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
我擦擦汗,滿頭都是冷汗,我心有餘悸地說:「阿姨,你沒事吧?」
她媽媽看著我。忽然說道:「我沒有能量了。」
「什麼意思?你餓了?」我問。
她媽媽看著我,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媽眼睛裡一片黑色,沒有瞳仁,像是戴了一副美瞳。臉色泛紅,紅黑相間有一種迫人的妖異。
她媽媽嘴唇顫了顫說:「我要吸收能量,我沒有能量了,我要吸收孩子的能量。」
「怎麼回事?」我驚恐地問洋穎。
洋穎推我:「你走,你走,我媽媽不想看到你。」
我心中的驚駭如波濤洶湧,想了想還是走吧,來到玄關穿上鞋,這次沒人再殺我,從容了一些,我把門打開,來到外面走廊上,看著昏暗的樓燈,簡直恍然如夢。
現在還是白天,我來到外面。嗅著清風,聽著啾啾鳥叫,像踩在棉花糖裡,深一腳淺一腳走到小區外面,好半天才緩過這口氣。
顫著手點上煙,腦海裡不斷想著她媽媽,充血一般的紅色,黑黑的眼睛,眼神空洞而詭異。我沒接觸過精神病,不知道這種狀態是否符合情理,如果讓我做出一個判斷,我更認為是鬼上身。
她媽媽這種情況已經脫離了正常的生理狀態,除了鬼上身,我做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釋。
我決定這件事到此為止,趕緊抽身而退,很可能真的會陷進沼澤裡,以後會出現更大的麻煩。
一連幾天我都沒有主動找洋穎,而洋穎卻主動找我,每次都在凌晨左右發信息。我對這個女孩已經沒有任何渴求和慾望,只想趕緊結束,她發來信息有時候我不回,有時候平淡地只回一句話,她如果是個正常人,應該能感受到我的意思。
這幾天我一直在找工作。面試了幾家公司,又去餐館看看,一時沒有合適的工作崗位。這天,我從一家餐館面試出來,準備回家,恰路過我和洋穎曾經相約過的咖啡館,驚訝地發現咖啡館已經關門了,門口掛著牌子,寫著室內裝修,停止營業。
我一時狐疑,走到門口,趴在玻璃窗上往裡看,咖啡館裡連個人影都沒有,靠近廁所的位置搭著腳手架,地上一片狼藉,都是磚頭水泥什麼的,看樣子還真是在裝修。
我記得這家咖啡館非常受歡迎,人特別多,室內裝修很有特色,好好的為什麼又要裝修。那天我和洋穎來喝咖啡,發生了很多的不愉快,洋穎在這裡發過神經。
突然的裝修讓我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我掏出手機,登陸搜索平台,把咖啡館名輸進去,看到搜索排名第一的新聞,是個論壇發出來的。
我點開鏈接進去,裡面寫著「大爆料,本地咖啡館女衛生間發現腐爛女屍!」
我心頭一驚,駭然至極,不敢在咖啡館門口呆著。趕緊往前走,一邊低頭過馬路一邊看這個爆料。
發帖人寫著,XX咖啡館在女衛生間發現了多年前埋在牆裡的死屍,屍體高度腐爛,幾成枯骨,不知道什麼時候埋的。也不知道誰幹的,警方已經立案調查。後面還有一些細節,能看出發帖人是內部人士,細節之後是一些現場照片。
後面全是跟帖,有的說666,有的質疑是段子。段子手在製造話題,還有的煞有介事在破案,扒這家咖啡館的老歷史,一時眾說紛紜。
我腦子嗡嗡響,後面帖子寫的什麼完全看不進去。那天洋穎在這裡發神經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她在女衛生間裡看到了死人,她說有個女人吊死在那裡,那男服務生還罵她腦子有問題,整個過程非常不愉快。
現在這麼一看,洋穎說的未必是假話,難道她真的能看到鬼?
我正出神,忽然身邊一陣喇叭聲。我注意力太集中了,沒想到自己還在過馬路,差點讓出租車刮著。
出租車司機探頭出來,看我是大小伙子,他也沒敢說什麼,罵了一句「有病吧你。」
我一身冷汗。並沒有計較他的態度,快走幾步來到路邊。應該說安全了,可不知道為什麼心特別慌,額頭都是虛汗,頭暈目眩,像是中暑的感覺。
我扶住一樣東西,全身泛冷,這時忽然聽到有人低低地念著我的名字:「齊翔,齊翔。」
我打了個顫,四下裡看,街上是匆匆過過的路人,是誰在叫我的名字?
我胃裡噁心。彎下腰幹嘔了幾聲,什麼也嘔不出來。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齊翔,齊翔。」
我挺直腰,還是找不到誰在叫我的名字。這時我才注意到,自己扶著的是什麼。這是一根高高的路燈桿,現在是白天,燈泡熄著,柱子很高。我有些犯暈,總覺得燈柱搖搖欲墜,要砸向我。
突然間,我猛地想起洋穎曾經說的話。
她說咖啡館對面街上有根燈柱,柱子下有個穿白衣服的女鬼。天天站在這裡抓交替。
我嚇的趕緊鬆開手,倒退兩步。咖啡館的事情已經驗證了洋穎的正確,那麼這裡真的有女鬼嗎?
我不敢驗證,匆匆離開,一口氣跑到車站,看著周圍全是人,心裡稍安。我揉了揉眉心,這裡特別難受,有些頭暈。
我迷糊了,洋穎到底是精神病,還是真的有特異功能。她說自己能看見鬼,確實也證明了鬼的存在。她說曾經去過一個山洞。我和郭郎都認為是精神病的幻覺,可洋穎真就拿出一個活生生的山洞視頻來。
不管這段視頻裡是不是那個山洞,我親眼看到山洞盡頭的紅衣女人就是洋穎的臉,不管是不是她,這個山洞肯定和有她很大的聯繫。
想來想去,我能得出最靠譜的推論就是,洋穎是一個能看到鬼的精神病。
她能看到鬼,巨大的心理壓力,加上祖傳精神病史的誘因,使得她完全模糊了意識和現實,成為一個遊走在陰陽兩間的人。
回到家我就發燒了,全身難受,吃了兩片退燒藥,躺在床上睡覺。
睡到下半夜,迷迷糊糊做了個噩夢,夢見我是個視頻剪輯師,正在上夜班,獨自一人在工作室剪片子。片子的內容正是山洞裡的那段視頻。王書用提著攝像機往外跑,跑著跑著,一跤絆倒,隨即身後的大紅女人撲過來,畫面抖動,馬賽克。黑屏。
我把這段視頻分幀格放來看,這是專業機器,一秒可以分成三十格,我把最後紅衣女人現身的這一段,分成很多格,一格一格來看。要選取最清晰的一幀作為封面。
超大的顯示屏上,是紅衣女人撲過來的分解動作,我點一下鍵盤她動一下,每一格畫面在進行清晰處理,因為太過認真,我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周圍一片黑暗,只有我和屏幕裡的紅衣女人。
隨著播放的進程,紅衣女人在屏幕裡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我目不轉睛看著,就在這時。恍惚之間,紅衣女人突然衝出屏幕。
我始料未及,誰能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我嚇得大叫一聲,椅子向後面倒去。耳邊是視頻裡山洞的風聲,那紅衣女人像貞子一樣撲出了顯示屏,冥冥中,我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齊翔,齊翔。
我猛地睜開眼睛,周圍一片黑暗,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在做夢。
這一切太過真實,我躲在被窩裡竟然不敢動彈,好半天才緩緩坐起,隨手拉開床頭燈。
做夢,做夢,我扇著自己的嘴巴,一定是做夢。
這時,手機忽然嗡嗡響起來,看看表,現在是夜裡三點。我拿起手機看,洋穎發來了一條信息:齊翔,你是不是再不理我了。
我泛起一陣苦水,現在看到她就像曹操看到楊修,心甚惡之,怎麼看怎麼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