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頂不住也得最後頂一個小時,就算咱們現在有機會走,這倆喇嘛能走嗎?算了,既來之則安之,我二姥爺這麼說了,他心裡就肯定有底!」無雙說。
不僅僅他們在等候最後一個小時的日落,好像連狼群也在等待,日落後,狼的感官將比現在更加敏感,它們的攻擊會更加兇猛,現在就算向地方求救恐怕也無人敢來。
草原上靜悄悄的,一陣陣清爽的徐風吹過把黃廟外牆的血漬全部吹乾了,黃廟外牆變得猩紅一片,空氣中到處都瀰漫著人血和狼血的臭味。
「小爺,您過來下。」馬四海把無雙叫到了殿宇中。
大殿中供奉著麥德爾佛,漢語就是彌勒佛,佛像全身鍍金,金燦燦的,但在這節骨眼上,佛祖恐怕早已閉上眼睛不忍去看殘忍的屠戮了。
無雙抬眼看了看佛祖,無奈的搖搖頭。
「二姥爺,我剛才不好意思直接問您,您心裡真有普把那條狽引出來?咱們這幾十人的性命可都握在您手裡呢。就算憋寶術再厲害吧,那可是上千條雪山狼啊!」無雙問道。
「哼哼,小爺,擋住那些兇猛的豺狼可不是馬四海能做的。」
「二姥爺,您別嚇唬我呀!要是不行您趁早說,趁天還亮堂咱上馬快跑。」無雙有些膽怯了,院子裡現在還到處都是馬幫兄弟們被狼啃食的殘缺不全的屍體。
「呵呵……小爺你怕了?四海做過沒把握的事嘛?實話跟你說把,若是其他地方,我肯定全雲強放棄救援,但這黃廟裡的秘密別人不知道我馬四海可知曉。」
馬四海的話吊起了無雙的好奇心。「哦?願聞其詳,二姥爺說的可是與羅布甘雅大法師有關?難道他留下了什麼致命的武器?」
馬四海說,對付這些大自然中最凶殘的獵手武器沒有用,你還記得剛才我說的那個故事嘛?其實關於文革時期鬧弱郎的傳聞是真實的。
當年在羅布甘雅大法師來之前,馬四海就曾到過呼倫貝爾。原是一戶牧民家的男主人生了重病,到處尋醫問藥未果,眼看病的越來越重,無奈只好去求興安嶺的憋寶老客施藥。
馬四海到了那戶牧民家看了病人,男主人已經奄奄一息,除非是靈丹妙藥,否則已經回天乏術了。那男人還沒嚥氣,可面色微微泛紫,皮膚表面也開始起一層層小水泡。這也就難怪其他醫生不願來看了,大家都以為他是得了什麼瘟疫呢。
馬四海搖了搖頭苦歎道:「準備後事吧。」
牧民家聽到噩耗後嚎啕大哭,馬四海把女主人叫了出來,說,你先別哭,有一件事要跟你道明。原本我們漢人和你們蒙古族人信仰不同,按理說這句話我不該多嘴的。但此事事關重要,恐怕不說,以後呼倫貝爾大草原將永無寧日。
他說,我見家夫皮膚腫脹且有水泡,他病前是否去過極陰之地?馬四海沒有言明,意思是問,他有沒有碰過屍體,有沒有挖過幕。
蒙古族人的信仰中極排斥盜墓,盜墓是十惡不赦的,是要被長生天詛咒的。所有蒙古族人絕對沒有敢做這個買賣的,哪怕曾經的東蒙馬幫,別看跟著莫小七手裡做事,但凡是盜門中涉及到了倒鬥,他們從不參與。
「馬老先生可不要亂說,罪過罪過,我家怒忽熱(丈夫)是個本分的牧民,我們都是長生天虔誠的信徒。不過……」
「你說吧,我聽著,我覺得他的病因肯定不簡單。」
那時候全國荒地都在開荒,牧場附近剛好有一片荒地,男主人已經開了幾年了。上幾日突然在牧場下挖出一座古墳,信仰藏傳佛教的西藏人和蒙古人死後大多採用天葬,就是把屍體擺在草原上的一處特定的石台上,任由天上的禿鷲啃食屍體,講究的就是把血肉之軀重新奉獻給大自然。
所以他起初並不知道下邊是個古墓,以為是草原上的響馬在此埋下了什麼寶貝,便找來鋤頭往下挖。最後挖出了一口火紋棺材,那棺材密封很好,樣式很像是滿人的棺材。他剛想去把這個發現報告給公社,沒想到還沒跳上來,就突然覺得從棺材縫中飄出一股臭氣。
第49章蒙古包裡的慘劇
他沒當回事,這一天正常幹活,公社的人發現後迅速組織人燒燬了這口棺材。當時是文革破四舊的時期,別說這口火紋棺材了,那些前朝大官王公貴族的墳都不知道被紅衛兵挖了多少,所以誰也沒太當回事。
結果,到了晚上病可就開始了。
第一夜,他就覺得腦袋裡昏昏沉沉的睡也睡不著,起來呢又開始迷糊。他以為自己是感冒了,蒙古族漢子都結實,也就沒對妻子說。等到了白天又是一身使不完的勁兒生龍活虎了。
第二夜,他就覺得嘴裡口乾舌燥的,喝了好幾碗水酒也不解渴,而且腦袋裡已經好似漿糊般了,比第一晚的情況還糟糕。他隱約覺得可能是跟挖出的那口棺材有關,該不會是棺材裡的髒東西纏住自己了吧。
他聽漢人說過,公雞血辟邪,所以他背著媳婦兒把自己家的公雞宰了,拎著雞頭飲血,這麼一來可能是雞血真有這個功效,他立刻覺得體內充滿了無窮的力量,腦袋裡也不再混沌了。
到了第三夜,他甚至開始懷念鮮血的味道了,什麼血都可以,甚至他看到身旁熟睡的妻子,心中都有股莫名的衝動,尤其是妻子潔白的脖頸,他舔了舔嘴唇,最終還是克制住了。但他把魔爪伸向了家中的牲畜,一夜間喝乾了一頭牛和一隻羊的血。第二天早上他媳婦兒醒來後就見到了一個滿臉是血的惡魔躺在自己身邊。
細問之下,他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跟媳婦兒說出了這幾天自己身體的變化。妻子尋醫問藥幾日,任何人也沒有良方醫治他的疾病,而他也並沒有因為引用畜生鮮血緩解自己怪異的病症,反而是症狀越來越明顯,更加嗜血如命。到了晚上,妻子不得不把他用繩子綁起來,否則家裡不但所有牲畜要遭難,就連自己都危險。
這不,現在已經是第六日了,眼看著他是要挺不過去了。
「馬先生,我們呼倫貝爾人都知道您是憋寶門人,您是興安嶺的活神仙,求您想辦法救救他吧!家裡不能變沒有他呀!」蒙古族婦人苦苦央求著馬四海。
術有專攻,這男人眼看是中了地下百年的屍毒了,屍毒侵體逐漸控制了他的靈魂,他並不是沒有救。可無奈,馬四海是個憋寶的,憋寶客只管搜羅天下的天靈地寶,很少涉及到這些驅邪除妖的勾當。如果來的人是金點傳人,或者他師傅吳功耀還活著,興許還有救,但來不及了,眼看他就只剩下一口氣了,而現在最可怕的不是他的死,而是這個平時好爽的蒙古族漢子死後會變成什麼東西。
馬四海對她說:「現在你還有心思擔心你爺們?如果處理不好,不但你們全家有難,整個呼倫貝爾大草原都是一場浩劫。藏語中有個詞叫弱郎,你聽過嗎?」
「不會的,不會的,他很善良,還是我們5號牧場的勞模呢,怎麼能是弱郎呢?」
「我們盜門管他叫大粽子。不管你信不信,他現在很多症狀都在應允,他是個膚起弱郎。相信我,把他火化了吧,對你,對大家都好。」馬四海勸道。
弱郎也就是起屍,詐屍。那些將要起的屍,其面部膨脹,皮色呈紫黑,毛髮上豎,身上起水泡,然後緩緩睜眼坐起,接著起身舉手直直朝前跑去。所有起屍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不會講話,不會彎腰,連眼珠子都不會轉動,只能直盯前方,身子也直直往前跑。假如遇上活人,起屍便用僵硬的手「摸頂」,使活人立刻死亡的同時也變成起屍。這種離奇而恐怖的作用只限於活人之身,對別的動物則無效。
人們常言起屍具有五種類型:第一膚起,第二肉起,這兩種類型的起屍,是由其皮或肉起的作用。第三種叫做「血起」,此類起屍由其血所為。這三種起屍較易對付,只要用刀、槍、箭等器具戳傷其皮肉,讓血液流出,就能使起屍即刻倒地而不再危害人了。第四種叫做「骨起」,即導致這種起屍的主要因素在其骨中,只有擊傷其骨才能對付。第五種則叫「痣起」,就是使他變為起屍的原因在於他身上的某個痣。這是最難對付的一種起屍,尚未擊中其痣之前四處亂闖害人,非常厲害。
所以說膚起弱郎是最低等的,可別看他是最低等的,同樣都會用摸頂來殘骸生前的親人。馬四海確實有本事,但他是憋寶的,遇到此事也愛莫能助,只能加以相勸。
可蒙古族人沒有火葬的習俗,就算到了今日真正的蒙古族人也不會實行火葬。因為在他們的信仰中只有十惡不赦之徒,只有背叛了長生天的罪人才要在死後遭受烈火灼燒屍骨的懲罰。那婦人寧死不從,執意相信丈夫就算死也不會加害自己。
馬四海走了,第二日早晨,蒙古包裡,那個勤勞的婦人再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前去餵牲畜,她的孩子也沒有去上學。人們掀開蒙古包簾子的時候就看到的是三具睜著血紅眼睛的屍體一動不動躺在裡邊。沒有人知道婦人和孩子是怎麼死的。
按照習俗,亡人要停屍在家中三日。而就是停屍的三日,呼倫貝爾大草原上又有不少牧民在入夜後被弱郎灌頂變成僵硬的傀儡。直到羅布甘雅大法師經過才用他高深的佛法化解了這場浩劫。
「天啊!原來是這麼回事,二姥爺,那時候您真的沒辦法對付弱郎嘛?還是您……」
馬四海抽著老漢煙看著外邊逐漸暗下來的天色,說:「膚起弱郎是最低級的,不過他同樣也是殭屍,大粽子殭屍是萬邪之王,這點您應該在千機詭盜中看到過。我的確沒有什麼好辦法對付他,所以才會釀成慘劇。」
「二姥爺,您給我講這個故事的用意恐怕不僅僅這麼簡單吧?呵呵……我也遇到過大粽子,確實是厲害,說吧,幾十年前的那具弱郎如今是不是還藏在這座黃廟裡?」
第50章放出惡魔
馬四海笑道:「小爺真是聰慧,四海的心思瞞不過您,是啊,您也看見了,羅布甘雅大法師就算是死了,也要用自己的舍利子鎮住那具弱郎,如今,這具弱郎就在黃廟下的囚室中,這傢伙的威力您是知道的,如果用它來對付狼群……哼哼……不是免了咱們遭難了嘛?」
無雙說:「您這個主意的確高明,不過有些事是咱們難以預料的,弱郎他怎麼會聽從你的命令去攻擊狼群而不是來給咱們摸頂呢?另外,湘西趕屍術最出名,我曾聽說過,趕屍人夜裡趕路最怕的就是野狗,因為屍體關節僵硬無法彎腰去驅散狼犬,一旦屍體被狼犬啃壞了,事主也不會放過趕屍人。這跟咱們要面對的是一個道理,狼本身就是殭屍的剋星,恐怕弱郎的戰鬥力要大打折扣了。」
「小爺說的沒錯,它的確堅持不了多久,但這弱郎鎮在黃廟下也一直是個隱患,還不如趁此機會把它喂狼。另外,狼這種動物對腐臭味天生就敏感,這麼一具屍體出來,肯定要引起群狼的哄搶,自然也不會少了那只狽的份,它是狼群中的軍師,有什麼美餐都要紛沓一杯羹。只要狽死了,其他餓狼不足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