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爾夫?」我輕聲叫著。
  爾夫渾濁的眼睛轉了轉,他看著我:「找……找黑哥,找……找和尚,救……救我,救救我。」


第五十一章 手指頭
  看到爾夫這個樣子,我實在不敢上前,問王思燕,他怎麼了?
  王思燕沒有說話,憂傷地看著爾夫。爾夫好像不認人了,說話顛三倒四地重複:找黑哥……找和尚……救我。
  王思燕抓住爾夫披著的毛毯,爾夫緊緊把住不讓她動,口氣近乎哀求:「救救我,救救我。」
  「爾夫,小齊來了,他是黑哥的手下,你讓他看看吧。」王思燕說著,拽開了爾夫的毛毯。
  她讓爾夫轉過身,讓我看他的後背。光線很暗,後背黑森森的,好像有紋身。我一時遲疑,王思燕拉過床頭燈,豎起燈泡,對準爾夫的背後,這次看清了。
  爾夫的後背上生著一張巨臉,這張臉是由皮膚皺褶所組成的,怎麼形容呢,就像是他的後背被大火燒過,皮膚皺皺巴巴,有的外卷有的燒焦,湊在一起,形成一張臉的形狀。
  皮膚有的黑有的白,竟然形成這張怪臉的高光效果,極富立體感,就算再沒有想像力的人,也能一眼認出這是一張女人的臉。
  這個女人微微沉目,一頭長髮,臉是長長尖尖的,眼角帶著濃濃的戾氣。這樣的女人如果在現實中出現,肯定是個厲害角色,嘴毒心毒的潑婦。
  我抹了一下嘴,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張臉的出現是巧合嗎?
  爾夫沒了毯子,像是特別怕冷的樣子,渾身哆嗦。他一哆嗦,後背跟著動,那張臉也似乎有了表情,像是活過來一般。不管何種表情,配到這張女人的臉上都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惡毒神色。
  我實在看不下去,情形太詭異,簡直是虐心。
  王思燕把毯子給爾夫披上,爾夫緊緊裹住,像是小孩一樣瑟瑟發抖。他重新面向窗戶,嘴裡喃喃:「找黑哥,找和尚,救救我……」
  「怎麼會這樣?」我兩條腿有些發軟。
  「就在幾天前,爾夫找到了我,那時候他神智還清楚。」王思燕說:「他說他惹事了,撞邪了,走哪都覺得有人跟著,吃飯不香睡覺不好,整天疑神疑鬼。他說他想找黑哥,可黑哥不接他的電話,他沒有辦法只好找到我,委託我做中間人,把黑哥約出來。這才短短幾天的時間,他突然就不行了,每天晚上都在慘嚎,我媽媽都嚇走了,不敢在家住,還要我把他送走。我們是朋友,我能這麼幹嗎,我能落井下石嗎?我想找你來,商量個對策,讓黑哥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心裡有了數,黑哥非常精明,他知道爾夫找他準沒好事,特別麻煩,反正錢也收了,索性就裝傻充愣,根本不接電話。
  黑哥決定的事,我人言微輕,只是他手下一個普通打工的,他怎麼可能因為我改變主意呢。
  當著王思燕的面,看著爾夫落到這般下場,我也不好意思不管。我咳嗽一聲說:「等我回公司,找個機會找黑哥問問。」
  「別。」王思燕說:「你也別回公司了,現在就打電話。」
  我呲著牙叫苦:「真拿你沒辦法。」掏出手機,撥通黑哥電話。
  電話裡哧溜哧溜的,黑哥正在吃麵條,他一邊嚼著蒜一邊問:「咋了,來業務了?」
  「那啥,」我看著王思燕,女孩掐著腰直直盯著我,我只好說:「是關於爾夫的事,他有點麻煩……」
  還沒等我說完,黑哥打斷我:「不該你操的心別操,把自己本職工作做好,你這個月出幾個單?關於爾夫的事,你就說我出差了。」
  他「啪」掛了電話。
  我佯裝又和電話聊了幾句,最後裝模作樣掛了電話,說:「思燕啊,黑哥挺忙的,上東北出差去了。怎麼也得年後回來,要不等過完年再說?」
  王思燕氣得吹劉海:「你們公司的人怎麼做事這麼不靠譜,哦,給錢了就稱兄道弟,有了麻煩就一推六二五,什麼人品啊。」
  「在商言商嘛。」我說。我在心裡腹誹,他媽的你人品好,為了攀高枝把我這個糟糠之妻都給踹了,整個一陳世美。
  「放屁!」王思燕瞪我。
  我在屋裡呆得實在憋屈,氣都喘不上來,說道:「那啥,我回去了,找機會再跟黑哥溝通。」
  「黑哥不來也行,」王思燕說:「你幫著解決。」
  我乾笑兩聲:「你開什麼玩笑,我哪有這本事。」
  「誰跟你開玩笑了。」王思燕說:「上次你陪我回老家埋骨灰,我就發現你這人很聰明,讓人心裡托底,你幫幫忙準沒錯。」
  看我猶豫,王思燕又說:「爾夫可說過,誰如果幫他解決這個問題,他有厚禮相送。爾夫是什麼人,你也知道,你如果幫了他,對他有救命之恩,你以後的發展就妥了。齊翔,你總不能做一輩子的殯葬禮儀吧,爾夫能給你更大更寬廣的平台。」
  真別說,王思燕是不是研讀過心理學,太會把握人的心理了,循循善誘,一針見血。
  如果以後義叔義嬸不回來,公司就是黑哥的天下,他雖然現在對我的態度有所改善,可從一些事上也能看出來,此人說翻臉就翻臉,說無情就無情,以後說不定就會把我開了。
  真要這樣,我怎麼也得給自己找個下家。爾夫這條線真要攀上,有益無害,就算給他拎包,那也是進入娛樂圈,票子房子美女豪車就不遠了,好一好以後還能到國外定居。
  現在機會就在眼前,此時不博何時博。
  我撓撓頭:「就算我想幫,也無從下手啊,誰知道他這是怎麼了。」
  王思燕道:「咱們出去說。」我和她出了房間,王思燕把門關上,說道:「也不是沒有線索,這幾天我守著爾夫,聽到他總是翻來覆去念叨一句話。」
  「什麼?」我隨口問。
  「他總是在說,手指頭,找到小青的手指頭。」王思燕說。
  我一開始沒聽清,等王思燕重複了幾遍,我腦子嗡一下炸了,驚得幾乎跳起來,額頭浸出冷汗。
  王思燕看我:「你怎麼了?」
  我重重嚥著口水。在我的噩夢裡,那個大橋上吊死的女屍就喃喃自語:手指頭,我的手指頭呢。
  我顫抖著問:「小青是誰?」
  王思燕做了一個很神秘的眼色,低聲說:「小青叫慕容青,是很早以前爾夫的一個歌迷粉絲。她主動獻身,爾夫跟她睡過覺。」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