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節
陳建國兩口子聽後,互相看看,面有喜色,壓在心頭這麼長時間的大石頭全都搬掉了。
熊大海道:「陳叔,你也別急著高興,你知道我們為了對付老太太,付出了什麼代價。」
陳建國問什麼代價。
熊大海看著我,說:「齊翔付出了二十年的光陰。」
陳建國兩口子沒聽懂,忙問怎麼回事。熊大海讓我說。我把昨天晚上的經歷事無鉅細說了一遍,在老太太的妖法幻境中,我度過了數十年。
整個描述細節豐富,邏輯井然,尤其陳老太太遭遇到的幾段人生裡的重大事件。我都描述得特別清楚,一根毛都能講到。陳建國一家三口快聽傻了,等我說完,天色漸漸暗下來。
陳建國絲毫不懷疑我說的真實性,因為我本來就是在說真事。
他看看我下了一個決心。拿起支票簿嗖嗖寫了一張支票遞給我。
我拿起來看看,一百二十萬的數額。
陳建國說:「齊先生,你的付出我都在看在眼裡,說實話一百萬比起你的二十年光陰實在不算什麼,這是目前我能動用最大數額的流動資金。算是聊表補償。」
我點點頭,把支票收起來。
陳建國對他老婆說,趕緊訂餐,今天晚上誰也別走,一起喝酒不醉不歸。
一片雲彩都散了。除了我老了二十歲,其他人都沒有任何損失,尤其熊大海還抱得了美人歸。
酒桌上王庸好奇,問熊大海,陳老太太的妖法到底是什麼?
熊大海略一思酌說:「這些日子我也在研究她的法術,覺得這種妖法特別像一種近乎失傳的古術,名曰『咒』。」
「怎麼講呢?」王庸問。
熊大海說:「這種『咒』就是盜取人的生機,附著在寄宿之物上,老太太用的是紙人。我舉個大家都知道的例子,比如說古代如果你恨極了這個人,可以把這人的形象做成木偶,寫上此人八字或是塗抹上他的精血,然後天天晚上用針扎,透過冥冥中的意念讓那人痛苦不堪,這就是『咒』的一種。」
「詛咒?」陳琪琪好奇地說。
熊大海點頭:「可以這麼理解,這種『咒』的迷幻之法太傷天合,施法人會遭到強烈的反噬。陳老太太別看死了,可我估計因果和念力還會跟著她,輪迴多少世也洗不掉,有她罪受的。」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放下筷子說:「陳老太太如果死了,她拜的那個黃大仙哪去了?」
第六百四十章 圓空
我問起黃大仙在哪,熊大海怔住,搖搖頭表示說不好。
陳建國擔憂地說:「各位高人,你們說妖老太太死了,你們看到屍體了嗎,還是憑空猜測?」
熊大海笑笑:「陳叔,你不用擔心,確實是死了。要不然琪琪也不會如此順利還魂。」
陳建國還是有些不托底,可又問不出什麼,只好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說:「熊大海,陳老太太生前勾了那麼多人的魂魄製成紙人,她死了之後這些魂魄會不會順利往生?」
熊大海苦笑:「這我更不知道了,或許會或許不會吧,看個人緣法。」
酒桌氣氛有些壓抑,王庸拿起酒杯碰碰酒桌:「我說各位,首惡現在已經伏罪,罪有應得。咱們都高興點,來,碰一杯。」
大家紛紛端起酒杯互相一碰,然後一飲而盡。
喝完酒,我略有些微醺。折騰這一晚上,真是身心憔悴。好賴所有的事都結束了,只想好好睡一覺。
這時一陣風吹來,後背有點涼颼颼的,大冬天沒有關窗吧。我回頭去看,月色朦朧,月光如水透窗而進,窗戶關得好好的,並沒有打開。
為什麼會這麼冷?
我離開酒桌來到窗前,忽然發現外面有些不對勁,窗外不是別墅區的景致,而是連綿的山脈,周圍大樹蒼天,荒草雜生,我看到遠處在月光下,有一條亮盈盈如流水般的東西,那是夜晚的山溪。
我猛然驚住回頭去看,大廳一片黑暗,飯桌空空。剛才熱鬧非凡,現在死寂一片,所有的人都已經蹤跡不見。
我心臟狂跳,不會吧,難道最後一晚,第三夜來臨了?
不應該啊,我們都認為陳老太太已經死了,第三夜自然沒有了,為什麼會這樣,難道老太太並沒有死?我們都判斷錯了?
大廳極其陰冷,我轉了一圈,發現所有的東西都已蒙塵,沙發、飯桌、地上積了厚厚一層塵土,像是很久很久都無人居住。
就在這時,大廳飄蕩出一股味道,奇香無比。不知從何而來,我頭眩暈,迷迷糊糊順著這股香氣就過去了。大廳的深處,黑暗中有一排固定在半空的櫥櫃,香氣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我慢慢打開櫃門,櫃子空空的,只是中間放著一隻碗,香味從碗裡散發出來。
我把碗拿出來,碗裡放著半碗白米粥。好像很長時間,呈半流質。我實在忍不住輕輕咬了一口,還沒等在嘴裡咀嚼,那東西滑不留口,順著嗓子眼就下去了。
剛一下去我就困得受不了,像是吃了安眠藥。手一顫抖。碗落在地上打個粉碎。
我控制不住自己,渾身發軟摔在地上。
迷迷糊糊中似乎睡在一堆亂草裡,正睡得香甜,自己隨著這堆亂草被拉到了戶外。
我睜開迷濛的雙眼,看到周圍是一群碩大的黃鼠狼,這些黃鼠狼似乎和人一樣大。我嚇得一大跳,想站起來逃走,卻感覺全身綿軟無力,想喊出來,嗓子裡卻發出吱吱的叫聲。
這時我感覺自己離了地,被捧了起來,眼前出現一張碩大的人臉。這張臉的五官特別熟悉。我看了看,陡然明白過來,全身汗毛都炸了。
這張人臉正是我自己!
我艱難左右去看,越看越是心驚肉跳,我已經不是我了,失去了人的肉身。現在的我竟然是一隻黃鼠狼幼崽,氣息極弱,隨時都能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