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節

  我倒吸口冷氣,想起黑無常的話,他很直白告訴我,就是要拿我當槍使。我當時還有點不明白,現在一看,好像有那麼點意思了。
  我懷著救親人朋友的願望一路深入陰曹地府,直達無間,這個過程是不是已經在他們的意料和掌控之中了?
  我又想起豹尾和馬面,其他人不說,這兩個人確實真心想拿我,尤其是豹尾。最後我還是脫險難關,難道說一切都是刻意為之,就是讓我行到這裡,面對烏嘴?


第六百八十二章 烏嘴
  烏嘴看我發呆,笑:「齊震三,既然你來到這裡,這也是緣法,偌大的無間地獄我自佔一隅,不說太大吧,但絕對說的算。難為你一路顛簸行到此處,留下來好好休息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他笑笑:「你還沒看明白嗎,地獄裡鬼差之間也是有門派之別的,他們早就想對我動手,可又師出無名,正好讓你這個愣頭青當了破局之人。事情既然看透,再這樣執著就沒什麼意思了。」
  我搖搖頭:「我不管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我只知道我來的目的。我要帶李若走,還有找到解鈴的下落。」
  烏嘴坐回神位。一動不動地看著我,他戴著面具,無法看清此時的表情。
  周圍燈台裡烈焰騰騰,群鬼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氣氛森森。院子裡只有環繞一圈的刑具還在嘎吱嘎吱響動。一個又一個罪魂,被整套裝置牽動,從鉤子的吊舌頭運送到沸水的黑鍋裡。
  烏嘴好半天才說:「這樣吧,我有個折中的建議。」
  我看他。
  他站起來,背著手在高台上來回走了兩圈。說道:「莫不如你留下來吧,就可以和他們在一起了。你來這裡無非就是要找到他們,並沒有限制非要把他們帶回陽間,你完全可以留在無間地獄陪他們。」
  我牙齒咬得格格響,看著他。
  烏嘴說:「你不用這麼看我。地獄裡也不儘是痛苦,還有你想像不到的歡愉和樂趣。那是世間所有感官刺激所無法比擬的。來,來,你們且隨我來。」
  他抓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抓住李若的手,帶著我們兩人從高台上下去,往後面走。紙人的「我」悻悻跟在後面,台上其他戴著面具的鬼一起跟著。
  一行隊伍來到院子後面,我看到地上挖了一個巨大的深坑,裡面黑森森的,好像有很多的人頭在攢動,但是太黑看不真切。
  烏嘴打了個響指:「來,來,給點光。」
  周圍燈籠亮了起來,層層的光亮中,我終於看清坑裡是什麼了。
  坑實在太大太深,像是隕石深坑,坑底全是人,粗略一掃,能有好幾百個。
  這些人全都沒穿衣服,驚慌失措,發現頭上有光照下來,全都抬頭看。
  烏嘴道:「齊震三,你看看他們有什麼不同?」
  我仔細去看,要說最怪異的地方。他們每個人的手指甲特別長,十指如鉤,像是長長的鷹爪,觀察散發出來的色澤,應該是鋒利無比的鐵爪。
  「這是……」我疑惑。
  烏嘴道:「無間地獄自有無間地獄的樂趣。你看看就知道了。」
  他拍拍手,坑下的人忽然躁動起來,一個個臉色緋紅,像是喝了假酒。
  烏嘴淡淡說:「開始吧。」
  他話音剛落,便出現一幕讓人極度震驚的景象。
  坑下的這些人豎起雙手。十根鐵爪在幽幽的紅色光芒中閃出陣陣寒光。人群心煩意亂,一股很強的戾氣從坑下散發而出。
  有的人開始動了,用鐵爪猛地抓向別人的臉面。爪子鋒利無比,輕輕一劃,就出現深深的五道爪印。被爪的人慘叫一聲,馬上用自己的鐵爪還擊。
  你一抓我一撓的,時間不長,兩個人的臉上都鮮血淋漓,竟然都撕開了臉面,露出下面森森的白骨。所有人都開始互相殘殺,有的剖開身邊人的胸膛,肚子裡的零碎混著鮮血嘩啦啦往下掉。還有的直接用鐵爪把別人大卸八塊。時間不長,坑底都是支離破碎的肢體,種種慘狀無以言說。
  坑底瀰漫而上一股強烈的血腥氣,我和李若摀住鼻子,其餘的鬼都在默默看著。火光燃燒,照著他們戴著的鬼面具上,泛著青色的光,此時此刻像是在參加一場恐怖詭異的宗教儀式。
  整個廝殺的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坑下堪稱人間煉獄,血流成河屍骨堆積成山。坑上的我們,沒有人說話,場面死寂。
  好不容易一切都結束了,坑下再無活人,我才重重抹了下臉,壓抑得喘不上氣。
  烏嘴轉過臉笑:「怎麼樣?感覺如何?」
  我擺擺手,頭重腳輕。
  烏嘴站在坑邊,右手掌平起放在嘴邊,對著坑下猛地吹了口氣。
  陰風大作,燈台烈焰的火苗噗噗左右擺動。令人極度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坑下無數的肢體竟然漸漸融合,支離破碎的身體開始拼接,很快又變成了一個個人。我看得仔細,肢體都是隨機重組。以前是這個人的,現在變成那個人的。
  組成的新人都是奇模怪樣,器官胡亂嫁接,變成一個個怪胎。他們唯一不變的,就是十根手指上長長的利爪。
  怪胎們坐在地上。一個個眼睛發呆,鴉雀無聲。烏嘴站在坑邊輕輕拍拍手,下面的人忽然又躁動起來,被驅使著不得不行,又開始自相殘殺。
  利爪橫飛。鮮血四濺,血腥氣直衝霄漢,我實在忍不住,跪在地上哇哇大吐,最後吐的都是酸水。
  烏嘴蹲在我的旁邊。笑聲從面具後面出來:「怎麼樣感覺?」
  我只想快點離開這裡,哪怕身受酷刑也比現在這麼折磨強。
  烏嘴道:「留在這裡吧,這僅僅只是一個樂子,還有更多你無法想像到的只有地獄才有的快樂。」
  我指指下面:「他們是哪來的?」
  「無間地獄裡別的不缺,」烏嘴說:「罪魂有的是。它們像蛆蟲一樣在這裡卑微活著,唯一的價值就是供給我們樂子。」
  「你在折磨它們。」我咳嗽兩聲說。
  「不能這麼說,我折磨它們也是在為它們消業。」烏嘴道:「就算我不折磨,它們也要受盡地獄各種苦刑。」
  我臉色蒼白,看了看烏嘴的鬼臉面具:「難道地獄就是這樣的地方?它的存在意義就是這個?」
《我的殯葬靈異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