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

  背影的主人身子一顫,微微轉過身來,正是楚長生!
  「四喜,你回來了。」楚長生的聲音充滿威嚴,聽起來似乎是在指責四喜一樣,可是在四喜聽來,卻是那樣悅耳,讓他懷念無比。
  「師父,徒兒知錯了,徒兒不應該在外面漂泊那麼久,還望師父責罰!」四喜低下頭去,滿心的懺悔。
  楚長生突然冷笑道:「既然你自己也知錯了,那好,我就按照門規處罰你!」
  一道長鞭從楚長生的手中甩出來,足足有十米長,四喜心中一驚,看著那條長鞭卻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這道長鞭四喜也是有印象的,曾經長生門內出了一個叛徒,叛徒居然私通碧波山,意圖出賣長生門。
  這件事情被楚長生知道之後,立馬命人將叛徒找出來,叛徒聞風而逃,也是楚長生耗費三天三夜的時間將叛徒擒回,當著長生門幾萬弟子的面,那個人按照教規處置,所用的刑具,就是這條長鞭。
  除非是在長生門內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罪行,否則也是不配用這道鞭子的,可是這一次,楚長生居然要用這條長鞭處罰四喜,他又怎麼能不震驚呢。
  如果遭受了這道長鞭的處罰,到時候就意味著四喜已經被長生門驅逐出去,從此再也不是長生門的弟子。
  「師父,師父,弟子知錯了,還往師父原諒,求師父原諒!」四喜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可是周圍的所有人卻只是看著他不停的嘲笑,卻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止。
  楚長生也是毫不留情的說道:「你既然已經知錯,更是要心甘情願的受罰,難道,你是想反悔嗎!」
  這副嚴厲的模樣,是四喜從小到大從來沒見過的,更何況楚長生是他的師父,他又怎麼敢反駁呢,不管楚長生是怎麼樣處罰四喜,四喜都是心甘情願的接受,可他就是不能接受,楚長生要將自己逐出長生門。
  「可是師父……」
  四喜還想解釋,楚長生卻根本就不給他機會,一句話便打斷了四喜所有的話,長鞭已經被揮舞起來,直直的往四喜身上打招呼。
  眼看著長鞭就要落到自己身上,四喜急忙閃身躲過,卻終究是慢了一步,長鞭在四喜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火辣辣的疼。
  四喜疼的倒吸一口氣,再看楚長生時卻再也沒有往日師父的憐愛,反而多了一份從沒見過的冰冷和絕情,擁有這樣冷酷眼神的人,怎麼會是自己師父呢。
  有一道長鞭揮舞過來,四喜想也沒想就閃身躲到了一邊,長鞭落空,楚長生的聲音也隨之而來。
  「看來你果然是沒有真心悔過,居然敢躲避我的懲罰,難道你是想要造反嗎!」楚長生厲聲問道。
  四喜一邊躲避,一邊急忙喊道:「四喜不敢,但四喜心中有一事不明,為什麼師父要將四喜逐出師門,四喜何錯之有?」
  楚長生手中沒停,長鞭更是招招犀利的往四喜的所在之處揮舞過來,下手力道狠,穩,准,而且不留絲毫的情面。
  一道長鞭揮到了大殿之中的柱子之上,立馬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長鞭揮舞出來,帶出一大堆的碎木屑,紛紛落在地上,由此也可以看出,楚長生的下手是有多麼狠毒。
  「師父,你怎麼忍心下如此狠手?我是四喜啊!」
  往日裡,楚長生雖然對四喜很是嚴厲,但那也是為了讓他知道上進,在道法上能夠有更高的領悟,可是在處罰上面,楚長生也從來沒忍心對他下狠手,畢竟四喜的身世不一般,楚長生對他,也是有很大的情誼。
  如今,看到楚長生如此不留情面的狠手,四喜也是心中一片淒涼,他心心唸唸的想著盼著能夠回到長生門,卻沒想到自己居然面臨著如此一個場景,剛剛回來就面對楚長生的冷血和無情,那他回到長生門還有什麼意義。
第680章 舊事(十一)
  「師父,師父,我到底犯了什麼錯你要這樣處罰我!」
  楚長生手上沒停,一邊揮舞長鞭一邊厲聲說道:「你如此之久沒有回來,一定是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所迷惑,既然如此,我長生門留不住你,你又何必還留在長生門!」
  「師父,徒兒不敢,徒兒,徒兒只是被外事所困,今日終於能夠回到長生門,徒兒心中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還敢說留戀外面的花花世界呢。」
  四喜心中著急,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楚長生是他的師父,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長生門就是他的家,是生他養他的地方,不管四喜最後落在什麼地方,都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是長生門的一員。
  「師父,徒兒絕對不會有二心的,還望師父明察!」
  「哼!還敢狡辯!」楚長生手中的長鞭又一次揮舞過來,這次的力道更大,更猛,憑著四喜的身上,剛才的躲避已經是用盡全力,如今的他,已經根本沒有躲避的餘力了。
  「師父,徒兒不敢!」
  話音還沒落,楚長生手中的長鞭已經落到他所在的地方,四喜堪堪躲到了一邊,而他剛才所在的地方卻已經被長鞭掃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看起來足足要有一尺多深。
  四喜驚出一身冷汗,什麼時候師父會對他下如此狠手,且不說四喜剛才能不能躲過去,單單就說他如果真的躲不過去的話,這一鞭子下來,他就算是不死,也要沒了半條命。
  「師父,你真的要把四喜逐出師門嗎,徒兒是四喜,是您一手養大的四喜啊!」
  四喜不單單是楚長生養護長大的,更因為他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楚長留,當初楚長留是因為保護楚長生而死,如果將四喜逐出師門,那也就代表著楚長生要和楚長留切斷關係,他真的忍心嗎。
  四喜的心在微微發疼,好似刀切一般,他的心在滴血,可是楚長生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隱忍之心,他的決絕,才是最讓四喜傷心的地方。
  「師父,你真的忍心嗎?」
  四喜痛苦的跪在地上,一道道聲嘶力竭的聲音在大殿中迴響起來,四喜在心痛,他更想知道,師父為何要如此絕情,他真的做錯了嗎。
  「不要再說了!」楚長生的長鞭一揮,便將四喜伸出的手打向了一邊,一道火辣辣的感覺瞬間襲來,四喜低頭一看,他的手背上已經被打出一道血痕,長鞭是地心赤火鑄造而成,凡是所到之處,都會燃燒起一片赤火。
  就像是現在,長鞭抽在四喜的手背上,沒有一滴鮮血流出,而他的手背的傷口位置的皮肉,全都已經被燒焦了。
  四喜痛的倒吸一口氣,將右手藏在懷中不敢伸出,就這一鞭子,已經痛的他冒出了一層冷汗。
  「師父,師父……」這一句句師父,都是四喜發自肺腑的呼喚,可是楚長生的眼眸中卻沒有任何動容之色,冷峻的幾乎就是一座冰山,讓人不敢在靠近。
  撲通一聲,四喜跪在地上,低頭說道:「師父責罰,四喜理當受過,師父,你要打,就打吧!」
  楚長生將手中的長鞭一圈一圈的卷在手掌上,目光冷漠的看著跪在他面前的四喜,眼神一冷,一道黑影隨即揮出,重重的打在四喜的後背上。
  啪的一聲響,四喜頓時渾身一顫,冷汗瞬間冒出來,而他的後背上也清晰無比的出現了一道一尺長的血痕,只不過外翻的皮肉全都變成黑焦色,一股肉被烤糊的味道隨之而來。
  四喜支撐身子的雙手在微微顫抖,甚至連跪在那裡的力氣都沒有了,一道道冷汗不停的往下滴落。
  「師父,師父生氣了,徒兒願意受罰,還請師父原諒。」
  楚長生沒有回應,手中的長鞭一次次的揮舞到四喜的身上,落在他的後背上,肩膀上,甚至是臉上,一道道黑焦的血痕在他的身上出現,看起來觸目驚心。
  而四喜的整個後背上,簡直都已經被鞭打的一片凌亂,什麼都看不清楚了,一道道血痕雜亂無章的分部在他的後背上,讓人看到了於心不忍,卻也只能站在一邊冷漠的看著。
  一直到最後,四喜已經渾身發軟的癱倒在地上,楚長生才停了下來,可此時的四喜整個後背上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幾乎都已經變成黑焦色。
  四喜昏倒在大殿之上,楚長生轉過身去,厲聲喊道:「將他拖下去關入地牢,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探望他!」
  四喜被拖走,而其他人也是紛紛退出大殿,只剩下楚長生一個人留在那裡,也沒有人知道他在大殿中做了些什麼。
  等四喜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處於長生門的水牢之中,水牢是用來處罰犯下絕對不可饒恕錯誤的弟子們。
  水牢裡面是一個個一人多高的水坑,水坑上面是用柵欄圍住的,水坑裡是到了人腰部的藥水。
  那些藥水會讓傷口無法癒合,而且會對傷口有一種侵蝕的作用,讓人痛苦不堪,卻不能伸手抓撓,一旦碰到傷口,不但會血水橫流,還會造成傷口潰爛。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會在長生門有這麼殘忍的刑罰,但是這裡也是曾經關押過不少犯人,聽說都是犯下重大錯誤的犯人,也不僅僅局限於長生門的弟子。
  曾經也是有不少其他門派聯合起來一起去抓妖魔邪道,將他們生擒之後怕他們逃脫便會將他們關在水牢之中,藥水就通過傷口讓那些妖魔渾身無力,就算是有人來救,他們也根本走不了。
  此時的四喜就是這樣,因為傷口被藥水浸泡,他簡直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甚至連站都站不住,只能靠雙手上的手銬將他拖拽起來,只能把腦袋露出水面。
  一股刺鼻的味道不停的往鼻孔裡鑽,強迫四喜保持清醒,可是越清醒,那種蝕骨的疼痛就不斷蔓延,讓人無法承受,卻也無法觸碰,這種痛苦,簡直要把人活活折磨死。
第681章 舊事(十二)
  凌瀟瀟醒來的時候便身處於大山之中,頭頂上的樹蔭簡直要到了遮天蔽日的地步,從樹蔭中僅僅能透露出一點點的光亮,看起來也是十分的珍貴。
  睜開眼睛,閉上眼睛,再睜開,再閉上,重複幾次之後,凌瀟瀟才確定,自己現在是醒過來了,不是在夢中。
  這種感覺的確是很舒服,就像是躺在柔軟的地毯上一樣,凌瀟瀟感覺自己似乎是睡了很長的一覺,精神飽滿。
  躺在草地上,凌瀟瀟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讓全身都得到了舒展,看著蔚藍的天空,她笑著說道:「四喜,你帶我來的這是什麼地方,看起來真是好漂亮啊,我躺在地上都不願意起來了。」
  沒有聲音回應,四周很是安靜,偶爾還會有一道鳥鳴或者蟲鳴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悅耳。
  「四喜,我問你話呢。」
  凌瀟瀟坐起身來,這才發現自己身處於一片大山之中,周圍全都是粗壯的樹幹,看起來最少也要有三個凌瀟瀟才能勉強保住。
  「四喜,四喜你去哪裡了?」凌瀟瀟到處尋找四喜的身影,卻始終都找不到。
  這個地方看起來很熟悉,可是凌瀟瀟卻一點印象都沒有,周圍的樹幹之間瀰漫上一層稀薄的白色霧氣,看起來就像是置身仙境一般。
  「四喜,你到底在哪裡啊?」凌瀟瀟一邊呼喊,一邊尋找,漸漸的,身影被周圍白色的霧氣掩藏住,再也看不到了。
  周圍全都是一片白霧,什麼都看不清楚,凌瀟瀟呼喊了半天,卻也沒有看到四喜的身影,她對這片白霧也是越來越好奇,總覺得這片白霧來的不對勁,可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她自己也是說不上來。
  「奇怪,這裡到底是哪裡呢?」
  「哎呀!」一個水果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直接砸在凌瀟瀟的頭頂上,她低頭一看,居然是一個蘋果。
  「誰啊,誰在打我!」凌瀟瀟氣憤的喊道。
  「哈哈哈,傻瀟瀟,你來抓我啊!」一個矯捷的身影快速的從一棵樹上跳到另外一棵樹上,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誰?有本事就站出來!」凌瀟瀟飛身躍起,直接往樹幹上飛去,可那個身影的行動速度太快了,凌瀟瀟根本就追不上。
  「你給我站住!」
  凌瀟瀟拼盡全力追了過去,她看清楚了,那是一隻灰色的小松鼠,只不過那只松鼠的速度太快了,她簡直有點懷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倒退了。
  最後,凌瀟瀟氣喘吁吁的攔住了小松鼠的去路,誰知小松鼠的臉上居然還是一臉不屑,「凌瀟瀟,你也太慢了吧,我都故意放慢速度了,你還是追不上來。」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問你,你是誰!」凌瀟瀟叉著腰一臉不屑的說道。
  小松鼠也是頗為驕傲,指著凌瀟瀟的鼻子說道:「你果然就是一隻狡猾的小狐狸,我是誰你都不記得了,那你還問我做什麼,你根本就想不起來了!」
  被凌瀟瀟說中了心事,她臉上一紅,卻還是毫不在意,「那你快點告訴我,你是誰?」
  小松鼠滿臉不高興嘟著嘴,看著林笑笑一臉不悅的說道:「我是小灰!」
  小灰?小灰!
  這個名字就好像是晴天霹靂一般在凌瀟瀟的腦海中炸開,讓他半天都反應不過來,這個名字她太熟悉了,簡直就一直被她藏自己的腦海深處,恐怕凌瀟瀟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凌瀟瀟你快點,雪山上的雪蓮就要開花了,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分享。」
  「凌瀟瀟快藏起來,你娘親發怒了,說要扒了你的皮!」
  「凌瀟瀟,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替我,我們倆一起好好活下去……」
  懸崖上,小灰渾身是血的抓住凌瀟瀟的手,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叮囑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而她卻永遠的長眠於雪山之上。
  記憶的大門一旦被打開,所有的回憶全都猶如洪水一般傾巢而出,再也止不住了。
  「小灰,小灰,是你嗎,我是凌瀟瀟,我好想你啊。」
  眼淚瞬間崩潰,凌瀟瀟再也止不住了,她趕緊跑到小灰的面前,一把將她抱在懷中,「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還活著,你還在我身邊,以後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你永遠都不許離開我。」
  小灰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依偎在凌瀟瀟的懷中,輕聲說道:「傻瀟瀟,我什麼時候離開過你呢,倒是你,這麼多年你都去了哪裡,我不敢離開迷霧山,就是怕有一天你回來了卻看不到我。」
  迷霧山,是凌瀟瀟和小灰出生和長大的地方,也是她們結成朋友,發誓永遠不離開對方的地方。
  「小灰,是我不對,以後我再也不離開你了,再也不離開迷霧山了。」凌瀟瀟和小灰緊緊的擁抱在一起,感受著這份難得的溫暖。
  「放開她。」
  一道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把凌瀟瀟從沉醉中拉回來,她回頭一看,一個身穿長衫長著滿頭白髮的男子正站在她身後的不遠處。
《輪迴·半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