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什麼色?」
「金中藏暗斑!」
那大和尚聽到此處時也是一愣,圍著無雙仔仔細細打量了一圈。他本是個性情中人,也不喜歡打啞謎,索性直言問道。
「金點傳人還在世上?小子,你想讓我替你殺他?」
無雙心道,行了,看來這位老江湖果真被我調起了胃口,你問夠了,可該我也來問問了。若是馬福祥已死,這人只是他的徒弟那就得不償失了,畢竟這世上人心叵測,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可不能輕易交心。
這時陸昊天收好了那些紙灰,嚇得雙手抖個不停湊近了女屍,輕輕掰開她的嘴,然後把簸箕裡的紙灰全都倒進了女屍口中。頓時從那女屍口中噗嗤噴出一股灰色迷霧來,那霧氣好似另一頭繫著繩在牽引一般,飄向空中然後徑直向水庫屯劉家方向飛去了。
可也巧了,恰好此時天上一隻布谷鳥落在那棵擋住月光的老松上,這布谷鳥也不知道是犯了啥邪,張開嘴叼起一根松樹枝子轉頭就飛,它飛了不要緊,那根松樹枝子也正好就是擋住月光的部分,沒了那松樹枝子,月光再度從縫隙射下照在了女屍臉上。
那具美艷的高麗女屍突然雙目圓瞪張開枯爪一下抓住了陸昊天的喉嚨,他那雙好似鋼釬般的枯爪陰冷至極,陸昊天只覺得一股寒流順著脖腔子流入體內,一點勁也使不出來。
「媽的!找死?」大和尚一掌拍了過去。
那女屍可是有記性了,沒等大和尚打過來呢,就鬆開陸昊天縱身一躍跳出了關帝廟,然後又是一躍從廟後直接蹦進了山崖下的水庫中不見了蹤影。
「沒勁兒!筋骨還沒活動開呢就跑了?他奶奶的!」大和尚一甩袖子也不搭理無雙和陸昊天獨自又回了關帝廟的大殿。
「老鐵,咱回去看看劉大壯?」陸昊天問。
「呵呵……不急,走,既然來到關二爺這一畝三分地兒了,咱多少得上柱香再走吧?」
無雙也不客氣,推開門跪在油滋滋地蒲團上給關二爺磕了三個響頭。他是個很注意細節的人,走到哪都會留意尋常人注意不到的細微之處。他發現眼前這尊關二爺神像雖然破敗不堪,甚至那紅臉都佈滿了蛛網,不過關二爺那雙細眸狐眼中卻不似其他廟宇中供奉的神像那麼淡漠,那眼中多了些許的殺氣,好似是活脫脫一個馳騁沙場的萬人敵!
無雙從大和尚手中接過一炷香點燃問道:「大師,這不是武財神關公的法身吧?」
「此話何意呀?依你看這關二爺的哪樽法身?」大和尚邪邪地笑著等待面前這個深藏不漏的年輕人回答。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關二爺這樽法身乃是半個世紀前東北胡匪們供奉的,應該叫……萬人敵!」無雙站起身來盯著大和尚的眼睛說。
大和尚背著手走到殿前伸手推開門,仰頭望著頭頂一輪明月,許久,他長歎一口氣!他蒼老且健壯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心中默默吶喊著:師傅呀!您老到底還要祥子等多久?祥子真的等不了幾年了,他究竟要什麼時候來?是這個年輕人嘛?
大和尚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無雙,正好與無雙四目相對,在無雙清澈的眸子中他看到了曾經似曾相識的神魄,那是只有鬍子頭才有的匪氣,那堅毅的眼神跟他師傅吳功耀一模一樣。只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沒有師傅那魁梧的身材,也沒有師傅那一身天下無雙的本領。
「看大師這一身功夫從前定然是江湖中人吧?既然是江湖中人,敢問大師祖上拜的可是五仙呀?五仙中哪位為大?」無雙口中吐出隱晦的江湖暗語。
「東北五仙,白為貴也,貧僧拜的是蟒大仙。」
「再問大師,祖上堂子封的是哪號啊?」
「魁王!」大和尚雙眼漸漸流出一行灼淚。
無雙心中暗喜再問:「又問大師,堂子上插的是幾柱香?香上幾縷煙?」
「一柱孤香指蒼天,魁龍雲中納青雲!」大和尚猛地轉過身來,渾身顫抖著一步步向這個玩世不恭的年輕人走來。
無雙不需要再問了,這幾句行話世上能聽懂它的只有吳功耀的三位弟子。「一柱孤香指蒼天」說的乃是馬福祥這一身驚世駭俗的萬人敵本領,這是他的自信。而後半句,「魁龍」是他對恩師吳功耀的尊稱,對盜門的忠誠!
無雙鼻中瑟瑟酸楚,他解開兩顆扣子露出那枚魁符,月光下,魁符泛著一抹寒光。半個多世紀前,東北四省十萬盜眾把它看做聖旨,見魁符如同見魁首吳功耀一般恭敬。
「小爺!!!!嗚嗚嗚……馬福祥有生之年還能看到您一眼死而無憾了!您怎麼才來呀?福祥以為這輩子都要孤零零地守著這小廟以度殘年了呢!」馬福祥以膝做腿跪行無雙面前抱著他的腿痛哭流涕。
「我對不起你呀三姥爺,無雙無能,不知道您隱居於此沒能早點把您接到長春享福!您快起來!快收拾收拾跟我們回長春!」無雙扶起這位老人。
馬福祥這張老臉本來就埋汰,再加上現在的鼻涕眼淚,抹的就跟個鬼似的,都沒人樣了。
「我師父說,如果有他的後人來找我,必定是家中有難了,小爺你不必安慰福祥,說吧,怎麼回事?到底是誰敢為難您!福祥為您出頭!」馬福祥拍著胸脯說。
第13章活死人
陸昊天就跟鴨子聽雷一樣,叼著煙不知所以,根本聽不懂剛才這二人的江湖暗語。「哎,這兒也不是個說話的地兒啊,我說老爺子,這都什麼年月了,你就不用再跪雙子了。你倆真要有閒心的話是不是先想法把那個大美妞抓回來?那玩應多邪乎呀?真要是咱走了書庫屯可就遭殃了。」
馬福祥告訴無雙,此事可並非那麼簡單的。當年他隨著恩師吳功耀到此地時,吳功耀說,此處原本山清水秀,乃是不可多得的靈地。只是不知何故,下邊地氣陰寒,可能附近藏著一個千年邪祟破了此地的上好風水。
吳功耀本有心為當地人找到地脈中藏匿著的邪祟根源,但還沒等紮穩腳跟小日本就又追上來了,最好無奈他只好帶著手下人躲進了一望無際的長白山原始森林中。
後來師傅走後留下遺言讓他收斂匪性隱居在水庫屯,等待後人。馬福祥也有心尋那邪祟的根源,可怎奈老爺子是個粗人,除了恩師傳給他這一身驚世駭俗的殺人本領外,其他的都跟鴨子聽雷似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倘若他能掌握一星半點金點或憋寶的本領也早就找到地脈陰氣的源頭了。
「小爺,那高麗女屍除掉並不難,福祥一隻手就能揪掉她的腦袋,只是水庫屯的原址乃是古高麗的一處城寨,下邊不知埋著多少個古墓呢,您想想,每具屍體都是不腐不朽的大粽子,今兒出來一個,明兒又被挖出來一個,世上的凡夫俗子只想著那棺頭酒值錢卻不識得那不腐古屍的厲害,那不是遲早要鬧出大亂子嗎?」
馬福祥說,我這小廟身後有座水庫,水庫下的水一年四季都陰寒無比,也許地脈中的陰氣之源就藏在水庫之下。
「看來咱們一時間還真不能走,我想想辦法吧,不過我的本事跟二姥爺比起來那可是冰山一角了,看風水地脈不是很準。」
「小爺是說我師兄馬四海?您見過他了?他還活著嗎?」
「活著,他就在興安嶺黑龍屯,不過他過的可比您瀟灑多咯,呵呵……有機會帶您去,你們老哥倆肯定有好多話要說。好了,走吧,咱先回去看看那個偷了屍血沁鐲子的劉大壯。」
陸昊天看著馬福祥直咧嘴,道:「我說老爺子,要不我先帶您去城裡邊洗個澡?」
無雙也樂了,別說他不認識眼前的老和尚是馬福祥了,估計就算是把馬四海領來都不一定能認得出來。這也太埋汰了,他渾身上下直往外冒臭氣,指不定都幾十年沒洗澡了。
日出後,二人也馬福祥收拾的乾乾淨淨,也不知道從誰家小院裡順了身乾淨衣服,雖然不咋合身,但好歹能看出人樣來了。蹦管這老爺子乾淨埋汰,有他在身邊,無雙心裡可踏實多了。
還沒等進劉家門呢,離老遠就聽小院裡吵吵嚷嚷地,不時的有許多相親出出入入也不知道忙活啥呢,院子裡二狗子哭成了淚人,哭到最後就只剩下抽噎,連眼淚都干了。
「雙子,咱最好先別進去,你瞅瞅,二狗子咋帶著孝布?是不是他爹……」陸昊天拽住了無雙。
無雙皺了下眉頭,他昨晚也是按照盜門古典上的記載從那具女屍手中偷出劉大壯的魂兒,按理說他就算沒有完全康復也不可能死啊?
馬福祥搖了搖頭:「屋裡沒有死氣,應該無妨。」
無雙邁步進了小院問:「二狗子,你哭啥呀?家裡咋地了?你這是給誰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