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節
我大吼一聲衝過去,再次和鬼眼精靈衝到一起。我們打的不可開交,我一拳他一拳,我一腳他一腳,我們在白絲線上來回滾。絲線顫顫悠悠,裹封住的屍體不停顫動。
人偶小林也不阻止,遠遠在那看著。
我和鬼眼精靈打的無比慘烈,通過這件事發現一個真理,打得最慘烈的,往往是實力相同的兩個人。我們不玩什麼花招了,彼此心知肚明,打的就是拳拳到肉。
打來打去,我已經沒勁了,全身都是汗,可鬼眼精靈體力一波一波的,他的意志力和體力完全在我之上。他騎在我的身上,對著我的臉來回揍。
我雙眼充血,喉嚨腫的像要噴火。一咳嗽就噴血星子。
「這就不行了?」我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旁邊說話。
我緩緩抬起頭,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心裡一顫,他……他是輕月。
輕月如一團黑影,在不遠的地方哀愁地看著我:「齊翔,你這就不行了?」
我掙扎著伸出手去摸。可鬼眼精靈騎在我的身上,不停揮拳,打得我一陣陣昏迷,眼前全是金星。
我掙扎著說:「輕月,你怎麼回來了。」
輕月如一縷黑煙,縹緲不見。
這時三生石投射出來的影像變了。
我躺在絲線上,滿臉是血,癡癡地看著黑暗天空裡的影像。
我看到了輕月和解南華,他們正在庭院中,轉圈對峙。
我這才知道,剛才看到的輕月是三生石投出來的影子,是幻化而成的黑煙。
我輕聲說著:「南華,輕月……」
那個時候,輕月得到陰王指,反出陰間,帶著陰王指直入後院,他要帶走自己的摯愛,賴櫻。當時他用我的身體。所以我的感官和他連在一起。
解南華和輕月對峙,兩個外家高手交手,彼此只用一招。解南華因為怕傷害我的身體,關鍵時刻留情,被輕月重傷。
此時我看到影像裡的輕月變了,那不是輕月,而是我的形象。
我打敗解南華,推門進內庭,我看到賴櫻長髮披肩,站起來迎接我。合著瞎眼老頭的鐵珠聲,我和她翩翩起舞。我對賴櫻無比的依戀,賴櫻靠在我的懷裡。
下一秒鐘,圓通破燈而出,給了我一掌,接下來和那天場景一樣,賴櫻為我擋了致命一擊,而我化成陰魂而去。
看完三生石幻化出來的影像,我忽然發現一個非常悲涼的事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是輕月,輕月是我,我們共體共情。失去愛人,失去力量,化成陰魂。這一瞬間的悲壯和絕望,徹底淹沒了我。
我大吼一聲,一拳砸了出去,正打在騎在我身上的鬼眼精靈鼻子上。
他仰面躺下去,順著絲線滾了兩滾,然後爬起來衝我笑:「再來!」
我們繼續打在一起,我已經透支了,身體發虛,拳出去輕飄飄的,打在鬼眼精靈的身上根本沒有力量。
鬼眼精靈到是餘力綿綿不絕,他一拳過來我就倒了,他再一次騎在我身上。和藹地說:「齊翔,我決定結束你的生命,玩也玩夠了,現在該幹點正事了。」
他活動活動雙手的手指,掐在我的脖子上。
我呼吸不暢,左右扭動。兩隻腳不停甩動。鬼眼精靈坐的特別穩,笑瞇瞇手上加了力氣,越來越足。我胸口憋炸了,眼前越來越模糊,開始是窒息的痛苦,後來有種輕鬆的解脫。意識漸漸遠去。
這時不知是昏迷還是幻象,我睜開眼睛,眼前並沒有什麼鬼眼精靈,而是厚厚的一層白色薄膜。再一晃神,眼前情景又恢復正常,鬼眼精靈騎在我身上,不停掐著脖子。
我迷迷糊糊地想,就這麼死了也好。
三生石的幻境又變了,我看到李大民站在深水潭上,手持玉笛,風吹衣角擺動,飄飄若仙。他的身後是巨大的洞壁,上面不停幻化著人臉。
我看到了耳神通,耳神通身披金甲,小伙子大步踏前,衝過層層彼岸香顆粒,來到深水潭前,縱身而起直擊李大民。
整個過程拉得極長。耳神通在空中飛行時,我全身熱血沸騰,我這一生也是做過犧牲的,並不是無用之人。耳神通幻化成一隻金色的手臂,重重擊在李大民的胸口,那麼能的李大民凌空飛了出去。
我看著騎在身上的鬼眼精靈,突然間福至心靈,心下通透,我何必強行消滅自己的心障呢?自己剛才說得好聽,不執也是執,那現在何必和他爭個你死我活呢?
說到就要證到。我對著鬼眼精靈微微一笑,雙臂張開,任由他掐著脖子。
既然他就是我,我釋然了,他就釋然了。
三生石幻化出的巨大影像在空中湮滅,如同黑夜中燦爛的煙花。鬼眼精靈騎在我的身上,停下手,它緩緩看著自己雙掌,整個人如同黑煙在空中做顆粒狀消散。
我對他說:「我是你,你是我,你又何必走呢。我不執於障,也不執於不障,當來則來。人要學會和自己相處。」
鬼眼精靈點點頭,下個瞬間。變成無數黑色顆粒,化到空中再也不見。
我一提氣,還是覺得掐脖似的窒息,再眨眨眼,發現自己眼前是一層白色薄膜。
我使勁動了動,發現身體都被粘住。被白色東西裹住。我好不容易抽出一隻手,拚命撕著眼前的薄膜,撕來撕去,終於給扒開。
全身還是被黏住,但可以抬起頭,我拚命把臉衝出薄膜,看到了外面的情景。
外面是一個巨大的洞窟,目所能及之處全是白色的絲線,隨著山洞裡的風,輕輕飄蕩,在這些絲線上裹著一個又一個的人狀物。
看到這一幕我遍體生寒,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剛才和鬼眼精靈對抗都是做夢?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擠動身體,拼了老命終於從層層裹縛的白絲線裡掙扎出來。全身都是黏的。
這裡寂靜無聲,時間都凝滯了,能感受到從哪吹來的陣陣風。
我坐在這裡很長時間,沒看到什麼人影,彷彿這裡只有我一個活人。我擦了下臉,站起來。走到一個白絲線裹著的人狀物前,拚命撕扯外面的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