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
第一百五十四章 山洞
郭郎告訴我,事情發生在四川的一條盤山公路上,出了車禍後,堵的水洩不通,為營救帶來很大的麻煩。當時洋穎和幾個姐妹到四川去玩,半路上發生了車禍,大巴翻進溝裡,幸好沒有人遇難,出事後很長時間,洋穎才給他打了電話。
當他聽到這個消息,放下手裡所有的工作,打了飛的直接飛到四川。在賓館找到了獲救後的洋穎。當他看到洋穎的時候,第一個感覺不是久別重逢的驚喜,而是感覺到詭異,遭遇到了這樣重大的事故,其他的女孩早就崩潰了,該哭哭該發洩發洩,可洋穎非常冷靜,不怎麼說話,顯得神經兮兮的。
營救人員裡有專門做心理輔導的心理師,告訴郭郎說,你女朋友應該是外傷性壓力症候群,遭遇到重大事故後的心理創傷。具體怎麼恢復看個人意志,希望郭郎作為男朋友,要好好呵護自己的女友。
郭郎當然責無旁貸,他嘗試著和洋穎進行溝通,安慰她,照顧她。可洋穎不但無動於衷,還說了非常怪的話。
聽到這裡,我問他說了什麼。
郭郎說:「當時洋穎告訴我,翻車後,她從車裡摸索出來,天已經黑了。她特別害怕,就深一腳淺一腳想往山外走,走了不知多久,發現樹林裡有一處廢棄的山洞。」
「然後呢?」我問。
「她走進山洞,看到門口用鐵鏈掛著牌子,寫著禁止入內。她當時特別害怕,還是走了進去,她告訴我,她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洞的盡頭,在那裡聽到了廣播聲。」
我有些疑惑:「廣播?」
郭郎點點頭:「空無一人的廢棄山洞盡頭,不知什麼地方響起了沙沙的收音機聲音,然後是廣播聲。我聽她說完,後脖子竄涼風。她說,她當時害怕極了,憑直覺感覺到裡面有什麼人存在,她不敢進去,就跑了出來,剛到洞口發現不遠處燈光閃動,喇叭聲音,營救隊的人來了,然後她跑回去,獲救了。」
「你怎麼看這件事?」我問。
郭郎說:「她根本就沒遇到什麼山洞,從翻車到組織營救,中間差不多有一個小時。我當時做了功課,在出發點周圍一個小時的路程裡走了個遍,根本沒有山洞,再說翻了車,她一個弱女子受了傷,能走多遠?就算遇到山洞。她已經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怎麼敢進去?咱們大小伙子在深山裡看到一個莫名的山洞,也不敢隨便往裡闖。後來我就這件事咨詢了心理專家,他告訴我有兩個可能,一個是洋穎在重大事故里遭遇心理創傷,山洞是她潛意識的一種象徵,也就是說只是她臆想出來的,作為創傷心理的發洩。還有一種可能是,當時她陷入昏迷狀態,完全就是一場古怪的夢境,她混淆了現實和潛意識。」
我點點頭:「有道理。」
郭郎打開洋穎的微博,指著裡面一條說:「你看,她在微博裡反覆提及山洞,可以說,她的心理創傷非常大,山洞的映像已經延伸進了她的現實世界。」
不知為什麼,我心情很沉重,正想著,忽然手機來了信息,打開一看正是洋穎來的。還沒來得及細看,郭郎站起來說:「小齊,咱們哥倆投緣,我才說這麼多,我還有事先忙了,你自己想明白,不要涉入太深。哦,對了,今天的事你別往外說,尤其不能讓洋穎知道。我現在已經結婚了,有幸福美好的家庭。我很愛我的妻子,我不希望有人來打擾我的平靜生活。」
我趕緊點頭:「你放心吧。」
他拍了拍我的肩,出了會議室的門。
把他送走,我低頭看信息,洋穎發來一張照片,是隔著窗戶往外照的。能看到樓下站著一個人。只能看到頭頂,不過從穿著來看,這個人歲數挺大。
照片後面是信息:齊翔你快來我爸爸來了他要喝血就在樓下快救我。
我拿著手機,反覆看著這段文字,猶豫了好長時間,想想還是決定過去看看。我要找到她爸爸,和他聊聊,作為家人她爸爸應該知道一些內幕。
我出了公司,打車很快到了她家,到樓下的時候,正看到有個老男人正在踟躕徘徊。我抬頭看看,三樓洋穎家的窗緊緊關閉。裡面黑森森的,也不知有沒有人在往外偷窺。
我直接走過去,說:「叔叔,我打聽一下,你是不是洋穎的爸爸?」
老男人看我一眼,疑惑道:「你是?」
「我是洋穎的朋友。」我把信息給他看:「剛才洋穎發來信息,說你到了,她特別害怕。」
老男人看著信息,竟然眼圈紅了,嘴唇顫了顫:「這傻孩子。」
我正要細說,來了電話,我趕緊接聽。居然是洋穎打來的,她聲嘶力竭:「齊翔,你這個叛徒,你和我爸爸說什麼呢,我都看到了。」
我看看老男人,說:「我正在和他溝通。想辦法讓他走。」
洋穎的口氣和緩了一些:「那你趕緊讓他走吧,然後上來,我等你。」
我掛了電話,老男人問:「是穎穎打來的?」
我點點頭:「叔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這樣,你告訴我,我好去勸她。」
老男人看我:「小伙子,看你挺踏實的,唉。」他沒說話,抬頭看看樓上,鼓足了很大的勇氣:「咱們爺倆找個地方聊聊。」
我和他出了小區。找了一家小茶館,簡單要了點東西。
「小伙子,你和穎穎是什麼關係?」他問。
我想了想說:「我叫齊翔。和洋穎算是朋友吧,認識時間不長,正在前期溝通瞭解階段,叔叔。實話告訴你,我有點想退出了,害怕了。」
「嗯,理解。」他點點頭,我的坦誠換來了老男人的信任。
「洋穎經常說你喝血,是怎麼回事?」我嘗試著問。
老男人長歎口氣:「小齊啊。你是好孩子,我就和你說了吧,穎穎是遺傳的精神病史。」
「啊。」我愣了。
「最早是她姥姥,然後是她媽媽,最後是她。」老男人深吸口氣:「喝血的來歷是這樣的,她媽媽犯病的時候,我們發生過爭執,這個也賴我,脾氣暴動了手,把她媽媽打出血。她媽媽就抱著她,躲在衛生間哭,那時候穎穎還小。娘倆在衛生間裡幾個小時不出來,鎖著門。有一次我急眼了,一腳把門踹開,看到穎穎她媽正用刀把自己割出血,餵給穎穎吃。」
我看著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老男人擺擺手,表示不再細說,然後道:「我和她媽媽離婚,她跟著媽媽過,孩子開始還好,後來越來越自閉,不斷說我喝血什麼的。」
「你沒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我問。
「沒有。」老男人苦笑:「她看我像看仇人一樣,我的每個舉動在她眼裡都是有陰謀,怎麼可能跟我走。不過,我倒是咨詢過專業人士,把穎穎的情況跟他們說過,有個醫生告訴我。這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專業名詞叫思維擴散,簡單來說,患者有錯覺,覺得自己有什麼想法,就跟發了廣播似得。大家都知道,思維沒有隱私,快速擴散。」
我想起來,洋穎經常和我說過,她說世界有一種看不見的鬼,藏匿人間。專門搜集人的思維情報,想害人。
原來這種想法就是精神分裂的一種症狀。
「這種情況下,」老男人說:「患者對周圍的人更加敵意,心理上更加焦慮。如果不及時心理輔導來調整或者治療,會惡性循環。小齊,叔叔沒有別的意思。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勸勸穎穎,讓她能夠去治療,甚至住院都可以,所有費用我掏。我不想看著女兒,就這麼活生生的完了。」
他哭得泣不成聲。
我心裡非常難受,同時又有些感慨,我怎麼就這麼個命,好姑娘遇不到,一遇見就是這樣的,是不是干殯葬行業時間久了,招負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