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節
「走,上停屍間。」王館長茶也不喝了。從桌膛裡摸出包沒開封的好煙扔給我。
我們一起往外走,我看看煙盒:「不錯啊,誰給的。」
「喪戶給的,我不抽,給你了。」我們一邊說著,一邊出了辦公樓。現在天冷了,算是苦寒的季節,一到這時候死人就多,很多老人和得了重病的病人都熬不過冬天。
殯儀館送葬的隊伍絡繹不絕,工作人員忙的腳打後腦勺。我們來到停屍間門口。胡豐這小子正在和喪戶交涉,讓他們簽字登記。
他看到我們招手:「館長,你過來了。」
王館長道:「小胡好好幹,有前途。」
胡豐屬於那種特別容易滿足的人,樂得嘴都撇耳朵後面了。敬了個禮:「為人民服務。」
王館長拿著簽字本簽字:「我和小齊進去查看一具屍體,一會兒就出來。」
我從煙盒裡抽出兩根好煙扔胡豐桌子上,這小子還裝呢:「我們工作人員不能接受賄賂。」
王館長笑:「讓你拿著就拿著,廢這麼多話。」
被領導暱罵了幾句,胡豐如沐春風。摩挲著兩根煙不捨得抽。
我們進到停屍間裡,有一些工作人員正檢查屍體的號碼,抬出屍體到屍床上簡單處理一下,然後要送到告別廳參加葬禮。
他們看到王館長紛紛打招呼,王館長在殯儀館人緣很好。非常隨和,和這些手下的員工也大都是朋友。
我們繞到最裡面,這裡有道暗門,王館長告訴我,門裡是停屍間的別間,陳放的大都是要停放很長時間的屍體,比如說案子一直沒破的兇殺案死者;異地死亡的人;還有死因有爭執要打官司的人等等。
死的孕婦就放在其中一具冰棺裡。
進到裡面,冷氣很涼,我哈著冷氣摸索著肩膀,跟王館長到了最裡面。這是一具暗黃色的棺材,上面棺蓋是透明的厚玻璃,透過玻璃能看到裡面躺著具女屍。
這女人長得還算清秀,五官沒什麼特點,身材中上,不知死了多久,臉色慘白沒有血色,能看出肚子隆起一塊,確實是孕婦。
王館長摁動開關,冰棺的棺蓋打開,一股寒氣撲面而出。
我沒有急著探頭去看,而是微微瞇眼,激發出神識。神識猶如無數觸角從身體裡伸出,慢慢探進冰棺,接觸到裡面的屍體。
一接觸我就感覺非常不對勁,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這是具屍體。我一定以為接觸到的是一塊石頭。
眼前這具屍體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有人好說了,廢話,人都死了還有什麼生命跡象。
這可不一樣。人有三魂七魄,死之後,其中有一魂名為幽精,能夠一直存於身體內,這也是為什麼人死後落葬,陰宅風水能夠影響後代的原因。眼前這具女屍,我測不到任何的魂魄跡象,就像是大自然中一塊風化的石頭。
我睜開眼,喃喃:「為什麼會這樣?」
王館長看我:「你看出來了?」
我點點頭:「沒有生命跡象,完全的死物,我估摸她的魂魄可能已經煉化或是湮滅了,連孤魂野鬼也做不成。大人也就罷了,可憐的是肚子裡的孩子。」
「你怎麼看?」王館長問我。
我沉吟片刻。緩緩道:「雖然我不想做這個假設,但這是目前最可能的解釋,這個孕婦遭遇不測是人力所為。」
王館長點點頭:「有人在竊取孕婦和孩子的生精之氣。」
我倒吸口冷氣:「這人膽子夠大的,竟然敢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幹這樣的貓膩。」
王館長道:「我簡單推測了一下,有兩種可能。一個是做這件事的人是自己走單幫。不知道還有我們這些修行圈的衛道者,他做起事來自然無所顧忌。還有一個可能是,娘子廟事件後,修行人遭遇重創,精英毀於一旦。如今宵小瞅準機會,開始群魔亂舞了。」
「你的意思是抓到這個人?」我說。
「他為什麼要抽取孕婦和胎兒精氣,」王館長說:「顯然是在修煉某種邪術。這種邪術恐怕也不是一個孕婦一個胎兒就能修成的,如果我們不想想辦法,後面還會陸續出現受害者。」
他看我沉默不語,拍拍我的肩膀說:「看你們八家將了。」
我煩躁地說:「自從加入這個八家將我就後悔死了,光出力遭罪了,好處一點沒得。你們出事了想起我來了,在家歌舞昇平的時候怎麼沒想著叫我。」
王館長笑笑,隨即歎口氣:「這是八家將的宿命,你們就是衛道者。」
「這件事我不想管。」我說:「兇手日後犯案,自會有人收拾他,還輪不到你我出頭,就這樣吧。」
我最後看了一眼女屍,轉身出了停屍間。
第五百零九章 孩子
王館長沒說什麼,搖了搖頭。我們從停屍間出來,他告訴我葬禮的一切都準備好了,到時候讓喪戶來辦喪事就可以了。
我們又聊了一陣,我就撤了,沒有回單位,而是直接回家休息。明天還要起個大早。干殯葬就這點不好,甭管多冷的天,都要起大早,四五點鐘就要到喪戶家裡去。
這是工作可不敢耽誤,幸好我們單位比較好,義叔的車我可以隨便開回家。不像林亦辰那裡對車輛管理的那麼嚴格。早上可以稍稍晚起,開車過去。
我定好鬧鐘睡下。
如今天越來越短,早上鈴聲響的時候外面還黑著天。我簡單洗了把臉,熱熱奶,我輕手輕腳沒敢吵醒老爸。平凡的一天就這麼拉開了序幕。
臨走前,崽崽從窩裡爬出來唧唧叫著。我想了想,心念一動,還是把它帶上,算是多個幫手。
我到樓下開了車先去王嬸那裡接她,然後我們兩人一起到喪戶家。
到的時候,人家已經準備差不多了,屋裡都是人。金婆婆儼然一家之主,正在調配人手。我見到了死去孕婦的丈夫,這是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媳婦孩子死了對他的打擊特別大,看起來萎靡不振,頭髮白了一半。世間苦楚太多,又多了這麼個不幸的人,我歎口氣安慰安慰他。
正要帶他們出門,裡屋出來個娘們,懷裡抱著小孩,大概一兩歲的模樣,正在吃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