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我大吃一驚,櫃子裡沒有衣服,是個空櫃。只要櫃門一開,我們就要面對面了。
  我做好搏鬥的準備,虎視眈眈看著櫃門。誰知道三兒沒有打開櫃子,而是踮著腳在櫃子上面取下來一樣東西。
  我小心趴在櫃門縫隙往外瞅。他拿下來的是一尊小香爐,上面插著三支香,還有一卷沒有開封的手紙。
  他把香爐放在地上,用打火機點燃了香,三支香冒出細細的白煙。他又把手紙撕開,扔到床上。
  我看的眼皮子直跳,這小子想幹什麼。
  三兒到桌旁,取過剛才放的那東西,捧著到了床頭。我這才看清是什麼,差點沒叫出來,緊緊摀住自己的嘴。
  他捧得是骨灰盒,方方正正黑漆漆的,上面刻著許多花紋。
  三兒把衣服全脫了,赤條條躺在床上,正對著我藏身的櫃子。他半依在床頭,左邊是骨灰盒,右邊是手紙,屋裡冒著燃燒的香氣,氣氛詭異而古怪。
  他搓著手,輕輕說:「美麗啊美麗,快出來,我照你的意思都辦妥了。」
  我大吃一驚,陳美麗可是鬼啊,難道現在要現身了?
  本來我覺得對付三兒綽綽有餘,可現在多了女鬼,力量相差太懸殊。我頭上冒了汗,不敢輕舉妄動,藏在櫃子裡屏息凝神看著。
  三兒喊了幾聲,只聽屋門「吱呀」一聲開了,聲音很輕。
  我心跳加速,難道有人推門進來了?
  可等了半天,也沒看到什麼人,屋裡還是三兒一個人躺在床上。
  他的舉動特別怪,張開雙手面向床邊的空氣,好像要擁抱什麼人。
  緊接著,他的雙臂緊緊環住了自己的雙肩,表情瞬間變了,非常亢奮,眼神裡有種形容不上來的幸福。


第一百章 深夜開棺
  三兒緊緊抱著自己,半閉著眼,表情非常享受。
  接著他開始撫摸自己,摸自己的臉,自己的脖子……他如果是漂亮小姑娘,這樣的行為我也就忍了,偏偏是個猥瑣男,而且長得和我又極像,看著這麼一個人,自己摸自己,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蹲在櫥櫃裡,如坐針氈。這小子到底在幹嘛呢?
  屋裡靜悄悄的,床上只有他一個人,可看三兒這個架勢,他完全陷入了一種幻想和意淫之中。他叫著陳美麗的名字,難道他現在以為自己正在和陳美麗纏綿?
  我心頭忽然冒出一個極為可怕的想法。其實,從始至終就沒有什麼陳美麗,都是三兒的人格分裂。他是偷墳盜墓賊,和負能量打交道,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出現了人格扭曲,人性的分裂。
  可是細想想也不對,如果僅僅三兒一個人的人格分裂倒也罷了,問題是老王也和陳美麗有過交往。失蹤的吳美宣也經常念叨「奶奶」什麼的,說的就是陳美麗。難道他們也人格分裂了?
  人格分裂又不是感冒,能隨便傳染的。假如說真的有陳美麗這個鬼,可以斷定,三兒現在在床上就是和她在一起,可為什麼我看不到呢?
  簡直迷霧重重。
  我越想越不可琢磨,看著眼前詭異的情景,莫名中心跳加速,有點喘不上氣的感覺。
  床上的三兒越來越不堪,他在和空氣擁抱,和空氣纏綿,因為太過投入,竟然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真就有活生生的這麼一個女人和他在一起。只是這個女人是透明的,只有他自己能看到,我完全看不見。
  脫了衣服的三兒骨瘦如柴,皮膚下面就是肋骨,整個人就像得了癆病的災民。在床上這麼折騰,看的我五味雜陳,心口像是堵了塊大石頭。不知為什麼,我看他像是看到了多年以後的自己,或是另一個平行空間裡的自己。
  我想起濟慈曾經跟我講過,說法相無邊,佛祖有億萬變化,這不是形容佛祖像孫悟空那樣,可以隨意切換形態,而是說他能觀照他人如觀自己。
  當你有機會到另一個平行世界,看見另一個自己,或是發達或是落魄,經歷人生紅塵,過著另一種生活,那種滋味說不出也道不明。
  此時此刻,看著在床上折騰的三兒,我忽然有些啟悟,悟到了什麼說不清,好像明白了一些道理。
  時間不長,三兒停了下來。他用手紙擦了擦身子,疲憊不堪,懶洋洋地拿起床頭的煙,抽了起來。
  一邊抽,一邊側著頭,對空蕩蕩的床鋪說話,說的都是一些嚇人的鬼話。
  我緊緊貼著門的縫隙看著,汗如雨下,情景過於駭人。
  他側著頭,摟著空氣,像是聽什麼人說話。然後點點頭說:「今晚我就帶著骨灰,去幫你回魂,讓你突破大限。美麗,你放心吧。你說過,要永遠和我在一起的。」
  說著,他撅嘴對著床頭親了一口。一根煙抽完。他鬆開手,仰著身子躺在床上,也不蓋著東西,呼呼大睡起來。
  這時無聲無息中,大門「吱呀」一聲開啟,隨即又關上。好像什麼人從屋裡走了出去。把門帶上。
  我擦擦汗,會不會是看不見的陳美麗已經走了?
  我小心翼翼推開櫥門,三兒睡的非常死,呼嚕聲很大,現在就算我弄死他,他未必也能醒過來。
  屋裡洋溢著一股噁心人的羊騷味,正是剛才三兒折騰半天散發出來的味道,又腥又臭。我捂著鼻子,來到床頭,看到了那一盒子骨灰。
  骨灰盒上印著陳美麗的遺照,看樣子正是她的骨灰。
  我捧起來,剛拿在手裡。胸前的「悲」字項墜開始猛烈跳動,灼得我一陣陣發痛。就感覺脖子的後面冒著涼風,吹的汗毛都起來了,像是有什麼人正在身後。
  我猛地一驚,趕緊回頭看,屋門不知什麼時候開了。
  門外黑森森的沒有光。一眼看不透情形。可我有強烈的感覺,好像有人正站在黑暗中,緊緊盯著我看。
  我趕忙放下骨灰盒,瞬間那種陰森的氣息消失了,胸前的項墜也停止了跳動。
  我嚥下口水,驚疑地四下看著。額頭上浸出冷汗。我大概有點理出其中的邏輯,這一盒骨灰邪門得厲害,陳美麗的鬼魂很可能附著在上面,也就是我的項墜能夠辟邪,要不然我恐怕也會像三兒和老王一樣,著了鬼道。
  這時,三兒在睡夢中自語,緊皺眉頭,像是中了夢魘。我不敢多留,從窗戶翻出去。
  這個骨灰盒現在沒法處理,我不敢確定解鈴的項墜能不能克制住陳美麗這樣的厲鬼,還是小心為好。今天晚上。三兒恐怕要做一件大事,這件事如果做成了,陳美麗也就是吳王氏,將變成更加無法控制的東西。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