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第三十九章 夢裡的地方
  老爺子說了一句非常嚇人的鬼話,他說他看到一個沒有頭的人,正坐在兒女當中。
  他指著虛無的空處,面色蒼白,緊緊摀住自己的胸口。有人取來藥,趕緊幫老爺子服下,老爺子指著空氣,一直在念叨:沒有頭,沒有頭……
  這時,凌晨十二點的鐘聲敲響,老爺子捂著胸口躺下。家裡人打電話叫救護車,拉到醫院的時候,已經過了搶救時機,老爺子莫名其妙中命喪黃泉,駕鶴西遊了。
  說到這裡,阿榮無比痛心,告訴我們,他本來不怎麼相信這些事,可後續又發生了很多離離奇奇,古古怪怪的事件,又認識了我們還有全真七子這些人,他的世界觀在顛覆。
  他希望老爺子的陰魂能妥善處理,事業的霉運能夠終結,家族重新振興起來。
  阿榮是個場面人,曾經和義叔鬧過不愉快,他放下身段,真誠握著義叔的手,說了一聲「拜託」。
  義叔問,能不能看看那個勒索者留下來的字條。
  阿榮讓人去取,時間不長把紙條拿來。我們翻翻看看,上面依次用漢字寫著數字的倒計時,字寫得確實漂亮,工工整整,能看出書法的功底很深。
  義叔又問阿榮,能不能給他一樣老爺子生前用過的遺物,他好根據上面的氣息尋找老爺子的魂魄。阿榮和家裡人商量一下,把老爺子生前隨身攜帶的一隻鋼筆給我們。
  能得到的線索都得的差不多了,我們出了門,回到車上。義叔坐在副駕駛,看著這些紙條,凝眉思索。
  我輕聲問:「叔啊,你怎麼看這件事?」
  義叔道:「事情大概明瞭,這件事的主謀應該是害過馬氏父子的那個白衣平頭男人,這個人很邪門,會法術。他利用神通去勒索有錢人,如果不答應,便會挾持其陰魂,用來煉魂。這樣的行事風格,這樣的法術門類,不像是大陸的,倒像東南亞那邊的。」
  「泰國嗎?」我好奇地問。
  「至陰至邪,又不講做事的原則,像東南亞黑巫師的風格。」義叔沉思說:「這個人的法術很詭異,能夠入人之夢,還能操控思維,老爺子臨死前看到無頭人,受到驚嚇,很可能就是被迷惑的後果。」
  我滿頭冷汗,坐立不安,說道:「叔啊,這樣的人太邪門了,咱們是對手嗎?別為了一百萬,把咱們爺倆都搭進去。」
  義叔沉思:「看看再說吧。」
  「咱們從哪查起呢?」我問。
  義叔道:「這個平頭男人是李素寧所說的教會裡的人物,咱們先從教會查起。」
  他讓我開車去找李素寧,我在路上給她打了電話。李素寧現在單身女人帶著孩子,只能外出工作,她找了一家外企做文員,我們開車到了她的公司。
  她請假出來,看到我們特別高興,要請我們去喝咖啡。義叔告訴她不用忙活,來了就是打聽一些事情。
  義叔問她教會的事情。
  李素寧想了想說:「我對教會瞭解不多,只知道他們常年在一家四星級酒店包了會場,定期舉行活動。現在教會已經滲透到了農村和鄉下,很多教友利用業餘時間主動走到鄉間地頭,在村裡傳播教義,舉辦慈善活動,免費給老百姓診病發放東西,在小學裡教課。」
  我和義叔面面相覷,沒想到教會工作做到這麼細緻,農村包圍城市。
  我心念一動,問道:「你認識他們在農村的據點嗎?」
  李素寧想了想:「馬如海活著的時候,我曾經跟他下過一次鄉,那是教會裡的集體活動,大家穿著統一的服裝,還有旗幟,敲鑼打鼓的,包了大客車到江浦子新村,那裡是教會在本市最大的一個農村據點。」
  「那地方你還認識嗎,能不能帶我們去看看?」我懇求她。
  李素寧看我笑笑:「那地方很遠,明天吧,我請一天假帶你們去。」
  我們十分感謝她。分別之後,義叔問我,你怎麼想去那裡了?
  我說:「義叔,不知道為什麼,她一說農村鄉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王庸曾經在夢裡幾次三番到過一個莊戶院,那地方就是在農村啊,我有個匪夷所思的想法,王庸夢裡的地方說不定真的存在。」
  義叔點頭:「小齊,你腦子很機靈,咱們可以去看看,明天一起叫上王庸。」
  晚上我給王庸打電話,沒告訴他具體實情,只說明天帶著他去幹一單業務。王庸挺高興,一個勁地誇我夠哥們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我先到李素寧家去接她和孩子,馬如海死了之後,李素寧就不在原來的地方住了,換了一套比較便宜的租房。這個女人知道自己所面臨的生活問題,花錢也不大手大腳。我幫她把孩子先送到學校,我們調頭去接義叔。
  路上,只有我們兩個人,李素寧忽然說:「謝謝你。」
  我笑笑:「有什麼謝的,要說謝,應該我謝你。」
  李素寧說:「我現在的世界裡只有孩子了,讓我放棄這個世界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奪走我的孩子。」她動了情,眼裡有了淚花。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沉默地開著車。
  李素寧忽然道:「齊翔,你喜歡我的孩子嗎?」
  這問題問得太突然,我側目看看她,女人臉腮紅潤,我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她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我支支吾吾地說:「哦,孩子嘛,蠻可愛的,喜歡。」
  她看著我,眼裡發著熱烈的光,這時車開到單位門口,我屁滾尿流從車上下來,趕緊鑽進公司去找義叔。
  等義叔出來上了車,李素寧神態已經恢復常態,心平氣和像是沒有事發生。我不禁心下惻然,女人還真是善於偽裝的動物。
  我開著車到了王庸家,接上他,我們四個人直奔江浦新村。
  這一去可遠了,離市區幾十公里,走高速也得一個多小時。路上我們四人沒有說話,王庸無聊,打開車上的收音機聽著交通台。車裡的氣氛昏昏欲睡,王庸有點焦躁,問我:「老菊,我們這是上哪做業務,怎麼跑出去這麼遠?」
  「哦,鄉下。」我說。
  王庸瞇縫眼看看我們:「你們不會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吧,做業務怎麼還帶著小李?」他指指李素寧。
  這時候不能騙他了,我簡單介紹說,咱們要去鄉下調查馬如海生前參加那個教會的據點。
  王庸惱了:「你們是不是閒的,我剛清淨兩天,你們是不是想讓我死去。」一說到教會,他馬上想聯想到出現在夢裡的平頭男人。
  看來這個男人給他造成的心理陰影太大,王庸有些歇斯底里。
  我不耐煩:「你能不能踏踏實實坐著,我們就是去看看,青天白日的,能出什麼危險。再說了,你現在有心結,不把夢裡的問題搞清楚,你還會做噩夢。」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