可以收拾得了的。一邊說,師父一邊在符紙的下半部分。寫上了這個鬼魂的出生日期,並橫向一筆,將日期劃掉,在這一筆的兩端加上一個尖和一個尾巴,這一筆就變成了一支射穿鬼魂的弓箭。
緊接著師父又將符紙翻了一面,在背後寫上了「陽」。和先前一樣,畫了個帶尾巴的圓圈,這一面就簡單得多了,他只是在下邊用正楷字寫上了「胡勝利」三個字。師父告訴我,乾為陽,坤為陰,陽為生,陰為死。胡勝利還活得好好的,所以壓鬼的那一套對他是沒有影響的,但我們把符咒的兩邊寫上陰陽相關的人,就是短暫的、在這張符咒打完燒燬之前,讓兩個人的關聯存在於符咒之上。但是並非每次都能夠找到陰陽兩邊的人,如果只是打鬼的話,那麼只畫「陰」這一面就足夠了。
雖然能夠理解一些,但大部分還是似懂非懂。果然就跟師父說的一樣,這門手藝過於精深,必須要師父口傳心得,才有機會學得懂。
在畫完了符咒之後,師父請黃大夫站到香灰結陣的陣外範圍,以免等下如果出了什麼亂子,傷到人就不好了。接著師父就讓我在床上坐下,盡可能地全身放鬆。我心裡罵道我怎麼能夠放鬆得下來,那個鬼魂這麼猛,光是想起剛才的情形我就血壓升高了。此刻我是誘餌,還讓我放鬆,這不是開玩笑嗎?但沒有辦法,雖然滿心不情願,我還是乖乖坐下了。
師父走到窗邊,把魯班尺上陽卦的一側朝下。先在符紙上的「胡勝利」三個字上拍打了幾下,每一下的間隔大約兩三秒,而每一下都會越來越重。接著師父換到了陰卦,同時把符咒翻了一面,換到了鬼魂的那一面。用節奏較之先前稍快的動作,一邊啪啪地拍打著,一邊口中宣念:「弟子手中尺,公輸法下令,千刀殺不盡,萬刀殺不寧,世間不餘邪,萬箭穿心不留停。謹請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這段咒師父念了三次,聲音從弱到強,節奏也從慢到快,每念完一次「急急如律令」之後,就重重地用魯班尺在符咒上的那道符文上,重重地敲打一下。此刻外邊依舊在下雨,但是已經沒有打雷閃電,師父又是站在窗邊,於是當他念完三段之後,從窗外刮進來一陣風,但是風雖不小,卻未能給吹散窗沿上的香灰。師父對我使了個眼色說,當心點,它要來了。
師父依然不斷用魯班尺拍打著符咒,但是嘴上卻停止了宣念,就在這個時候,原本斜靠在窗戶上,那一支並未點燃的香,香頭突然朝著我的方向倒了下來,落在地上,師父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立刻停下了手上拍打符咒的動作,摸出剩餘的香灰,把原本留了一個出入口的香灰陣封了個嚴嚴實實。在封合的時候,師父對我大喊一聲:跑!
於是我立刻一個翻滾就跳下床,然後拔腿就跑,可終究身上有傷,腿腳酸軟,剛剛跑到門邊的時候。病房的門呼啦一聲,又如同先前一樣,死死地關上了。我正心中大喊不妙,於是立刻轉身,顧不上手臂的酸痛,立刻和先前一樣,左手紫微諱,右手雷決地準備好,可是當我轉身的時候,卻發現師父和我一樣傻站著,除了我們倆之外,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
可我和師父都明白,這個鬼魂現在就在屋裡。師父瞪了我一眼,低聲罵道,你小子平日裡吃的飯都哪去了,這麼點路都跑不過,人家還是個老太婆!我說我也想跑出去啊,老太婆怎麼了。人家還是個鬼呢!師父大概是沒時間跟我耍嘴皮子,他半彎著身子,左手將符咒平放在手心,右手拿著魯班尺距離符咒大約一寸的位置,一邊全神戒備著,一邊慢慢朝我挪了過來,師父眼睛望著的方向,卻是屋子中央的七星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