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節
再想提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悠悠回轉,這次難受好多了,身上雖然虛弱,能自由活動了。我全身發冷,扶著牆站起來,透過破碎的窗戶看。外面已經入夜了。
天很黑,沒有一絲光亮,草叢中有各種蟲鳴聲,夜風很柔很輕。我來到背包前,掏出水,狠狠簌了嘴,又喝了一大口,緩和下來後腦袋嗡嗡響。看著外面黑森森的天,靜謐的營地,竟然像做了一場無法形容的怪夢。
我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臉蛋,記憶湧了過來。一天過去了,難道所有人都陷在地下工事裡沒有回來?他們如果安全脫險的話。是不會把我扔在這裡不管的。
這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艱難地提起包,推開木門,搖搖晃晃從台階上下來。
繞過幾棟木屋,再向前走一段就是地下工事的入口,他們生死不明陷在裡面,一大半的原因都因為我。
我要去救他們。
我走了沒幾步,頭愈發昏沉,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可知道時間貴如油,已經耽誤一天,如果再耽誤一晚上,會發生什麼根本無法預料,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我拖著包勉強向前走了兩步,忽然看到月光下,從前面木屋的牆角拖出來一道影子。
影子細細狹長,不像是人的,我馬上醒悟過來,是貓的,喵喵師父。正想迎上去,不知為什麼,突然一股潮水般的壓力湧來,讓我無法呼吸,察覺到山一樣巨大的危險正在靠近。
我拖著背包閃到房子後面,小心翼翼往外看。房子後面出來一隻貓。
它不是喵喵師父,是一隻大黑貓。我屏息凝神,兩條腿都軟了,那正是泰國平頭附身的人臉貓。
人臉貓走在白色的月光下,拖著長影子,顯得格外陰森。在它身後,跟著兩個穿著黑衣服的人。這種黑衣服很奇怪,款式有點像道袍,對襟紐扣,有些中國風,兩個人穿著這樣同樣的衣服,有點制服的意思。
其中一個是女人,面相猙獰彪悍,臉上還有道刀疤。一看到這個人,我差點窒息,居然是佛理會的王大姐。
很久之前,我和二龍臥底進入佛理會的老巢鳳凰居,在最裡面的院子裡曾經見過佛理會的一場內部法事。會長張四七用彼岸香蠱惑教友,其中有個教友特別虔誠,就是這位王大姐。說起來這位大姐算是傳奇人物,得過絕症,後來參加佛理會,不知怎麼弄的,絕症居然治好了,她也成了最虔誠的會員,看到張四七一口一個「親爸爸」。
後來她在醫院偷襲過我,一棒子把我砸暈。這娘們下手凶狠,為了佛理會她殺人都敢。我現在就怕這樣的人,虔誠信仰著歪門邪道的老娘們,她們滿口鬼話。凶狠殘忍,什麼事都能幹出來,還執迷不悟。
這地方原來是佛理會的人在這參合。那麼所有一切都講通了,假冒煤礦公司騙人進來,大面積種植彼岸香,還和人臉黑貓有關係,組織如此嚴密,行為如此詭詐,也只能是佛理會了。
市裡本來嚴厲打擊過這個黑道門,首犯抓的抓,死的死,收拾差不多了,沒想到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幫人又死灰復燃,跑這作妖來了。
人臉貓竄到我剛才藏身的木屋前,用頭頂開屋門。我看到王大姐和另外一個佛理會教友,從衣服底下拿出兩把明晃晃的菜刀,跟著人臉貓走進屋裡。
我心裡一驚。他們難道是衝我來的?
我趴在木屋後面的牆縫往裡看,王大姐打著手電,把屋裡照了一遍,光亮掃到我藏身的地方,我趕緊躲在一邊不敢再看。
他們在屋裡翻了一陣,王大姐恨恨道:「跑了一個。」
另一個人道:「副會長太厲害了。察覺到了什麼耳神通,用音波來襲擊,那人受了內傷,就算跑也跑不遠。」
人臉貓怪叫著,屋裡走來走去,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向我藏身的地方不斷看著。
他們就是衝我來的。看樣子,我們進到地下工事的時候,引起了他們的察覺。
佛理會這些人都藏在地下,他們在那幹什麼?
現在來不及多想,我拖著背包一路小跑,幸好周圍草叢深且密。顧不得許多,我一頭鑽進草叢裡,在地上趴著走。
營地裡閃著幾束手電光,人不多,看樣子都在找我。我在草裡爬出營地的範圍,來到鐵絲網前,縮在地上不敢露頭。
遠遠看到幾個人站在木屋前說話,手電光四下亂照,月光晦暗,我看到其中一個人氣度非凡,像是那些人的頭兒。
我猶豫一下,再次入定,使出耳神通。耳神通的小人穿過草地,很快來到那些人近前。
那個疑似頭目的人正在說話:「務必抓到逃跑的人,不能讓他溜出去,我還有研究要在這裡進行,一旦引來官方的人,所有計劃都要泡湯。」
其他佛理會的人,全都穿著統一的黑色制服,一起畢恭畢敬:「是,副會長。」
第二百七十六章 彼岸香之父
這個副會長氣度非凡,年紀不大,多說也就三十歲,看上去有些瘦,兩側腮幫子凹下去,下巴是淡淡胡茬子,特別帥氣,有種形容不來的人格魅力,只是雙眼的眼神頗為陰鷙。
我努力回憶著,參加過那次佛理會大會上,似乎沒見過這個人,怎麼突然多出個副會長。我的耳神通正要接近他,心裡突然好像貓撓了一般,巨大的危險感如潮湧一般襲來。
副會長轉頭,盯著我的耳神通。
我大吃一驚,耳神通停在他的面前不敢靠近一分,目前為止,能看到耳神通的只有喵喵師父。難道這個人也能察覺到?
我慢慢讓耳神通回來,副會長眼睛這麼盯著看,無法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看到了。
就在這時,我忽然想起剛才佛理會那幾個人說的話,他們說耳神通到地下之後,被副會長察覺到了,副會長用法力的音波攻擊。這麼說來,這個副會長確實能感知到耳神通的存在。
我不敢驅使耳神通徑直回來,怕被副會長知道藏身之地。只好讓耳神通繞過營地,向另一個方向的樹林走去,打算瞞天過海。
副會長做了個動作,他像變魔術一樣不知從哪掏出一支笛子,放在嘴邊,輕輕一吹。恰有細細的夜風吹來,風過笛聲,傳來悠揚清越之聲,婉轉成音猶如天籟。
佛理會所有的人都靜下來,誰也沒說話,被這悠揚至極的聲音征服了。就連我的耳神通也停下來,不由自主地出神,就在這時,副會長忽然曲風一轉,本來婉轉的笛聲尖銳起來,音破了。如同高昂的哨子。
在場所有人都受不了,情不自禁捂著耳朵,我的耳神通本就是聽力所化,對所有聲音都極為敏感,尖聲一出就感覺氣血翻湧,情不自禁從定境中出來,耳神通瞬間回來。
我猛地睜開眼,胸口發悶,喉嚨發甜,不好,是不是還要吐血。
我艱難抓住後面的鐵絲網想站起來,雙腿發軟。我遠遠地看到木質簡易房的門口,副會長抬起右手,朝著我的方向凌空一指。
隨即幾道極亮的手電光芒射過來,距離太遠,他們不可能照到我,不過也說明他們已經知道我的藏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