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節
「這好辦,不用找南華,我現在就可以加入。」我說。
圓通啞然失笑:「八家將這麼隨便進?你就算參加工作,也要在人事部登記,老闆簽字吧。趕緊去。你爸爸現在危在旦夕,他的命就掐在你手裡。」
被他這麼一說,我著急了,急忙給解南華打電話說明事由。解南華聽到我聲音,一點都不覺得意外:「齊翔,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感謝你做的這一切,只要加入八家將,我們就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這八家將怎麼加入?」我問。
解南華說:「加入八家將,最早有一套很複雜的儀式,現在社會革新,一切從簡,但有一個流程是必須要做的,八家將成員要在場,請出龍婆原尊,為你賜字。」
「啥?紋身?」我說。
「賞賜的賜。」解南華道:「以前中國人除了姓名之外還有表字,就是字,比如劉備劉玄德,孫權孫仲謀什麼的。字代表了一個人的德行,代表社會對他的認可,姓名為父母所賜,表字為師長所賜。進八家將,必須要有龍婆賜字,表示正式入得此門。從此行走江湖便有了名號。」
我問:「那你的字是什麼?」
解南華笑:「我的表字叫廢奇。」他的口氣忽而哀傷:「那是一個很久遠的故事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龍婆賜字
解南華說加入八家將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不但需要龍婆賜字,還要有個簡單的儀式,更重要的是要通報天下同道。我撓頭髮著牢騷說,至於這麼複雜嗎。
解南華告訴我,儀式流程代表其正規性和嚴肅性,由表及裡,才能增加八家將成員的歸屬感和責任感。
他說他要和同道商議日期,查找良辰吉日,讓我隨時等通知。
這一等就是三天,解南華來了電話,告訴我明天沐浴更衣。下午的時候會來車接我,一起到朝陽寺。
別說我還真有點緊張。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我到下面美發店理了個發,然後到大眾浴池洗了個澡,回家換了身乾淨衣服,踏踏實實等著。
到了下午三點多鐘,來了電話,讓我出小區,車已經到了。
我看到還是那輛帶我去慈悲寺的車,解南華的司機朝我招手。我上了車,和他打過招呼,車子啟動,一路奔向朝陽寺。
朝陽寺也是本市一座古剎,規格比慈悲寺要大了不少,不但在本地區,在省裡也是赫赫有名,號稱佛家聖地。我還是第一次去,夜幕降臨的時候到了寺院區域。
此寺在很早的年代劈山而建。氣魄雄渾,尤其近幾年還造了一尊巨大的佛陀持輪的法像,足有十幾米高,花多少錢不知道,站立山巔,身後是滾滾江水。這氣勢也是沒誰了。
司機把車停在朝陽寺停車場,大晚上的車子幾乎滿了,遠遠台階上的朝陽寺正殿燈火通明,香氣渺渺。
我們下了車,要到朝陽寺還得走一百多級台階,看著不高,也是相當累人,這是寺裡的規矩,要上來燒香拜佛,首先就得一步一步邁過百級台階,誰也不例外,沒有任何捷徑。
我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看著夜幕下的黃磚紅瓦,感覺安逸,似乎沉浸到了某種境界。巍峨的寺廟大門兩旁還題著一副對聯:晨鐘暮鼓警醒世間名利客,佛號經聲喚回苦海夢中人。
司機把我引到門口,和我說他就不進去了,寺裡他也不熟悉,回車裡等著。
看他走了,我深吸口氣,從大門進去。裡面一重大院,香爐裡插著數根長香,香煙飄散,四下是古式長廊,目光穿過大院,前面是正殿,裡面隱隱可見高大觀音的雙腳,不少人正在跪拜。
這時,我聽到有人喊我,循聲去看。廊下有幾個人。最顯眼的就是坐在輪椅上的解南華,他頭上長出一些頭髮茬,瘦了很多,恢復些許以前的模樣,乍看上去特像韓國范的男明星。在他身旁還有幾個人,我熟悉的只有二龍和何天真,今天八家將只來了他們三個。
小輝遠走他鄉,賴櫻死了,解鈴苦界渡劫,小雪魂魄初定還很虛弱,只是不知道圓通為什麼沒來。
我走過去,看看他們。疑惑問圓通呢,不是說八家將到場嗎。
二龍推著解南華的輪椅,解南華無奈地說:「圓通現在是慈悲寺主持,他不願踏足別的寺廟,而且是以求助的心態,所以沒到。今天這個儀式。除了我們幾個,還有一些邀請來的同道。」
我冷笑:「圓通號稱長老,門戶之見這麼深。」
我和幾位同道寒暄了幾句,解南華招呼大家一起往後面去,二龍推著輪椅,何天真走在旁邊,其他人都很自覺,落後兩個身位。
解南華道:「本來賴櫻是龍婆的乩童,她走之後,就沒人能請龍婆上身了,如今權宜之計,我暫找一個人代替。」
我們從偏門出去,有一條修葺的人工路,通到對面山坡的一座老廟。走了能有二十來分鐘,到了廟前,這座廟不知建於何年何月,如今牆頭生草,屋瓦老化。開著廟門,高處燃著幾盞燈籠,搖搖晃晃的,裡面冷冷清清。
透過昏暗的燈光,能看到裡面供奉著神龕,端坐著一位黑髯面白的神像,長得儒雅俏皮,目光中卻有悲憫眾生的憂愁。
這尊神像我見過很多次,正是中壇元帥三太子哪吒。
二龍抬起解南華的輪椅,跨過門檻,我們其他人跟在後面進來,到了老廟大殿,這裡實在太冷清。香爐都是冷的,沒有一絲煙火。
這些人裡有個年老者歎口氣,感歎說,還記得當年八家將請龍婆,攜手降妖伏魔,布法陣戰妖女唐賽兒的情景。那時候多熱鬧。也是個晚上,燈火通明,三聲哨入天,三通鼓響地,那是什麼場面,簡直就是盛會。
這話說的,眾人沉默不語,尤其是現在八家將三人,解南華,二龍和何天真,臉上都出現了滄桑的感覺。
看來這老者講的事可能是發生在八家將最鼎盛時期,能想像當時的浩大場面。可惜我沒趕上,現在的八家將正是人才最凋零的時候。
這時神龕後面走出來一個人,這是個面貌普通的女孩子,穿著暗色的素衣,貌不驚人,屬於看一眼就忘的普通人。
解南華道:「我介紹介紹。這位是我請來的外援,也是賴櫻的師妹,叫林鴉。賴櫻走了,無人能請龍婆,只好請她幫忙。」
這位叫林鴉的女孩過來,臉上沒有表情。招呼都不打,直接說:「南華,現在開始了嗎?」
解南華看看表,又看看外面的天,點點頭說:「開始吧,請龍婆。」
二龍掏出一串長長的銅鑰匙。特別古老的那種,來到側門把鎖打開。解南華道:「事急從權,而今八家將大多不在,不能過轎請神邀龍婆出來,還要麻煩林師妹自行到裡面做法,自請龍婆。」
林鴉沒說什麼。推開門走進黑漆漆的門裡。氣氛有些凝重,誰也沒說話,大殿裡靜悄悄的,我手腳發麻,眼皮子直跳。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側門裡出來一個人影。漸漸清晰,正是剛才的林鴉。令人奇怪的是,她的裝扮和氣場都發生了變化。她披著一條黃色大氅,面容陰沉,眼神深邃,一看就是變了個人。
她來到我們面前,看看眾人,又看了看解南華,不禁有些動容:「其他人呢?」
她的嗓音變了,渾厚低沉,像是女中音,帶著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