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你算老幾,讓我脫就脫。」王庸哼哼。
玉師傅手下使了使力氣,不知用了什麼暗勁,王庸疼得差點沒跪在地上,連連慘叫:「叔,救我啊。」
阿榮和其他親朋好友走過來,問怎麼回事。玉師傅道:「罪魁禍首找到了,就是他!」伸手一指,正指向義叔。
阿榮目瞪口呆:「道長,不會搞錯了吧,這位是本地殯葬行業的一個小老闆,跟我們家無怨無仇,我以前都不認識他。」
「這是他的徒弟,」玉師傅捏住王庸:「就是此人破壞了儀式。」
阿榮看向義叔:「馬師傅,怎麼回事,你解釋明白。」
這時,廳裡的賓客走得差不多了,大廳裡空空蕩蕩。大門關上,家裡的親屬和工作人員把我們團團圍住,想走也走不了。
被這麼多人充滿敵意盯著,我的腿有些哆嗦,情不自禁靠近義叔。
義叔非常鎮定,不卑不亢:「空口無憑,拿出證據。」
「好!我讓你們死的明白!」玉師傅一隻手捏著王庸的脈門,一隻手扯下他的手套。
王庸一隻手暴露出來,想藏也藏不住。他的掌心一片黑污,乍一看像是沾了黑墨。玉師傅抓住他的手掌,翻開給大家看,厲聲喝道:「這是什麼?」
王庸哭喪著臉:「昨天我絆了一跤,手掌破了,擦的藥水。」
「好一張利嘴。」玉師傅冷笑,他捏住王庸的手腕,遞給阿榮他們聞,一股濃烈的氣味傳來,眾人捂鼻子。
「這是女人的經血。」玉師傅說:「此人早已包藏禍心,偷著抹了女人的經血來上香,污穢儀式,破我功法,導致群鬼失控。」
我和義叔面面相覷,沒想到王庸會幹出這種事來。
王庸哭喪著臉,突然跪在地上,面向義叔:「叔啊,我也是好心,想給咱們公司搶點生意,這些台灣道士把咱們的業務都給霸佔了。」
阿榮氣得臉色發青:「馬師傅!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為人,惡意競爭,竟然使出這樣下三濫的手段!你們公司就是這麼對待喪戶的嗎?還有沒有職業道德?還有沒有從業的良心?!得罪我們家,我看你這買賣是不想幹了,等著關鋪子吃官司吧。」
此時此刻氣氛相當緊張,這麼多人虎視眈眈瞅著我們,我知道這件事無法善了,今天估計得躺著出去了。
義叔的雙眼緊緊盯著王庸,一字一頓說:「我讓你害死了!」
他摀住胸口,無徵兆中突然噴出一口血,身體緩緩倒下。我嚇壞了,趕緊扶住他,慢慢把他放平在地上。
義叔緊咬牙關,閉著眼,嘴角不停地流血。
阿榮也嚇了一跳,問道:「他是不是有心臟病,別是犯病了。」
我狠狠瞪他一眼,慌亂地摸出手機打120。誰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不過,義叔這一躺下,算是解了困局。
時間不長,120救護車來了,醫生簡單檢查一下義叔,把他抬到擔架,我跟著上了救護車。其實我也是有私心,這裡是是非之地,趕緊離開為好。
阿榮一家人倒是沒有為難我,只是把王庸扣在那裡。王庸蹲在地上,抱著肩膀,一臉沮喪。他看我要跟車走,急忙喊:「老菊,趕緊想辦法救我。」
媽的,這小子沒說問問義叔怎麼樣了,光想著自己。他扣下就扣下吧,讓他吃點苦長長教訓。沒想到這人品質這麼壞,為了攬活掙提成,竟然不惜在手上抹了女人的經血,真是個人物。
我看看義叔,還是昏迷不醒,臉上扣著氧氣罩,緊閉雙眼,嘴角還有殘留的血跡。
在路上,我給義嬸打了電話,簡單把事情說了一遍。義嬸說知道了,她馬上趕到醫院。
義叔一到醫院馬上被送進重症病房,醫院讓我簽字,現在這裡只有我,我猶豫一下,還是簽了。
接著就是漫長的等待,我在病房外面正來回踱步的時候,看到義嬸和王嬸還有土哥,仨人急匆匆的來了。
義嬸上來就問:「老馬呢?」
「叔被推進ICU了。」我說:「還沒出來。」
「扯什麼犢子,」義嬸罵:「他是真氣散亂,走火入魔,送進重症病房有個屁用,這些醫院就會摟錢。小王,跟我去交涉。」
王嬸答應一聲,兩個老娘們去找大夫了。
土哥拉著我,小聲問怎麼回事。我把發生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土哥凝眉思索,好半天才道:「沒那麼簡單。」
「怎麼呢?」我趕緊問。土哥這人我還是挺敬重的,他是執屍隊的老大,做事沉穩,考慮問題周全。
土哥說:「我和王庸在一起共事能有五六年了,這人什麼品質我太清楚,他外號鐵公雞,最好佔小便宜,但你也別小瞧他,他對什麼便宜該佔什麼不該占,心裡相當有數。我不信他在做這件事之前,就沒考慮過後果。說白了,他抹經血這件事,損人不利己。破壞了道士的儀式,再讓咱們公司承包,然後再輪到他提成……這裡差了好多環節呢,繁瑣無比,有這個工夫,他還不如出去多拉幾個私活兒。王庸小算盤打的相當精明,我能想到的他肯定也想到了,可是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對啊,為什麼他要這麼做?」我問。
土哥搖搖頭:「我就不知道了。」
我低聲說:「土哥,你說王庸會不會在報復義叔?前些日子,義叔沒收了他的錢和玉,王庸又是小心眼……」
我們正說著,義嬸和王嬸走過來,護士在後面推著病車,義叔從重症監護裡出來,她們和醫院的交涉成功了。
「土哥,小齊,你們幫著把老馬的衣服穿上,回家!」義嬸說一不二。
醫生在後面道:「病人如果出現意外,我們醫院可不負責任。」
義嬸看他:「負你馬了戈壁。」
醫生暴怒:「給他們辦出院手續。」
我和土哥幫著把昏迷不醒的義叔衣服穿上。土哥背起義叔就走,我在旁邊護送,我們一行人出了醫院,上了車。
義嬸讓我先回去,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她招呼土哥開車,送他們回家。
看著車子遠去,我心下悵然,關鍵時候義嬸還是信任別人啊。義叔出了這麼大的事,義嬸指定是連我一起恨上了。
此時此刻面臨著我從業以來最大的危機,義叔生死不明,王庸被扣做人質,公司也因為信譽問題,風雨飄搖,很可能再也辦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