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馬丹龍很邪門。」解鈴說:「他居然有鬼通,行走陰間,感玉牌而遁此處,上了老董的身體。」
  「他知道是我們做的嗎?」黑哥問。
  解鈴搖搖頭:「剛才話裡話外的你也都聽見了,不用擔心。用鬼通上身,是看不見東西的。他不知道咱們做的。這件事在你們這到此為止吧,誰也不要往外傳,關於這具蔭屍的來歷,我會好好調查的。」
  等了片刻,老董慢慢甦醒,擦著惺忪的眼,虛弱地說:「剛才怎麼了?」
  黑哥道:「老董,你低血糖,剛才暈過去了。」
  「是嗎,」老董擦擦冷汗:「燒完這具屍,我該回去休息了,這幾天確實睡眠不太好。精神有些恍惚。」
  大概二十分鐘後,火漸漸熄滅,傳送帶出來,蔭屍已經燒成渣了,上面是一層黑黑白白的骨灰。
  解鈴找來一個盒子,把骨灰全都掃了進去。他要回去好好處理,還要作法超度吳王氏的陰魂。他再三叮囑我們,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誰也不要再提,小心惹禍上身。
  我口頭答應,心裡卻有點不以為然。我不認識什麼馬丹龍,剛才老董說的那些鬼話,也沒怎麼聽進去。總覺得一具屍體而已,哪有那麼邪乎。
  為了骨灰盒的事,前前後後折騰多少天了,起起伏伏的。我累得不輕。我和黑哥請了兩天假,回家好好休息,等緩過神就去上班。
  我和黑哥有了同生共死的經歷,情分上自然近了一些。等我休息好了,到單位上班,他還勉勵了幾句。態度比以前好多了。
  執屍隊的幾個哥們特別高興,熱烈歡迎我,晚上一起聚了餐。
  這次我下定決心,既然選擇了這行就要好好幹,前途還是有的。我下一步計劃,在城裡買房。然後找個對象安頓下來,哥已經過膩了漂泊的生活。
  自從上件事之後,我更加認清了八家將都是高人,尤其解鈴和解南華哥倆,和他們交往,有利無害。我沒事就給解鈴打電話,可他的手機要麼占線,要麼空響很多聲無人接聽。
  這些高人也不知平時忙什麼,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打過幾次電話找不到人,就倦懶了。這幫人架子太大,和我不是一個位面的。
  黑哥最近打了招聘廣告,又招了兩個業務員。黑哥一直瞧不起義叔開買賣的小家子氣,他有雄心想把公司做大,加上最近業務量增多,必須補充人手。
  我作為單位前輩,自然要幫助提攜新人。有時候,新業務員拉來殯葬業務。我也跟著他們去忙活。
  在殯儀館結束完一單業務,業務員跟著喪戶家屬去吃飯了。我沒跟著去,幹這個工作跟婚禮主持人差不多,見天都在飯店裡吃席。在外面吃飯,油大鹽多不說,總不是太乾淨,吃的我小肚腩都出來了。有這樣的宴席能推就推,真不如回家下小廚房自己做點飯,吃的安心。
  把他們打發走了,我看看天色還早,想起老董來了。
  老董那次被馬丹龍附身,一直病懨懨的,回家休息了一陣,現在又來上班。我到門口小賣鋪,買了條煙,到殯儀館後院的員工宿舍去看望他。
  一到宿舍大院,就看到一群人圍著,大都穿著殯儀館的工作服。都是工作人員。老董圍在圈子裡,口沫橫飛,正在講什麼。
  看我來了,他大老遠招手:「小齊,來,來。」
  我溜溜躂達過去。問咋了。
  老董激動地說:「我說我看見鬼了,他們不信。」
  我心裡咯登一下:「什麼鬼,你別胡說。」
  我經常在殯儀館混,員工們互相都熟悉,他們笑著說:「小齊都說你胡說八道。大白天見鬼,上哪說理去。」
  老董火了:「我本來就看到了,就在剛才,我正躺著打盹,門口就站著鬼。」
  我仔細聽,才明白怎麼回事。剛才陽光正足,老董身體不舒服,靠在床頭打盹,模模糊糊就看到門口站著個人。當時老董半夢半醒,一開始以為自己看錯了,擦擦眼。門口站著個小孩,小孩大概十歲出頭的年紀,是個小男孩,臉色煞白。皮包骨頭的瘦,臉上其他五官看不清,只能看到兩個黑森森的眼睛和像是黑洞一樣的嘴巴。
  老董當即就害怕了。這小男孩什麼都沒穿,光著身子,週身雪白,就站在那,直勾勾瞅著他看。
  老董勉強撐起身子,想問孩子是哪來的。那小孩走進來,繞著老董躺的床開始轉圈,越轉越快,老董睡的迷糊,本來就頭暈。更是感覺噁心難當。他想拉住小孩問問怎麼回事,小孩也不說話,他感覺全身動不了,像是鬼壓床一般。
  小孩忽然停了下來,看著他,這次離得近了。老董嚇得差點沒尿床上。小孩臉上其實沒有五官,只有眼睛和嘴三個黑洞。目光陰冷,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勁。
  聽到這裡,我心咯登一下,小孩的樣子怎麼這麼像東南亞巫師煉製的小鬼仔呢?


第一百零四章 大白天抓鬼
  老董越描述越激動,周圍人起哄,說他吹牛,睜著兩隻眼睛說瞎話。老董急了,竟然說道:「我再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前些日子我半夜接了一個燒屍的活兒,你們猜燒的是什麼?」
  周圍看熱鬧的問是什麼。
  老董洋洋得意,說:「燒的是一種叫蔭屍的東西,和殭屍差不多……」他還在細細描述,我眼皮子直跳,趕緊說:「老董,別有的沒的亂說!」
  老董急了:「對了。小齊當時也在場,小齊你給他們說說,那具屍體什麼樣。」
  我心跳得更厲害,沒想到老董這張嘴快趕上大喇叭了,什麼話都存不住。解鈴那天千叮嚀萬囑咐,事關重大,千萬不要說出去。
  我趕緊拉住他,把他拽出人群,低聲說:「你能不能小點聲,我借你個喇叭你到市中心廣場去說唄。蔭屍的事,事關重大,你能不能嘴上有個把門的。」
  老董不耐煩。推我一把:「看你這個慫樣,我愛講講我的,跟你沒關係。」
  這老小子真是油鹽不進,他又鑽進人群,細細講那天晚上燒屍的事。我心慌得不行,看他在那胡吹亂泡的。一股火上來,心想這樣的人,不給點教訓不行。
  我要進人群把他拽出來,就在這時,忽然生出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人在什麼地方正看著我。
  人的第六感是很奇怪的,如果有人盯著自己,馬上就會生出異樣。
  我下意識看過去,透過院子裡的人群,目光落在宿舍的走廊窗戶上。天空的光線陡然暗下來,我模模糊糊看到,佈滿灰塵的窗戶後面露出一張臉。
  窗戶後面有一條條的隔欄。那張臉出現在第四根和第五根隔欄之間,乍一看像是灰塵形成的光影,可有鼻子有眼,而且目光中有眼神。
  我藏在人群後面,仔細去看,等看清了,腿肚子嚇得轉筋。這是一張煞白的孩子臉,孩子像是得了白化病,毫無血色,只露出兩隻眼。兩個眼睛好像塗了眼影,黑漆漆一團,乍一看像是兩個黑色的洞。
  這孩子趴在窗戶上,一動不動看著我。我嚇得後脖子竄涼風,腦子一片麻木,想掐一把自己,卻發現身體動不了,像是被夢魘住,想叫喊,愣是張不開嘴。
  我和這個孩子就在隔空對視,好一會兒,那張臉「嗖」一下縮在窗戶下面沒影了。我這才回過神,身體晃悠一下,旁邊是殯儀館的清潔工,他扶住我說著什麼,我滿頭虛汗,竟然失聰了,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