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我正在單位喝著茶水,黑哥從外面風風火火走進來,捲了一身的寒氣,他可真是日理萬機。
他坐在我對面,把包扔在桌子上:「小齊啊,你怎麼不出去幹活?」
我趕緊道:「沒有業務啊,我也著急。」
「那你就坐在家裡,等著天上掉餡餅?」黑哥皺眉看我:「過兩天,我請的會計就到位了,把賬重新捋捋,咱們單位的制度也得改改。」
「咋改?」我問。
「以後基礎工資少了,提成多了。」黑哥說:「我的地盤不養懶人。只要你肯幹,錢有的是,一年讓你奔小康。可如果你懶,不幹活,對不起,請另奔高枝。我聽說你不是正式員工,還有小半年的考察期?」
這是義嬸定的規矩,我都忘了。我點點頭。
「好好幹吧。」黑哥意味深長地看我:「當了正式員工,我就給你交五險一金。對了,你現在不是沒事嗎,執屍隊有個活兒,你去吧。」
說實話,我是真不愛干執屍隊,提成少不說,搬著屍體運來運去的,又膩歪又晦氣。
在黑哥目光灼灼之下,我也沒法拒絕,要了地址。黑哥讓我開著金盃車去,執屍隊那三個人已經等著了。
我開著車,和土哥他們聯繫,分別接了他們。車上只有我們幾個老哥們,我忍不住吐槽,把黑哥埋汰一番。老黃坐在後座閉目養神,悠悠說:「老菊啊,我給你講一個混社會的原則。」
「什麼?」我問。
「不要在背後說別人的壞話,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通風的牆。」老黃悠哉悠哉說。
「你啥意思?」我不高興了:「我把你們當哥們。」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土哥說:「就因為我們是哥們,才掏心窩傳授你社會經驗。尤其老闆的壞話,別在背後講,很容易傳進耳朵裡。」
我知道他們說的不錯,可掃了興,憋著嘴一言不發,專注地開車。
王庸打破沉默:「這次去拉什麼屍體?」
「這次人物可大了。」土哥嘿嘿笑:「歌手爾夫的女朋友。」
「啊?爾夫!」王庸歎道。
爾夫是我們城市走出來的大明星,年紀輕輕,歌唱的極好,又兼有高顏值,是小鮮肉,自打從《星星大道》出道以來,知名度打滾往上升,在娛樂圈炙手可熱。前些日子還參加了真人秀《跑跑吧,兄弟》的錄製。
我對娛樂明星不太感興趣,可他知名度太高,架不住網絡媒體狂轟亂炸。我記得娛樂新聞講,爾夫最近找了一個嫩模,兩人在網上高調秀恩愛,惹得沸沸揚揚。沒想到,他女朋友死了。
「怎麼死的?」我順嘴問。
土哥笑:「我接到電話也這麼問的,警察告訴我,那小模特死得極為離奇,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
第四十五章 抬屍三大忌
具體的土哥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他們見的死人多了,什麼離奇的死法都有,見怪不怪。聊了兩句,老黃馬上轉了話題,開始講黃色笑話,這三個貨沒心沒肺,咯咯蕩笑。
爾夫住在江濱高級公寓,一進門就得查身份證,外來人還要在前台登記,有身份證抵押才能發放出入電梯的電子牌,相當正規。我們還是第一次到這樣的地方,大廳金碧輝煌,鑲金帶銀,天花板的吊燈璀璨得奪人二目,這哪是公寓,說五星級酒店都有人信。
我們四個這扮相一看就和這裡的氣氛格格不入,大家不敢造次,小心翼翼,高抬足輕落步,不敢說笑,弓著腰進入電梯。
爾夫住在公寓十二層,電梯又快又穩,很快到了。土哥領我們找門牌,在走廊拐角位置。剛過去,就看到門開著,裡面閃光燈不斷。
我們走進去,屋裡都是人,警察在勘驗現場,法醫正在對屍體進行初步屍檢。另一邊的桌旁,我看到大明星爾夫正在接受警察問詢,做著筆錄。
刑警隊警察看到我們來了,跟土哥打了招呼。土哥對我們做了安靜的手勢,示意不要亂說亂動,別妨礙人家公務。
我瞅著床上的屍體,還真是爾夫的女朋友,那個小嫩模,穿著一身紅色睡衣,身材絕了,那兩條光溜溜的腿,看著就晃眼。就是死狀慘了點,臉色鐵青,兩隻手還掐在自己脖子上,舌頭吐出來老長,雙眼暴鼓,渾濁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天花板,不知在看什麼。
詭異的是,女屍的嘴角輕輕咧起,像是在笑。
王庸低聲說:「這具屍體有點麻煩。」
「怎麼呢?」我小心翼翼地問。
王庸道:「你知道咱們執屍隊最怕抬哪種屍體嗎?」
我搖搖頭。
「不是大卸八塊的,不是死狀極慘的,也不是摔成爛泥的,而是笑屍。」王庸給我科普:「屍體死的時候一笑,最麻煩。」
我聽得後背發涼,看著他。
王庸說:「笑屍不吉利,死的時候肯定有點狀況,我們抬屍的也最容易被這種髒東西卡到陰。對了,你有沒有護身符?」
我拿出寫著「悲」字的項鏈,王庸撇嘴:「你怎麼挑了這麼個玩意。行吧,記得,一會兒抬屍的時候,你別去抬頭,讓老黃和土哥去,你和我抬腳。不要跟屍體對眼神。」
老黃側頭看他:「鐵公雞,你這算盤打的匡匡響,讓我和土哥抬屍體的頭。」
「我這不是帶著菜鳥嗎,」王庸笑:「別計較,下次我抬頭。」
我們正說著,法醫檢查完了,招呼我們抬屍。我們四個來到床邊,把準備好的屍袋拉開,土哥和老黃直接穿著鞋上了床,抬起屍體的肩膀,我和王庸抬屍體的雙腳。
王庸千叮嚀萬囑咐說不要和屍體對眼,可人就是怪,越不讓干越想幹,我極力控制著自己,還是忍不住瞟了一眼,這一眼把我嚇得汗毛倒豎。
女屍本來眼睛朝上,看著天花板,我去看她的時候,她的眼神不知怎麼,竟然直直地瞅著我。不知是心理作用,我覺得屍體的眼睛動了。
我不敢看第二眼,雙腿發軟,強忍著不適,配合他們三個,把屍體放進屍袋,土哥把拉鏈拉上。
法醫正在和刑警隊的警察說話,我聽到一些隻言片語,他說:「……懷疑死者生前服用過禁藥……」他們談完工作,法醫衝我們揮手:「抬到局裡解剖室,進一步屍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