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節
義嬸看我也有點激動,趕忙讓進來:「小齊,謝謝你能來,還是你有良心。」
我擦擦眼:「嬸子,我叔呢?他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義嬸歎口氣:「你叔叔的情況非常不好,在南方高人訪遍,已經無藥可治。」
「啊?!」我大叫一聲:「不至於吧,病情這麼嚴重?」
義嬸拉著我,進了車庫,在裡面按了一道簡易門,她指指門裡:「你先進去看看情況,我再詳細和你說。」
我推開門走進去,這裡是車庫一角,劃分出一塊小區域,放了張床。床上躺著一個人。蒙著厚厚的被子,躺在那裡,乍看上去像是木乃伊,一動不動。
我顫著手走過去,靠近床鋪時,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類似動物園的動物腥味,又像是中藥的味道,淡淡的,不是很濃膩。
我看看門口的義嬸,她點點頭,示意我掀開被子。
我把住被子頭,緩緩掀開。漸漸露出下面的東西,掀了一半,我手抖得幾乎扯不住被角。
被子下面的物體我懷疑壓根就不是個人,它並沒有直接暴露出來,而是在外面纏著厚厚的白布,處理方式真像古老的木乃伊。
這個東西非常臃腫,乍看上去像人形,真要細看其實是直上直下的,怎麼形容呢,就像在一個長長的圓筒外面裹上了紗布。
我輕輕用手捅了捅紗布,手感硬硬的,略帶彈性。而且一摁之下,有液體滲出來,更詭異的,居然是青綠色,液體染綠了外面的紗布。
味道更加濃郁,我揉揉鼻子,退後一步。
義嬸走過來:「你看到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頭皮一瞬間就炸了:「這……這是……義叔?」
義嬸點點頭:「是他。」
「他這是怎麼了?」我兩條腿都在發軟。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一夜二十年
義嬸拿起桌上的一把刀,輕輕按著紗布,如果裡面是義叔,她所按部位是肩膀處。義嬸用快刀小心翼翼割開一塊區域,她讓我把手紙遞過來,紗布一開,裡面立即滲出濃綠色的汁液,像血一樣往外淌,義嬸趕忙用手紙堵住,就算這樣,汁液還是有一些流到床上。
汁液一出,味道更加濃郁,特別像中藥的味道,帶著植物特有的清香。
我甚至恍惚中冒出這樣的想法,義叔不會是變成一截木頭了吧。
義嬸小心翼翼把紗布撕開,裡面還是一層紗布,她繼續用刀割著,最後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我蹲在床邊。往裡看,紗布下面露出了深綠色的東西,像是動物的鱗片,一片結一片,綠色的體液從鱗片中間不斷滲透出來。
看著這些鱗片,我突然有種強烈的想法。這不是人,絕對是一條蛇,只有蛇才會有這樣的皮膚。
義嬸用刀尖輕輕觸碰鱗片,這些鱗片像是有知覺,被銳物觸及後自動收縮,緊緊相連。我看得全身發麻,頭皮都炸了起來。
義嬸把紗布重新蓋上:「你看到了吧?」
「這是義叔?」我艱難地問。
「是他。」
我擦擦眼:「他,他這是得了怪病嗎?」
義嬸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是一種皮膚病吧?」我沙啞著問。
義嬸和我出了房間,輕輕把門關上,她對我說:「你叔的情況你看到的僅僅是一小部分,他整個人的皮膚外面長了一層厚厚的鱗片,把他包裹起來。剛到南方的時候。情況還算好,可後來越來越嚴重,回到家就變成這樣子。」
「他還有知覺嗎?」我問。
義嬸點點頭,眼圈突然紅了:「他能聽到我說話聲,也能做出反應,我相信他還活著,而且神智非常清醒,小齊,你幫幫我們。」
我撓頭:「嬸,幫可以,可問題是怎麼幫,我完全沒有頭緒。」
義嬸讓我坐在沙發上,她和我說義叔到了南方後,曾在福建拜會過一名高人。義叔義嬸本來就是道法中人,能讓他們打心眼裡佩服的高人那真到一定境界了,有真才實學。
他們拜會的這個高人據說一落生就天賦異稟,生有他心通和天眼通。這兩種神通是佛門中六神通之一,他心通並不是能知道別人的想法,而是能感知到對方的情緒,比如高興了,悲傷了,哀愁了,疑慮了等等,這也是一種境界,名曰共情。你知道別人的情緒和感受,才能更好的理解別人,站在別人的角度考慮問題,才能不執著。
再說天眼通,這個更牛了,可以觀照因果。
現實並不是小說。小說脈絡清晰,分為發展高chao和結束,什麼事引發什麼後果,導致最後什麼結局,一切都清清楚楚。可現實生活就複雜多了,因果摻雜,人的認知畢竟有限,信息不對等,有時果來了還不知道因在哪。打個比方,烽火戲諸侯,那麼大的後果,全國諸侯調兵遣將千里勤王,累個半死,到了京城才知道,整個事情的起因其實是國王的愛妃不愛笑。
世間很多矛盾很多故事,就因為人們在有限的認知內不瞭解果之因,憑空猜測,誤會重重。天眼通就是幹這個。一開神通,觀照因果,什麼果什麼因清清楚楚。
能開天眼通,基本上就可以稱佛了,福建的這位高人市井身份是小學老師,為人特別低調。其貌不揚,如果不是密友引薦,他根本不會給義叔看事。
他開天眼通看了義叔的因果之後,只說了一句話,當年夢中誓還記得嗎?
義叔一聽這句話,立時不言語,叫義嬸一同回家。從南方回來之後,義叔徹底變成這個樣子,皮膚生鱗,把他層層包裹在裡面。
義嬸告訴我,義叔在徹底不能自理之前,曾經寫過一樣東西,並告訴義嬸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結果。如果還能機會獲救,唯一能幫他的人就是我,齊翔。
我聽得直發愣,義嬸進了裡屋取出一樣東西。這是一本A4大小的記錄本,翻開後,裡面用鉛筆亂七八糟塗鴉了很多字。我翻著每一頁看,別看頁面這麼大,可每頁只寫了幾個字。
「這是你義叔在不能自理前,用最後的意識寫出來的。」義嬸說:「寫了當年他的一些事,你先看看。」
我坐在原位,沒動地方,沉下心開始讀起來。這一讀時間長了。等讀完後,我長舒口氣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