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節

  我們的視力都很好,月光也濃,在山上極目遠眺。看到這人穿著一身寬大的黃色道袍,紮著髮髻,手拿木劍,圍著煉陰儀不停地左右轉圈,腳下似乎還踩有步法。
  冷不丁一看。還以為哪個電視劇在拍諸葛亮借東風的場面。
  我們屏息凝神看著,王館長道:「是王時瑋。」
  「對,是他。」籐善滿臉不可思議:「他到底藏了多少秘密?!我從來不知道他會這等法術,我以前可是他的心腹,這小子藏得夠深。」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說起來。我卻一句話也沒聽進去,此時的我腦袋嗡嗡響,內心猶如驚濤駭浪。
  因為我看到王時瑋踏出的步法極為眼熟,用的正是天罡踏步。


第三百五十五章 墓室
  天罡踏步也叫天罡踏鬥,我剛開始學時聽古學良說過,這套步法是近代清末龍虎山元培道長根據八卦掌裡的斗步所演化而來。步法精妙,我現在這水平也就將將領略其十分之三四的神采。
  步法並不是古學良一脈的絕學,誰都可以練,不過我行走江湖也算有段時間,還從來沒見過誰會。今天真是開了眼,王時瑋此時此刻在古樓高台行此步法,我目不轉睛地看著。
  他比我高明多了,人家是世家子弟,從小的童子功,我這半路出家只學了個皮毛。王時瑋越走越快,手裡的劍配合著步法,月光如幕,他飄飄欲仙,真像是要隨時飛起來的仙子。
  我從來沒見過有人會把天罡踏步用到如此絕妙的境地,步法我都會,可連成一片就看不太明白了。我趕緊掏出手機。打開攝像功能,天太黑,手機裡模模糊糊沒照下什麼。我看看手機,又看看古樓的露台,趕緊說道:「怪了,這條從上而下的月光柱。為什麼手機拍不下來呢?」
  王館長目不轉睛看著:「正常,如果人人都能看到就出亂子了。月光柱是月亮的精華,只有我們這樣的修行者才能察覺到,常人根本看不見。」
  「我們什麼時候過去?」我問。
  籐善盯著看:「別著急,現在王時瑋正在做法,他不會想到我們潛伏在這裡。等他完事的。」
  我們坐在山坡上等著,王時瑋且能折騰,又蹦又跳大概四十多分鐘,天空出現烏雲,隱隱有雷聲,把月光遮住。這才停下來。古樓燈火通明,卻看不到人影,只有王時瑋一人,背著手,倒提劍,站在露天欄杆前眺目遠望。
  大晚上四周漆黑如墨,也不知他在看什麼。
  看了能有五六分鐘,他收起劍,緩步從樓梯上下去,不見蹤影。天空雷聲滾滾,隱隱有閃電出現,時間不長,滴滴答答落起小雨。
  我們看到王時瑋換了一身便裝從樓裡出來,旁邊有個道士打扮的小伙子撐著一把黑傘。王時瑋走得很快,那小伙子在旁邊緊搗騰小碎步才能勉強趕上,兩人走過水榭長橋,消失在山路裡。
  籐善正在抽煙,把煙頭拿下來在鞋底擦滅,說道:「就是現在,走!」
  我和籐善順著山坡下去,王館長在後面道:「注意安全。」
  我們兩個從山上下來,天空的雨越下越大,巨大水池中的古樓縹緲在煙雨中,夜晚看起來如夢如幻。
  我們很快來到岸邊,我剛要沿著長橋過去,籐善忽然道:「別走橋。」
  長橋從岸邊直通水中心的古樓,每道欄杆上都鑲著燈,夜晚所有的燈都打開,瑩瑩一片,如同《千與千尋》中的場景。美是很美。可這些水橋在黑暗中太過光亮,此時一個人都沒有,我們一踏上這座橋,就會完全暴露行蹤,無處躲無處藏。
  我看了看古樓,納悶道:「不走橋那怎麼過去。總不至於飛過去吧。」
  籐善搖搖頭,臉上是無奈的神情,他指了指水,低聲道:「游過去。」
  我抹了下臉,這身衣服算是瞎了。籐善確實精明,估計他早算出要浮水進去,所以回家先換了套衣服。
  他背的行囊就是防水的,浮力很大,他在黑夜中緩緩走進水裡,越來越深開始游動起來,整個人藏在黑暗的橋下,周圍沒有浪花,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是個人。
  我把手機掏出來,全身上下就這玩意見不得水,跟在他的後面,慢慢走進水裡。雖然是夏天,夜水夠涼的了,我水性還算不錯,只是拿著手機不方便,只好叼在嘴裡,緩緩滑動水面,也游了起來。
  籐善看看我沒說話,逕直往前游,我在他後面。
  我們在橋的掩護下,漸漸靠近古樓,到了欄杆下面,籐善輕聲說:「我先看看,然後叫你。」
  他全身黑衣,借助夜色攀欄杆漸漸爬高,一伏身翻了過去。古樓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沒有,我看到籐善行動極為麻利,低著身子專門鑽陰影,幾個滑步就到了古樓的大門前。
  四面大門敞開,他靠著門往裡看看,裡面沒有異動。
  他回頭衝著水裡的我招了招手。我趕緊把著欄杆往上爬,然後翻過欄杆,一路小跑來到他的旁邊。
  籐善疑惑:「不對啊,這麼重要的地方,大晚上的怎麼沒有人看守呢?」
  這時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幾成瀑布。大雨落地成煙,整座古樓氤氳在濃濃的煙氣之中,如同被隔離在另一個世界。
  「進不進?」我問。
  籐善擺擺手示意先不忙,他衝著裡面「喵喵」叫了幾聲,確實術業有專攻,這小子貓叫得極像,拉著長音。
  從十二堂裡出來兩個道士打扮的人,手裡提著棍子,罵罵咧咧:「守著山區就是煩人,大晚上又開始鬧貓,前些日子跑來好幾隻松鼠。守夜都沒法守。」
  兩人打著哈欠,提著棒子在屋裡巡視了幾圈。又查了幾道門,沒有朝我們這裡來,便睡眼惺忪回去睡覺了。
  籐善擺擺手,示意我跟緊他,我們低著身子借助屋裡擺設的掩護,一路小跑來到大廳中間,藏在八仙桌後面。
  籐善坐在地上。拿出羅盤看看上面,他一邊看羅盤,一邊掐著手指。
  「你在幹嘛?」我低聲問。
  「算方位。」他說:「現在只知道墓室的大概位置,在煉陰儀的下面,但是這個墓室藏在哪,怎麼進去,一無所知。我們先知道它的具體方位在哪,才能找到入口。」
  他在大廳裡不停游移變化位置,時而停下來再觀察,我跟著他折騰一圈,最後我們來到十二堂中的一座,名曰春堂。裡面掛著仿古的詩詞,空無一人,並無人把守。
  籐善來到春堂裡,地上鋪著青磚,他輕輕敲了敲,發出空洞的聲音。他讓我在門口盯著,他跪在地上。打開行囊取出一個非常小巧的工具。這工具類似鏟子,上面還帶著搖把,可以通過這個讓鏟子頭插進縫隙裡越來越深。
  籐善把這東西插在兩塊青磚的接縫處,像做外科手術一樣,小心翼翼把鏟子頭插進去,然後開始搖動搖把。
  他做做停停。花了很長時間,把青磚四面縫隙都插了一遍,輕輕一撬,青磚鬆動翹起。他把住青磚,一用力,把它抬起來,放在一邊。
  青磚面積並不大,拿掉之後地洞裡往外吹著冷森森的寒氣。籐善招招手,示意我過去,我看看四周無人,蹲著身子跑到他的身邊。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