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節
正尋思著,突然出現異象,不遠處的瘴氣竟然如潮水一般漲湧,向前推進,向著我所在的方向過來。
這些瘴氣劇毒,聞了就死,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瘴氣如波濤般洶湧而來。
我當機立斷,把紅娥的肉身背到身後往外跑。瘴氣如潮起,一波一波湧動,我退後十幾米。再看去,只見瘴氣深處,隱隱有一條巨大的黑影,身形極其碩大。
我曾經在市博物館看到過展覽的恐龍標本,佔據了整整一個展覽大廳,人在下面小如螻蟻。此時此刻就有這種感覺。
這個突然出現的黑影倒不是大到不行,它從黑暗中飛騰而出的氣勢,讓人覺得自己就像是螻蟻像芻狗。
幸虧我性情堅定,換一般人早就跪了,此時此刻出現的黑暗美學意象,確實能引發人最心底的宗教情懷。
隨著那黑影在瘴氣中若隱若現,天雷聲加上嬰兒的哭泣聲,更是充盈著整個洞窟。
我已經傻了,背著紅娥,兩條腿都在發軟,癡癡地看著洞窟裡面的奇景,思考能力都喪失了。人已經沒魂了。
這時,後面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小齊,它要化形了。」
我陡然回頭,嚇了一大跳,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站著一尊木乃伊。全身包括四肢都纏著厚厚的白紗布,只有頭部的拿掉了,露出一張極為慘烈的臉。
我擦擦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義叔,他醒了!
義叔的臉上遍佈深綠色的鱗片,眼睛的位置鱗片張開,勉強能看到下面黑漆漆的眼球。整個頭部如同蜥蜴一般。
義嬸和閆海明從黑暗中出來,義嬸的表情難以形容:「小齊,你叔叔剛才醒了,說有東西在召喚他,他一定要來,我們就陪著他來了。」
現在的義叔比鬼還嚇人,環境本來就黑森森的,他臉上的鱗片密密麻麻層層疊疊,五官在下面微微隆起,能嚇死人。
「是我的師父在叫我。」義叔說。
義叔曾經說過,他在洞裡學道三年,我們一直不知道他師父是誰,他也不說。此時此刻,他從昏迷中甦醒,居然說師父在洞窟深處召喚他。
「是蛇娘娘嗎?」我問。
義叔盯著瘴氣深處,抬起腿,一步一步走過去。我仗著膽子要拉他,義嬸拽住我,搖搖頭,輕聲說:「讓他去。」
義叔漸漸走進瘴氣,身影模糊,能看到他正在走向那深處的巨大黑影。
我看的手心全是汗,額頭的冷汗流下來迷住眼睛,閆海明早就嚇傻了,躲在義嬸的後面瑟瑟發抖,義嬸和我並肩而立,看著裡面發生的一切。
我偷看了她一眼,義嬸幾乎雙目泣血,眼睛裡佈滿血絲,豆大的眼淚順著眼角流出來。
我焦急,輕月哪去了。山路可能很遠,從這片山坳要走很長時間才能到蛇神廟,可輕月不是普通人啊,他的體術就連解南華都極為佩服。
此時時間概念全部模糊了,我懶得看手錶,判斷不出輕月到什麼地方。
就在這時,洞窟深處傳來一聲驚雷,這雷聲有多大吧,幾乎就是剛才所有雷聲的總和,震耳欲聾已經無法形容了,就覺得這雷聲從耳朵直接竄進腦子,像是在大腦深處引爆一顆核彈頭,把大腦裡那些記憶、感知、觸覺全部炸得粉碎,一片空白,魂兒都炸沒了,直接寂滅。
我無知無覺中,朝後面一躺,人就暈了過去,臨暈前的一瞬間,還想堅持不要倒下。下一秒鐘,我的意識直接入了無邊無際的「空」裡。
我意識到自己暈了,也明白自己進了「空」,這個空不是不存在,它是確實存在的一種境界。裡面卻空空如也,無色無物無質,就是空。
我的意識像是凝固在果凍中,有知有覺又無知無覺,沒有時間的概念,瞬間就是永遠。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響起聲音:「齊翔,醒醒。」
我打了個激靈,猛然從那境界裡遁出,一瞬間所有感覺都回來了。睜開眼,看到是輕月。
他疲憊不堪,像是老了十歲。衣服都爛了,他把我扶起來,靠在洞壁上。
我看到沿著洞壁躺了一溜,紅娥,義嬸,閆海明,他們都在昏迷狀態中,紅娥還保持著肉身的姿勢,像是雕塑一動不動。
我想動動,可全身骨頭都在疼,沒有一絲力氣:「剛才是怎麼回事?」
輕月坐在我的旁邊,擦了一把臉:「剛才一響雷,是最後的天劫,你們的蛇娘娘沒有熬過這最後一下,被雷劈死了。」
我驚了:「她死了?」
「也不算死。她是從天人道而來,而今神識已入輪迴,天人輪迴不可問,不知道去向何方,下一世她可能還是蛇,也可能是人,更有可能變成小貓小狗,甚至一隻蝴蝶。」輕月說。
我動了一下,疼的呲牙,看著義嬸他們:「他們沒事吧?」
輕月看我:「齊翔,我沒有急著讓他們甦醒,而是先讓你醒過來,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看他,搖搖頭。
「有些話只能對你一個人說,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你不要和第三個人說起。」
第二百二十九章 總覺得不對勁
「首先,你做好思想準備。鐵算子師徒還有紅娥已經都死在裡面了。」輕月說。
其實我有思想準備,但是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些震驚,我看了一眼紅娥的肉身,她現在神識寂滅,只留下身子,用老百姓話說就是植物人。
鐵算子師徒本來就是道法中人,在深山裡藏了十幾年,說句不好聽的,我和他們也沒什麼感情,沒了就沒了。關鍵是紅娥怎麼辦,她有老公,我們嘮嗑的時候還聽說她還有個孩子,現在在城裡上學,住在她妹妹家。又當妻子又當媽媽。莫名其妙就死在深山裡,這個責任誰來負?
我沉悶地說:「紅娥怎麼辦?」
「這就是我要和你說的第二個事,」輕月說:「你知道是誰在蛇神廟搗亂,準備放出蛟精元神的?」
我疑惑地問:「誰?」
「周大哥,就是紅娥的丈夫。」輕月說:「我到的時候。他把已經準備好的花環套在鐵柱子上,當時情況非常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