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這一下,雖然猛烈,但並不疼痛,只是當我的背心撞到門上的時候,我聽到一聲「卡嚓」清脆的聲音,一開始我還以為我的骨頭被撞斷了,但是後背皮膚上傳來針刺的感覺才讓我察覺到,原來是我撞破了木門的門板,可見這個鬼魂逃走的力量有多大。
於是我趁著身上的壓迫感剛剛消失的時候,就立刻一個側滾翻躲開了。爬起身來只見這道木門好像正在被什麼東西快速的拉扯一般,本來關好的門因為不斷拉扯而發出卡卡卡的聲音,卻始終沒能夠將門打開。於是這下子我就更加放心了,因為我知道那是我的符咒管用了,這個鬼魂如果我不去撕下符咒的話,它是出不去的,因為它是不敢去觸碰我的符咒的。
我從包裡摸出鈴鐺,一邊用力的搖著,一邊大聲宣念著咒文。咒文的目的有兩個,一方面是借助神威對鬼魂進行壓制,讓它聽到咒文後氣焰被壓得比先前弱小,以便於我收復它。另一方面則是對其加以勸說,原則上能勸就不打,所以實際上還是在給它自己一個選擇的機會。
然而從先前這個人發號施令的口吻來看,就算這個鬼魂力量不小,那也應該死去沒有多長時間。因為那些話的內容,幾乎就是這場革命當中的用辭,也就是這4年之內死去的。現場的那五具屍體,雖然死相不一,但都死得很慘。這個鬼魂絕不會無緣無故地附身在上面,而號令另外的鬼魂,由此我斷定,這裡的五具屍體,應該也是在這場鬥爭當中死去的人,雖然不一定真的如先前鬼魂說的,是右派,是黑五類,或者是反革命,但他們都是因此而死,才了這個鬼魂繼續發威的機會。
想到這裡的時候,心裡突然有些不忿。這個鬼魂竟然連死後都繼續著生前的這些事情。卻絲毫不察覺他們曾經犯下的種種錯誤,已經給這個時代帶來了多大的傷害。於是我停止了念誦咒文,心裡一狠,打算跟這個鬼魂硬碰硬一下,反正它關在這裡哪裡也逃不掉,收拾它也是早晚的事。
可正當我打算放手一搏見招拆招的時候,從我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古怪的聲音,我立刻回過頭去看,發現那些原本已經因為鬼魂離開屍身後倒地的屍體,其中那個七孔流血的女人,竟然僵直著身體向我走了過來,左手還高高揚起,做了一個類似法西斯軍禮的動作,我當時很吃驚,不明白這是鬧的哪一出,難道說是這個鬼魂覺得沒有人形始終不是我的對手,所以還是要裝到一個死人的身體裡嗎?
於是我全神戒備著那個正在向我移動過來的女屍,起初因為其他屍體的遮擋,我並沒有從直觀上找到這個女人的致死之傷,而如今朝著我衝過來的時候,我卻發現她的右側肋下,衣服似乎是被扯破了,裡邊纏著一層被血染紅後變黑的紗布。但是從紗布的縫隙當中,似乎還流淌出一些分不清具體是什麼,但是卻軟乎乎的肉塊似的東西,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有可能是她的腸子或其他內臟。
當她移動到我身邊的時候,我正打算故技重施。先雙手一起上,暴打一頓再說,她卻直接從我身邊經過,奔著那道被我撞破的木門而去。我大吃一驚,心想壞了,這個女人現在並沒有被附身,而只是被鬼魂所控制了而已,她也不是衝著我來的,而是衝著我貼在門上的那道符而去的!鬼魂不敢自己去撕下符咒,於是就假借了這個女屍的手而已,所以她的手才會從開始走動的時候,就一直這麼怪異地舉著!
於是我猛地一個箭步上前。用上身下壓的姿勢,兩手環抱,就抓住了女屍的腰部,因為我自身的重量和我上身下壓的動作,女屍一下子就以一個狗吃屎的姿勢倒在了地面上,但她還在企圖掙扎著站起身來繼續去撕我的符咒。而剛才她倒地的一下,似乎是把肚子上的傷口裡,某些東西給震了出來,在地上摩擦著,留下了紅黑色的血跡。
我顧不上這令人作嘔的一幕,一把抓住女屍的兩隻腳腕,手指抓住的時候,依然感覺是硬邦邦的,和我想像當中的屍體差不多。我就這麼拖著她的腳,反方向朝著遠處拉去。拉到一半的時候,女屍停止了一切動作,甚至連揚起的手此刻也不動了。而我身後又傳來和剛才一樣奇怪的腳步聲,轉頭一看。剩下的幾具屍體,也正以先前那個女屍一樣的姿勢,朝著木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對付死人這毫無任何技術含量可言,可是同時對付這麼多死人,我就算是個鐵人恐怕也會累趴下。可是沒有細想太多,我也朝著那些走過來的屍體跑了過去,用肩膀側面撞擊的方式,挨個將這些屍體撞倒在地,我刻意不去看他們的臉和身上的傷口,因為我會覺得難受和噁心,在撞倒最後一個屍體之後,我迅速朝著木門的方向退開了幾步。從包裡摸出三支香,開始點香召喚兵馬,因為我看不見那個正在控制屍體的鬼魂,倘若讓它這麼源源不絕的控制下去的話,我可沒那麼多體力和這幾具屍體折騰。
在兵馬香的煙霧朝著木門方向飛去的時候,我知道。兵馬是找到了鬼魂所在的地方。於是我一邊跟著走過去,一邊在路過的時候伸手抓住那些用來防菌的布幔子,用力一扯就扯下了一大幅,我的兵馬香開始在門邊逆時針盤旋打轉,這意味著鬼魂就在此處已被找到,於是我呼啦一下子。就用布幔子朝著鬼魂所在的地方罩了過去。
這其實是我在賭博,因為先前鬼魂撞動了燈管,也撞翻了不少布幔子,加上衝擊我的那一下,雖然變成了軟綿綿的感覺,但至少告訴我一件事。它的身體是可以和布幔子這些東西接觸的。而我因為看不見它就遲遲抓不住,所以如果我能夠用布幔子罩住它的話,也許就能夠看到它頂著布幔子的輪廓了。
雖然是試一試,但是很幸運的是,這一招竟然奏效了。當布幔子籠罩過去後,在距離門邊大約兩尺的距離。有一個好似小山峰狀的隆起部位,將剛才的布幔子頂了起來。大小大約有一個車輪子那麼大,並不是一個具體的人形,但是即便如此,這個現象也在告訴我,我抓住了它。
於是我一下子撲了上去。隔著布幔子,就將我的鈴鐺在隆起物上邊用力地搖晃著。布幔子底下的東西開始發出沙啞的慘叫聲,並準備到處逃竄,可我早已將布幔子壓得死死地,手裡又捏著紫微諱,它根本就沒地方可逃,漸漸地,它變得越來越安靜,掙扎的幅度也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完全平靜了下來,我才鬆開手站起身了,發現那個鬼魂躲在布幔子底下。一動不動,甚至還有種微微發抖的感覺。
我知道,這代表它已經向我屈服,我可以按照我的任意方式去處置它。可我畢竟不是胡亂由著性子的人,既然對方已經投降,我也不必趕盡殺絕。於是我從包裡摸出我的扶乩小木人。以站立的姿勢擺在布幔子邊上的空地裡,接著鈴鐺口朝下,也放在地面,接著我開始念誦落幡咒,布幔子底下的隆起物,就好像一個人在被子裡蠕動一般,慢慢朝著我的小木人靠攏。
隨著丁零噹啷的一系列鈴鐺聲響,布幔子恢復了尋常的模樣,而我的小木人也應聲而倒,我明白,鬼魂已經被我封在了木人上,剩下的。只需要帶回去擇時處理即可。在經過一系列緊張而快節奏的爭鬥之後,此刻環境裡竟然變得安安靜靜,反而寧人感到不安。我的耳朵裡,似乎還迴盪著先前那個鬼魂淒厲的叫喊,我看著周圍滿地的狼藉,被鬼魂撞得東倒西歪的各種東西,以及那些被我撲到或者撞倒在地的死屍,地上或多或少都沾上了死人的血跡,還有那被我撞破的門,這裡似乎不像是一個停屍房,更像是一個兇殺現場。
想要恢復原貌,我想我已經做不到了,因為我也不知道原貌究竟是怎樣,那些屍體原本是躺在哪一個檯子之上,我也搞不清楚。雖然抓住了鬼魂,但卻沒搞清楚這裡鬧鬼的來龍去脈,不得不說,這實在是一個遺憾。可畢竟我臨危受命,又時間倉促,能夠全身而退,也算是不容易了。
於是我這麼安慰著自己,站起身來坐到其中一個停屍台上休息了片刻。接著我走到窗邊輕輕撩開了窗簾,發現天空已經開始漸漸出現了魚肚白,說明就快天亮。也許是我剛剛暈了很長時間吧,否則怎麼會我入夜才進入這間屋子,感覺僅僅過了一個多小時,卻實際上過了一整夜呢?
所以我不願去想我暈倒的時候,那個操控著死屍的鬼魂究竟對我做過些什麼,那幾個小時的時間裡。我是在一種怎樣的狀態下,和那五具屍體共度的。
於是收拾了一下我自己的東西,把有可能懷疑到我頭上來的種種證據和跡象都抹去後,我趁著還沒人來的時候,就翻牆出去,然後下了山。
第十二章 .私人恩怨
沒有天理地在停屍房裡過了一夜,就算了;我自己不小心磕到下巴暈倒了,也就算了;我裝神弄鬼地跟那些死屍一番搏鬥,那也算了。可是這一切,在我下山的途中,心裡回想起來,卻總是橫豎不是個滋味。
我似乎是在向一個我並不在意的人,去想盡辦法證明一件我原本不需要對任何人去證明的事。雖然過程並不完美,也吃了些虧,可終究算是將問題圓滿地解決了,但我心情卻無論如何好不起來,自從來了湖北。這是我心情最差的時候了。
可是既然是自己親口答應的事,就必須按照約定去完成。能不能完成,取決於能力。願不願完成,取決於態度,如今我兩方面自信都是沒問題的,如果這位秦老前輩在這個前提下還百般刁難的話,我也不會再這麼繼續客氣了。
於是下山的路上,我設想過很多今天再次見到秦老前輩的時候,有可能會發生的事。以及他也許會繼續刁難我的種種情況,認真思索著當這些情況出現的時候,我應該作何應對等等,我甚至想過如果他從頭到尾都在耍我的話,我應該怎麼向他討回一個公道之類的。胡思亂想了很久,當我走到距離秦老前輩家不遠的地方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起來,街上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深秋的清晨還是挺冷的,我昨晚幾乎沒睡,我坐在供銷社門口等著開門。因為我從昨晚開始,就一口飯也沒吃,甚至沒有喝上一口水。心裡裝的除了鬱悶,就是氣憤。一大清早的背這樣的感覺所籠罩,實在是非常糟糕,而更糟糕的是,我還必須回到招待所續交房費,以免我的行李被扔到大街上,我甚至還要再這樣的心情持續之下,挨到中午的午時三刻。
所以那一整個上午,我明明有時間在招待所裡小睡一會,卻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心裡的煩躁也讓我壓根就無法靜心思考,早上明明想好的在面對秦老前輩時候的種種套路,此刻也忘了個一乾二淨。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和頭一天一樣,我提前五分鐘守在了他家門外的巷子口上。只不過這兩個晚上同樣都沒睡好,當下的我卻心裡滿是怨念。到點之後,我就直接走到了秦老前輩的門口,他的門開著,我也沒再等他招呼我進去,就直接鑽了進去。
和前一天一樣,他保持著同樣的姿勢站在裡屋的門口,就這麼看著我,即便是被大鬍子遮住了一半的臉上,我也能夠明顯感覺到他的笑意,只是難以區分這是一種怎樣的笑,是欣慰或嘲笑,無從判斷。
看著甘木從裡屋的好像床一樣的地方緩緩爬了下來,遊走到了秦老前輩的腳邊。秦老前輩伸出三根手指,似乎是又要再跟我表演一次「打個響指就關門」這種把戲,我伸出手掌對著他,然後說道,秦老前輩,不用關門了,我不會呆很久。問清楚我就走。
我語氣比較堅定,也顯得沒有很客氣。秦老前輩先是一愣,然後緩緩放下了正要打響指的手,然後問我道,怎麼樣了,這一天時間已經到了。你的事情辦妥了嗎?我沒有回答,只是伸手從包裡取出了封住了鬼魂的扶乩小木人,然後一個拋物線就扔到了他的腳邊。
木人落地的時候,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嚇到了原本趴在地上的甘木,它一下子就立起了腦袋,充滿敵意地看著我。秦老前輩顯然也不太喜歡我這沒禮貌的舉動,於是他只是低頭看了看腳邊的小木人,卻沒有撿起來。我指著木人說道,這就是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經給你抓來了,你是長輩。是想要自行處理還是讓我來處理,都聽您一句話。
秦老前輩哼哼冷笑了一聲,然後伸手捋著自己的大鬍子說道,此人名叫楊德鳴,退伍軍人背景,是本地造反派的核心骨幹。生前為人專橫霸道,帶頭打雜孔廟文廟,推倒神佛造像不計其數。七二時期的時候,是當時響應某軍區高官的主要帶頭人之一,甚至還密謀了暗殺綁架這種可惡可恨的事情。從1966年開始,就一直活躍在鬥爭隊伍裡,期間從他手下錯斗冤死的人,足足有二十三戶人,人數達到了四十七位,雖然非他親手所殺,卻因他的命令而死。本來這樣的人應該由老天爺來收,不該我輩玄門中人來干預插手,可我曾經幫助過的一家人。卻因為他的關係,全家被關押在文峰塔內,活活餓死。兩個大人也就罷了,可餓死的人當中,還有一個不滿七歲的小女孩。
秦老前輩的語氣說著說著,突然激動了不少,這和他留給我的最初印象有些不同,我還以為他是一個冷血無情,價值是非觀都錯亂的人。他此刻的態度,卻讓我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他接著說道,可就是這廝,在幹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之後。卻便宜了他。在一年前的一場本地派系鬥爭中,兩派分距漢江兩岸,互相炮轟對方,這個王八蛋,就死於炮彈碎片之下。我插嘴道,都炸死了。還算便宜了人?那怎樣才算是不便宜?秦老前輩哼了一聲說,太便宜了!我也就是晚了幾步,沒能親自抓了這個龜孫子,讓他也活活餓死,一條命終歸是償不了所有,但我要讓他死後連鬼都沒法做!
我一聽。稀奇了。你說這能讓人做鬼做得不舒坦我倒是相信,連鬼都不讓做,這是什麼精神?也許是看我納悶了,秦老前輩冷笑了兩聲說道,你們這輩人,個個都良心氾濫。以為抓了鬼收了妖,就算是替天行了道。人說前世作了惡,今生就淪為畜生螻蟻,受盡懲罰,我看全是屁話,作惡之人。就不該給他進六道輪迴的機會!
秦老前輩說得咬牙切齒,此人在我看來,也並非完全沒有良知,只是他的良知顯得有些極端,讓人難以接受。以前聽人說書,那些前朝死掉的皇上。還會被當朝的皇上從墳裡挖出來鞭屍洩恨,這已經不是在宣洩憤怒了,根本就是變態。所以當秦老前輩說不給對方六道輪迴的機會,我還真是沒聽說過有這樣的事。
秦老前輩說道,你知道這兩天,我為什麼要你午時三刻來找我嗎?我說難道不是因為這是個殺頭的時間嗎?秦老前輩呵呵笑著說,不錯,還不算很笨。不過你就沒想過我為什麼偏偏要你連續兩天尤其是第二天也要掐著點來嗎?我搖頭說不知道,莫非你要殺我的頭?秦老前輩大概算了算時間說,如今午時三刻還未過,是一天當中陽氣正足的時間。古時候這個時候殺頭的人會因為陽氣太旺盛而無法聚攏陰魂,從殺頭的時候開始。就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我倒不知道有這樣的習俗,還以為是那些問斬官們都套路式的喜歡選擇這個時間,原來是殺了它們,連鬼都不讓做的意思,代表著這些人罪大惡極。秦老前輩一邊探著身子似乎是在裡屋的床上尋找著什麼,一邊問我道。你師父應該教過你,人死為鬼,鬼死為聻的道理吧。我沒回答,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這時候他卻拿著一把長劍回過了身子,拔下劍鞘,冷冷的說道,午時三刻問斬,人不成鬼,鬼不成聻!
話音剛落,他將劍朝著地上一刺,將我丟在地上的扶乩小木人,一下子就劈成了兩段。而奇怪的是斷裂成兩段的小木人。在沒有任何明火的情況下,突然自己燃燒了起來,瞬間就變成了一塊炭。
這個小木人,是我當初入門的時候,師父教我製作自己的工具時,我做的第一個工具。我從業了多少年,它就跟了我多少年,上面每一道斑駁的顏色,都記錄著一個鬼魂附身其中的故事,就這麼被他給一劍斬斷,還是有些可惜,但是真正讓我發火的,卻並不是弄毀了我的小木人,而是我辛辛苦苦給抓來讓他發落的鬼魂,就因為他的一己私仇,就被滅了個魂飛魄散,關鍵在於這次的事件是我親力親為的,將來清算因果的時候。這筆賬是要記在我頭上的。
於是我非常生氣地往前站了幾步,大聲質問道,你為什麼問也不問就滅了,你既然要滅為什麼不自己去抓,拿後輩的因果福報來為你自己的私人恩怨消耗,你還有點前輩高人的樣子嗎!可我幾步之後就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為甘木看見我上前,它也擋在了我跟前,把腦袋立得和我腦袋差不多的高度,張大著嘴巴,露出上下四顆鋒利的獠牙,嘴裡發出「沙——!」的聲音。似乎是在向我示威,那表示我再往前一步,恐怕就要變成它磨牙的工具了。
秦老前輩「嘖嘖嘖」了幾聲,甘木好像收到命令一般,乖乖地縮回到了他的身後,秦老前輩湊到我跟前說,就算是,你又能把我怎麼樣?等你將來技高一籌,玩得過我,歡迎你隨時把這一茬給討回來!
他的語氣帶著輕蔑,是那種壓根不把人放在眼裡般的輕蔑。說完之後,伸手到懷裡取出一張紅色紙片,一如先前那張紙片一樣,遞給了我,然後說道,你說到做到,我也一樣,地址給你了,就滾蛋吧。
第十三章 .職工小院
倘若說,早前和秦老前輩的幾次照面,他都帶著一種深深的戲弄別人的心理的話,此刻他卻看上去那麼嚴肅認真。也許是因為那滿臉大鬍子的原因,除了鼻子以上的部分,我根本難以察覺到他的情緒。而此刻從他的眼神來看,雖然談不上是在生氣,但卻也沒那麼高興。
也許是因為我起初的一番搶白,打亂了他的節奏,此刻心裡有些不爽罷了。於是我伸手從他的手上接過那張紅色的紙片,可是並未轉身離開,而是當著秦老前輩的面。打開了那張紙條。
上邊寫著的地址,只有道路名稱和門牌號,這說明師父在這段時間一直是租著一個房子在住。於是我問秦老前輩道,這個地方距離你的位置應該不遠吧?他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把那把長劍重新裝回到劍鞘裡。我又繼續追問道,你既然知道我師父的地址,說明你們曾經打過一段時間的交道,在我去找他之前,你能不能告訴我,他這些日子,是否遇到過什麼困難,以至於兩年的時間都不曾跟我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