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節
「我有件事想請教你。」我說。
李大民做個手勢,示意隨便問。
「為什麼在這裡那些惡鬼不襲擊你?」我問。
李大民笑笑:「因為我不是人了。」
我陡然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李大民看看深洞外面:「我和那些惡鬼是同類。它們自然不會襲擊我,這也是我為什麼能從陰間取來彼岸花的原因。」
「你是鬼?」我顫抖著問。
李大民抬起右手,上面鮮血淋漓:「鬼會出血嗎?我也不是鬼。我的狀態以你現在的境界還無從想像,日後若有機會你會知道。今天你問到這裡了,我突然靈機一動想為你寫一條乩語,看看日後是否會應驗。應驗那天,便是你我再次重逢之時。」
他讓我轉過身,我感覺到他用手指在我的神識背後寫了什麼字。我無法回頭去看。因為寫在神識上,就算回歸肉身,也沒人能看到,想知道這條乩語只能等日後實現了。
李大民點著牆上的法陣圖說:「記牢了嗎?」
我點點頭。
李大民揮揮手:「一拳之緣,灰界重逢,花落不開,道意無邊。齊震三,你記住,如果眼睛再疼,我在你神識裡放了點東西,能解痛苦。」我感覺自己忽忽悠悠出了深洞,神識充滿力量,根本不像開始那樣艱難,輕飄飄順著原路回來,出了院口。
等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天光微露,泛著魚肚白。我記得走的時候還是接近中午時分,竟然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天一夜。
我趕忙回到帳篷,神識重新歸入肉身。
我慢慢睜開眼,看到眼前有個女孩,正抱著膝蓋打盹,黑髮散散落下。我輕輕挪動身體,她聽見了聲音,抬起頭看我。
她是黎菲,眼神中全是擔憂,形容憔悴不堪。她看著我先是笑笑:「你醒啦。」而後小嘴一扁,眼圈紅了這就要哭。
我伸出手摸摸她的頭髮,黎菲用手錘著我:「你這個死傢伙。我以為你再也回不來了。」
這時我側頭看到不遠處的黎德康,他還保持著盤膝打坐的姿勢,我知道他的神識已滅,魂飛魄散,現在空留一副皮囊。
我剛要說什麼,忽然全身一陣疲乏和虛弱,像是大病初癒,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
尤其是神識,懶洋洋的沒有勁頭,腦海中一片空蕩蕩的虛無。
可能是出神識時間太久,肉身一時無法融合。又或者神識吸附了彼岸香,現在藥勁過去了,疲倦感如潮汐一般波波湧來。
我看著黎菲,一口氣沒提上來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慢慢醒來,嘴裡發苦喊著水。黎菲走過來。把我扶起,頭擱在她的懷裡,拿著水一點點給我喂。
我看到帳篷裡還有其他好幾個人,解南華抱著肩膀坐在一邊。我掙扎著想從黎菲的懷裡出去,可她來了脾氣,非要把水給喂完不可。
這時有人問:「齊震三,黎德康怎麼了?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我嗓音沙啞:「他的神識已滅,人不在了。」
帳篷裡這些人是目前營地裡的高層,他們已經猜出黎德康的情況了,可聽我說完,眾人的臉色還是不好看。
我覺得躺在黎菲的懷裡太彆扭,還是掙脫了她,坐起來。
「怎麼回事?」問話的人是朱雀,他坐在帳篷角落,看氣色已是恢復如常了。
我告訴他們,我和黎德康一直向著黑暗區域的深處走,在最深處看到一處深洞。
我本來是想撤出來的,可黎德康認為裡面藏著大秘密,非要我和他一起進去。
我們的神識當時已經非常不穩定了,稀薄單寡。隨時都會消散。黎德康心高氣傲,總覺得已經走到這裡,再不往裡進有些可惜。他覺得自己的神識應付這點小事沒問題,完全不聽我的勸阻。
當我們進到洞窟最裡面的時候,見到了灰界。
「你們看到灰界了?」朱雀問。
我把灰界的殘陣描述一遍,又說一面牆上看到了灰界法陣,整個圖都背了下來。當時就在我背誦法陣圖的時候,黎德康受不住灰界的誘惑,一步步走向裡面。
我想攔住他,可他根本不聽我的,慢慢走到灰界的殘陣裡,就沒了蹤影。我等了他一天一夜,他也沒有出來,灰界殘陣本來就不穩定,很可能這個人已經在裡面魂飛魄散了。
朱雀點點頭:「一個人出神識不可能時間太長。超過一天未歸,基本上神識就會遭到不可逆的毀壞。你們這次進去有點太任性了,黎德康也算咎由自取,這小子本來就是誰的意見都聽不進去。」
朱雀真是直性子,人都死了他還直言不諱評頭論足,不過他說的這番話算是給我的描述定了調子。
我長舒口氣,這關終於過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 朱雀
修行人對生老病死看得比較開,這次探索白雲寺,他們本來就做好了犧牲的心理準備,我和黎德康又一天一夜沒有回來,給了他們充足的心理預期,所以現在聽到他的死訊,開始是驚訝和灰暗,也就不再意外了。
「齊震三,你認為這裡面我們就進不去了?」有人問。
我頭搖得像撥浪鼓:「人進去肯定不行,必須用神識。可神識要從入口走到那個洞窟,然後再進洞窟的深處找到灰界殘陣,這個過程需要很長時間。稍微有點意外神識就會灰飛煙滅,非常危險。」
「你的意思是黑暗區域就是為了封存灰界的?」朱雀問。
「不錯,」我說:「整個寺廟修建目的我看都是為了封存灰界而存在。」
「那裡面的惡鬼是怎麼回事?」朱雀問。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告訴他們黑暗區域裡的黑霧都是從洞窟裡散發出來的。黎凡驚訝地說:「難道裡面的惡鬼都是從灰界跑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