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雲澈,你過來啊……」幽幽的女聲,周雲澈可以確定,那就是蘇晴。
不管是人是鬼,周雲澈絕對要弄個清楚。
周雲澈一步一步的往竹林中走去,眼睛緊盯著前方,一邊走一邊喊道:「蘇晴,是你嗎,我回來找你了。」
竹林深處,一個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周雲澈立馬拔槍扣動了扳機。
「彭」的一聲槍響,在空蕩蕩的村莊中久久迴盪開來,卻是什麼動靜都沒有傳來。
「雲澈!」聲音居然在周雲澈的身後響起,他隨即轉身開槍。
槍聲再一次響起,同時還有周雲澈痛苦的慘叫聲。
「啊!!!」在周雲澈的身後,居然是一個半路折斷的竹子,鋒利的切口直接刺進周雲澈的左眼中,鮮血橫流,痛的他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聞聲趕來的人們小心翼翼的將竹子折斷,扶著周雲澈走出竹林,坐在椅子上,醫生正在為他包紮時,周雲澈就破口大罵起來。
「不管是人是鬼,這個伏翊族的寶藏我一定要挖出來,然後把整個村子一把火燒掉,什麼都不許剩下,我要讓他們徹徹底底的家破人亡!」周雲澈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角應聲斷裂,桌子上的一把手術刀直接紮在他的腳面上,卻一刀洞穿。
憤怒之極的周雲澈第二天一大早就讓所有人開始動工,天陰沉沉的,卻沒有下雨。
獬豸神君和蘇晴就站在岸邊,看著他們一點點的將充氣船艇推入龍潭,在游動到龍潭中心位置的時候跳入水中,轉眼消失不見。
蘇晴也隨即進入龍潭之中,一轉眼就來到潭底,隱隱約約之間,就看到所有的伏翊族的村民全都聚集在水中等待著她。
整個伏翊族的村民就在蘇晴背叛龍的那一天晚上,紛紛在自己的雙腳之上綁上繩索,繩索的那一頭繫著大石頭,隨著石頭一起沉入水中,用溺死的方式來向龍恕罪。
所有人的全都在這裡,從年邁到幼小的孩童,甚至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被母親緊緊抱在懷中,可孩子的腳上仍然綁著石頭。
他們的表情全都一模一樣,雙目圓睜,嘴巴緊閉,雙手伸出,手指內彎,似乎要死死的卡住蘇晴的脖子質問她為什麼背叛伏翊族。
所有的情感全都集中在眼睛裡,不甘和無奈,還有那無盡的憤恨。
蘇晴不敢上前,內心的愧疚在折磨著她,想要將她四分五裂,可是她不能,她必須要完成龍所交代的任務。
而那些潛水者,已經落入到龍潭之中。
蘇晴浮到那些潛水者的上方,眼看著他們一點點的往下面沉,自己則是飄到了水面之上。
所有人都站在充氣船艇上,而周雲澈同樣也是守在船邊往下面看去。
「雲澈。」周雲澈的耳邊又響起蘇晴的聲音。
「誰?」周雲澈猛然回過頭來,眼神冷冽的看著滿船人,所有人全都是一臉疑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
「是她,一定是她,她一定沒死,故意來折磨我的,一定是她!」周雲澈發狂般的站起來,想要將自己身上的救生衣脫下來,被他身邊的人攔住。
「少爺,你清醒一點,就算那個女人已經死了,變成了鬼魂,她也無法動你分毫,只是在迷惑你的心智而已。」
咕嘟咕嘟咕嘟,水面上突然升起一連串的水泡,似乎是水下的人發生了意外。
水中,那些潛水者落入到伏翊族人沉水的地方,被圍困在其中不能動彈,求救信號失靈,無法脫身。
龍從深水處游過來,張口將那幾個潛水者一口吞下隨即又吐了出來,只不過他們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魂魄已經被龍拘禁。
「雲澈。」蘇晴的臉就在水面之下,對周雲澈露出一個微笑。
不由自主間,周雲澈被蘇晴的微笑所吸引,身子微微前傾,眼看著就要一頭栽倒在水中,他卻猛然回過神來,拔出手槍彭彭彭一連向水中射了好幾槍。
沒有一點動靜,潛水者的鋼索也斷了,下落不明。
「周雲澈,你賠我伏翊族上下兩千人命來!」
蘇晴突然出現在水面之上,一聲怒喝就要衝過來掐住周雲澈的脖子,他卻被人一把拽到身後,一個渾身黑衣的人拿出衝鋒鎗就對著蘇晴一頓掃射,水花四濺,可轉眼又沒了蘇晴的身影。
「船漏水了!」船上的人紛紛大喊起來,隨即跳入到水中,周雲澈眼看雙腳已經被水淹沒,隨即也跳了進去。
龍騰空而起,張口就把所有人全都吞入口中,隨即反嘔又將他們吐出來,全都是面目慘白,雙眼圓睜的樣子,他們的魂魄全都變成了龍的奴隸。
「周雲澈,你償命吧。」蘇晴笑了起來,周雲澈大叫一聲,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往水中沉去。
第329章 自殺的女鬼(九)
誰也沒有人發現周雲澈是什麼時候消失不見了,充氣船艇上的人無一生還,只要他們落水之後就全都被龍吸走了魂魄,只留下一具失去生機的肉身。
而龍所拜託的事情,則是讓蘇晴和獬豸神君將伏翊族村莊外圍的陣法,重新設定。
伏翊族失約再現,如今就算是全族奉獻出自己的魂魄,卻不能讓龍怒氣消散,如今所有的人全都得到報應,而龍和伏翊族也早已經從現代文明中脫離出來。
所以,龍的要求就是,一直等到它的怒氣消散,否則的話,絕對不許任何人再踏入伏翊族半步。
至於伏翊族人的魂魄,此時也歸龍所有,等到族人的魂魄得到自由步入輪迴之後,他們的來生還會繼續回到伏翊族村莊繼續生活,繼續執行自己的使命,保護龍潭下的寶藏,永不背叛。
而蘇晴的魂魄則是滯留在龍潭外,飽受著族人的怨恨而自責,一直等到族人罪責消除,她的折磨也會消失。
這是伏翊族的輪迴,也是蘇晴的因果,誰也逃不掉。
獬豸神君將所有的經過說出,對於這件事情,他的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坦然,畢竟是身外之人,看多了他人的故事,所有的情感也被磨滅,再也沒有感觸。
「怎麼?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客棧之中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獬豸神君問道。
阿光沉默不語,他是不擅長講故事的人,獬豸神君的問題根本就和阿光沒有任何關係。
蘇晨輕聲淺笑,「倒是有一個故事,那你就聽我來講講吧。」
蘇晨講故事,的確是有點稀奇,獬豸神君倒是很感興趣。
就在獬豸神君離開後不久,守候在輪迴客棧中的蘇晨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居然是一滴水。
晶瑩剔透,微微散發著藍色的光芒,看起來十分透亮,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小水滴,你來幹什麼?」蘇晨笑道,將一個透明的杯子遞過去,水滴落入水杯之中漸漸鬆散開來。
小水滴在水杯中轉動一圈之後,語氣哀傷,「我是人間一條小溪中的一滴水,我的母親,那條小溪死了……」
「死了?那它應該是去了陰曹地府,你為何要來我這裡呢?」蘇晨問道。
小水滴講出了自己的故事。
本來小溪一直在山中流淌,無憂無慮,最後匯聚到山下的一個潭水中肆意流淌,玩耍,看著山中的春去秋來,四季變化,感受著鳥語花香,感受自由。
漸漸的,山上異樣的響聲越來越多,鳥兒也是不常出來走動,甚至就連一些陪伴它們多年的石頭也是消失不見,一種陌生的恐慌在水中傳遞開來。
一個偶然,水滴們從一隻匆匆離去的飛鳥口中聽聞,在山上開闢出一個巨大的平地,很多人在那裡運作,還有機器的轟鳴聲,似乎,我們所生存的這個小山就要保不住了。
水滴們從有意識就生活在小溪盡頭的水潭中,它們無法離開,更不知道該去哪裡,每日惶惶度日,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樣的命運。
漸漸的,溪水越來越少,它們的夥伴們從驚慌變成沉默,每天默默的看著頭頂上的藍天,想要遇到一個能為它們通報消息的同伴,告訴它們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日復一日,就在所有水滴沉默到有些壓抑的時候,一陣轟鳴突然讓它們變得躁動起來,無數的山石從山頂滾滾落下,落入到水潭中,轉眼之間就把小小的水潭淹沒在大石之下,從此水滴們再也看不到藍天白雲鳥語花香,四周全都是無盡的黑暗。
水滴是從山中生出,對於黑暗並不畏懼,可是習慣了陽光的滋潤,習慣了嬉戲玩耍的生活,重歸自然,被禁錮在大石之下,彷彿一切又要從頭開始,它們又怎會甘心。
而且,水滴的形成看似容易,卻是讓它們消耗了無數的時間凝聚,水滴們迫切的想要重見光明。
幾乎把每個空隙都尋找遍,水滴們奮力的想要尋找光明,可是它們只能往下面尋找,心中的希望也漸漸磨滅。
就在某一天,水滴中終於傳來一個震驚的消息,它們發現了……
本來以為是發現了新的出口,卻沒有想到遇到的居然是一汪帶著惡臭的污水,恐怖的顏色,詭異的泡沫,並且以無法估計的速度迅速的向小溪中的水滴們傳染,眼看著就要將水滴們傾巢吞沒。
水滴們無處可逃,它們只能順應著地心引力往下面流,而那些惡臭的污水就在底下等著它們,絕望瞬間將所有的水滴們包裹,無路可逃。
求生的慾望還有對自由的渴望讓水滴們迸發出驚人的毅力,它們的信念全都脫離了自己的身體,一點點的往上蒸發,最後凝聚成一個晶瑩剔透,純潔無暇的水滴。
也就是這個來到半步多的客人。
當小水滴擁有意識的時候,它就已經在半步多了,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又不敢再回到人間,生怕自己被污染。
「可是,你在我這裡,我也沒有辦法。」蘇晨笑道。
小水滴的執念就是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難道要蘇晨幫它尋找一個新的主人嗎。
「這個水杯和你挺配的,那你以後就在這裡等著吧,或許幾百年之後,你就會遇到自己心儀的主人也說不定。」蘇晨拿起杯子打量起來。
水滴興奮的攀爬到水杯的邊緣,「那太好了,我覺得這裡很好,我喜歡呆在這裡,我也喜歡這個杯子。」
「可是這裡也不過是你的一個暫時停留的地點,你終究還是不屬於這裡。」蘇晨點明道。
小水滴眼神中的興奮沒有消退,「沒關係的,我會一邊等待一邊修煉,說不定,我又一天也會變成一條小溪呢。」
這個夢想還真是遙遠的有點可怕,不過既然為輪迴,誰又能肯定水滴的上一世不是一條洶湧澎湃的大海呢。
「這就是那棵水滴?」獬豸神君打量著透明水杯中的小水滴。
小水滴隨著水杯晃動著自己的身子,笑呵呵的看著獬豸神君,「我就是那枚水滴啊,那你是什麼?」
「我是,輪迴客棧的獬豸神君。」獬豸神君猶豫了一下,畢竟門把手聽起來的確沒有什麼威嚴。
阿光冷冷的道:「其實就是一個門把手而已。」
第330章 輪迴陷阱(一)
今晚的雨,有點大,有點冷,我坐在窗戶邊,看著傾盆大雨落在窗戶的玻璃上,再順著窗戶流下來,一些雨水順著窗戶縫隙流到了屋子中,把我的窗台都打濕了。
「小來,把窗戶上的水擦擦,你看看都流到地上了!」說話的那個女子臉上抹著厚厚的粉底,猩紅色的嘴唇好像剛剛喝過血一樣。
我就是小來,一個從小飽受後媽欺凌卻還在堅強活著的女孩。
我那個整天酗酒的父親已經七天沒有回來了,後媽似乎也沒有打算去找他,畢竟那個人除了罵人就是打人,誰也不想讓他回來。
「我跟你說把窗戶關上,你耳朵聾了嗎!」後媽衝進來一把抓住我的頭髮,將我從窗台上拽了下來。
我沒有穿著鞋子,地上被雨水打濕十分光滑,我刺溜一下摔倒在地上,後媽的手中抓著一把被扯斷的頭髮,頭髮上還有我的一塊頭皮。
我抬起頭來,看著她,而後媽卻看看,再看看她手中的那塊人皮,大聲尖叫起來。
「啊!!!糟了,糟了,我又遲到了。」匆匆忙忙的將鬧鈴關上,我趕緊從床上跳下來。
半個月前我找到了新工作,在公司的宿舍中住著,和我一個寢室的還有兩名同事,張玲和吳欣,她們兩個的關係比較好,而我則有點孤僻,很少和她們一起出去。
就像現在,我剛剛起床的時候,她們早已經離開宿舍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從十天前我就開始做惡夢,其實也說不上算是噩夢,反正每天晚上都做同一個夢。
夢裡我被後媽從窗台上拽下來,我的一塊頭皮都被她拽下來了,可我卻還坐在地上看著她笑。
對著鏡子,我用力的刷牙,滿嘴的牙膏沫子全都流出來了,看著鏡子中自己眼底的烏黑,聯想起昨晚做的噩夢,我不由自主的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後腦勺。
那裡什麼都沒有,我搖搖頭笑了笑,真是做夢多了,就連自己都開始嚇自己。
趕緊洗了把臉,我對著鏡子梳梳頭,趕緊回到房間換衣服,拿起手機的時候,看到上面有一個未接來電,甚至連電話號碼我都沒看,直接就刪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