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節
我目瞪口呆,看著這個人,轉念一想也不錯,明碼標價的救人,一個是日後不必欠他什麼人情,二是該怎麼著怎麼著,心裡也有底。
我告訴他沒問題,只要把我們救出去立馬付錢。
熊大海讓我到他身後,他衝著高台上的老太太抱拳:「老祖宗,這兩個人我帶走了,給個面子。」
院裡燈光暗下來,僅有老太太的轎子上燃著兩盞紅燈,映襯著她滿是皺紋的臉,看上去好像核桃皺在一起,極為可怖。
老太太端著茶水喝了一口,說:「熊大海,我這些孩子都在這裡,就這麼把你們放走了,我以後還怎麼管教他們。」
「你畫出個道來,怎麼才能走?要不然我三刀六洞?」熊大海大大咧咧說。
「把你的煙袋鍋留下來。」老太太說。
熊大海笑:「老祖宗。這就有點過分了,煙袋鍋乃是師門傳承,我師父從陰間帶回來的。就算我想留下,他日後知道了,也得上門討要。到時候扯來扯去對咱們誰都不利。」
「我也不為難你,」老太太說:「這樣吧,你來寫一紙還願文書。」
熊大海默不作聲。
場面沉寂下來,院子裡偶爾吹來陰森的冷風,兩盞紅燈籠隨風飄動,老太太鬼氣森森看著我們。
我低聲問:「熊兄,這文書是什麼意思?」
「齊震三,你想必見過我的師父,你也知道我師父的能耐。他能行走陰陽,可以直通陰曹地府十大鬼殿。所謂還願文書,就是寫給鬼王的,讓我師父到陰曹地府裡說情,能延長這老太太的壽命。」熊大海說。
「不多,十年就行。」老太太看著我們說。
「十年……」熊大海笑:「閻王讓人三更死。哪個敢拖到五更。真要大限已到,甭說十年,一天都不可能。」
「你是不想寫了?」老太太眼神極為可怖,尖銳地看著我們。
「這樣吧老祖宗,」熊大海說:「這樣的文書我沒法寫。再說我寫了也通不過師父那一關,寫了也白寫。我給你一個承諾,」他說:「日後我可以不殺你。」
老太太「嘎嘎」狂笑:「你們一個都別走了,關門!」
有黑衣人來到大鐵門前,開始關門。
「誰敢動!」熊大海大吼一聲,他一個箭步跳到轎子跟前,拿起煙袋鍋子,對準了轎子:「誰動一下,我把轎子點了,把你們老巢全燒了!」
那些人還真就不敢動,熊大海看我厲聲道:「齊震三,帶著這丫頭走!」
我扛著陳琪琪「嗖嗖」來到大門口,鐵門外面黑森森什麼也看不清,猶如深淵。
熊大海衝我喊:「趕明帶著錢去殯儀館牛區四號門見。」
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大門正在徐徐關閉,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我一個箭步竄向大門。身後遠處那老太太尖利地說:「不能放他們走,都給我拿下!」
這時過來幾個黑衣人來抓我,我飛出一腳:「去你們大爺的。」把其中一人踹飛,那人踹上去感覺軟飄飄的,跟個紙片差不多。
我這腳還沒等收回來,誰知被另外一人抓住,我情急之中猛地一縮腳,鞋留在那人手裡,我赤著腳鑽出了大門。
剛一出去就覺得整個人處在失重狀態,快速下落。等落在地上心臟狂跳,整個人都是懵的。
睜開眼一看,我正趴在大街上,不遠處是掃大街的聲音,還有叫賣早餐油條豆漿的喊聲。
我愣了愣從地上坐起來。現在曙光明媚,正是早晨。
我從地上爬起來,回顧左右,終於看出是在什麼地方。
這個地方正在市中心,叫做廟街。以前有座老城隍廟,六七十年代時磚磚瓦瓦都讓人拆光了,後來八十年代重新修起來,維持了能有十來年香火,後來開發房地產。這城隍廟在市中心,佔著黃金位置,便動遷走了,遷哪了沒人知道。
這地方最後又是蓋大廈又是修馬路,只剩下面積很小的一塊地基,不知什麼原因一直沒人動。地基上重新蓋了座小廟,不知供奉的是什麼神,聽說有些香火。不過我從來沒來過這裡。
現在,此時此刻,我竟然就醒在這座小廟的門前。
我眼睛發愣,看看廟門,心中狐疑,難道昨晚的什麼老祖宗就是這座廟的土地神?
最為怪異的是,我在這,陳琪琪哪去了?
我記得非常清楚,當時逃命的時候,把她一起扛出來的。
我想了想,決定去敲敲這座小廟的門,現在畢竟是大白天,你再是神再是鬼,也不可能在朗朗乾坤裡鬧市中耍妖。
我走上前匡匡敲門,敲了半天也沒人應。
這時,旁邊一個賣油條的大姐說:「你這人怪,大早上來拜佛。」
「大姐,廟裡沒人啊。」我問。
大姐一邊招呼客人,一邊說:「裡面只有一個小和尚,早些日子雲遊去了,現在鎖著門,多少日子都不開了。你別砸了,趕緊走吧。」
我納悶到了極點。悶悶走在街上,從江邊陳琪琪她家到市中心這座小廟,中間的路程就算開車也得走一個小時。我怎麼就莫名其妙在這裡醒過來了?
大街上人來人往,日頭氤氳,陽光很好。早上空氣有點涼。人們都開始上班,車水馬龍的。
不知怎麼我有點頭暈,覺得眼前的一切似真非幻,有種浮生虛夢的錯覺。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我趕緊接聽,裡面傳來王庸的大嗓門:「我去,你終於接電話了,你還沒死呢?」
「滾蛋,你能不能說句好話。」我沒好氣。
「你小子在哪呢,我跟你講。你攤上大麻煩了,」王庸在電話裡興奮地說:「你把人家寶貝閨女拐跑了一個晚上。你和陳琪琪在哪開房呢?」
「你能不能說點人話!」我說:「你現在在哪呢?」
「還能在哪,我在陳建國他家,我們一晚上沒有你們的消息,我給你的手機都快打爆了,根本不接啊。你趕緊把陳琪琪領來吧,她爸快要報警了。」王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