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節
越往裡走霧氣就越濃,而且溫度雖不低,可棒爺也不知道咋地,渾身就是不由自主地打哆嗦。那是陰氣。
這片山林中氣候雖溫潤,植被也茂密,但卻不見有動物出沒的蹤影,這讓棒爺十分焦慮。走馬人都善識走獸,附近出現什麼動物那就說明了這片山林的環境情況了。
他越走越遠,一路順著山腳下往裡深入,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中午頭子。頭頂的太陽光晃的要命,可深處這片山林中卻一點暖和氣也沒有。山中到處生長著奇異的花草,大多數花草的名字連他都叫不上來。
已到山腰處,山腰處不時出現了一堆堆的石頭搭建而成的奇怪建築,既不是簡單的石頭房子,也不是什麼蒙古族人圖騰文化。他離遠了一瞅,這些奇形怪狀的石頭堆砌在一起竟有些像人的骷髏頭似的,而且這骷髏頭的兩個眼窩子裡好像被人故意用紅色染料塗抹上了,雖然經過風雨的侵襲紅色染料已經漸漸模糊不堪,不過那景象還是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棒爺常年在大草原上走動,多少也聽過以前老人提起過的那些怪事和傳說。他越看越覺得這些石堆很像是古代時候薩滿祭司做大型儀式用的結界。
「棒爺,那些結界上有文字嗎?」無雙打斷他插嘴問道。
「沒有,那些石堆的歷史肯定要追溯很遠了,就連那骷髏眼窩子裡的紅色染料都模糊不堪了。」
無雙問他:「您數過沒有,這些骷髏頭形狀的結界石堆一共有多少個?分佈在這片山林的什麼方向?」
「這個我記得很清楚,一共是九十九堆,漫山遍野全都是啊,位置剛剛就是出在這片山脈的山腰位置。當時條件有限,也許從頭頂上看它們會組成某個什麼圖案或者古文字吧。」老爺子很細心,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對那段記憶無法忘記。
他說我從中午看見這些奇怪的骷髏型石堆開始就一直順著它們一直往前走,直到太陽下山終於轉了一個來回,可在這死氣沉沉的山林中除了奇花異草外根本不見有活物,也尋不到我要找的絕戶草。但按理來說這山林的環境很適合這種毒草生長。
他心中打定了注意就想再仔細找一找,那畢竟是條人命,自己答都答應下來了,能救肯定要救。可這一片荒山之中到了晚上充斥著濃郁的死氣,自己去哪裡過夜呢?
當時棒爺也是傻了,隨身竟然忘了帶手電或者煤油燈,自己摸著黑在山林中東闖西闖,自己也不知道是走到哪了。反正大概的方向還記得,眼前出現了一道深溝,溝下邊影影倬倬藉著月色就見有個人影。
他心想可能這深山老林中有人居住,該是問問能不能借宿一宿。
打定了主意他就在山上招手喊,朋友,敢問這是何處啊?我迷路了,是不是可以勞煩借宿一夜?如果有馬奶酒就更好了!
在大草原上這也是常事,草原太大了,能有幾條公路,有時候在荒無人煙的草原上一走就是幾天幾夜,什麼都看不見,一般這種時候只要能看到有牧民,他們都會上前主動問好,而主人家一般也都會盛情款待遠方的客人。
棒爺習慣了這淳樸的民風,忘了自己現在置身於荒山老林中,深更半夜的,這到處是死氣的山腹中哪裡會有什麼活人?
不管他怎麼喊話,那人就是紋絲不動,棒爺那時候身子骨硬朗,隨身又帶著槍,可是頂天立地的猛漢一個。他也跟著人較上勁了,你不不回答嗎?那我偏偏就要下去問你。
他順著這道溝的邊沿就滑了下去,等走近了藉著月光一瞅,可是把他嚇了一大跳,站在谷底的哪裡是什麼人啊?明明就是一樽人形的石像,也不知這石像是什麼年代的,這麼多年風雨洗禮,它的五官早已不可分辨,唯獨就剩下這麼一個人形戳在這裡。
他再仔細尋找,只見谷底的地面上東倒西歪地出現了許多這種人形石雕,他看到的這樽可能是運氣好,這麼多年下來還沒被風刮倒。
別看蒙古人憎恨盜墓的,但他以前跟吳功耀打過交道,那可是個職業摸金校尉,什麼墓沒盜過呀,跟在吳功耀身邊也聽過許多盜墓異事。他這麼一琢磨,再聯想到剛才出現的那些骷髏形狀的石堆,判斷這附近可能是處古代大墓。
第62章那段痛苦的往事(3)
蒙古人忌諱盜墓,雖然知道一般大墓中都有富可敵國的財寶,但棒爺可是不敢想這些。只是他要尋的那鬼見愁毒草一般大多都生長在這種地方。
蒙古人也不都講究天葬,天葬那都是貴族能享受到的最高葬禮,普通牧民還都是土葬,只是,他們是深葬,有的都得埋在地底下五六米深,然後再讓成群的馬兒踏平,沒幾天,墳上就又長出新草了。蒙古大草原上一馬平川,到處都是出奇的想像,恐怕就連親人事後都尋不到這墳的蹤影。
一般草原上如果找到了鬼見愁,這底下八成就埋著死人了。
棒爺很忌諱這些,但一想到那可憐的女知青只好硬著頭皮去找。遠遠的,他就看見前邊,群山環繞之中,這山谷的最中心位置出現了一片平地,這裡是整片山脈最低窪的地帶,裡邊寸草不生,如果說這附近有古墓的話,肯定就埋在這下邊。
「沒有嗎?您沒找到?」無雙問他。
「嗯,真的沒有,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棒爺說這片低窪地帶是一大片赤色泥土,泥土上透著一股陰氣,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霧氣,使得他也不敢輕易靠前。
「小爺,咋能有紅色的土地呢?有啥說道嗎?」雲強問。
楚天月有點看不出好賴,故意在眾人面前顯擺自己的專業學問。她趕緊搶過話頭說:「在我們考古學中,這叫紅泥蓋頂,一般這種古墓下邊埋著的都是少數民族的汗王或者貴族子嗣。」
無雙橫了她一眼沒搭理他,告訴雲強:「你有沒有聽過赤地千里這個說法?這個成語說的是大災過後到處都是死人,血水染紅了大地。棒爺所說的這片赤地從咱們盜門的金點術來說,這叫九陰聚頂,乃是大凶之地,下邊指不定埋著多少死人呢。」
「少魁主不愧為耀公傳人,您說的沒錯,那地方凶的要命呀!」
「您看到了什麼?」
問到此處,老爺子趕緊又點著了煙袋鍋子抽了幾口壓壓驚,這麼多年來他幾乎每日都做同一個噩夢,夢中他再次回到了那片神秘詭異的山巒之中,看到了那片赤紅色的山谷。那是他揮之不去的噩夢。
「死人!很多死人!很多很多!數都數不清!」他低聲道,語氣放的很重。
「死人?難不成還能從地底下爬出來一個聯隊的大粽子呀?」雲強難以想像當初棒爺所處的環境下到底給他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重創。他是個愣頭青,不管遇著啥,大不了拚命唄。
可棒爺卻不那麼想,自己雖然僥倖從那片詭異的山林中逃了出來,但這麼多年來,都好像一直有無數個怨靈孤魂纏著自己,是他吃飯吃不香睡覺也睡不好。
「要真是弱郎還好說,我棒爺一輩子沒做過喪良心的事,不怕這些鬼怪!」棒爺是個爽朗的漢子,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我看到從那片山谷的四面八方不停的有死人鑽出來,太多了,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是古人的,根本不屬於咱們這個年代,而且他們滿臉是血張牙舞爪。我開始以為是弱郎作祟,端起獵槍還擊,可沒想到每一顆子彈都好似打中空氣一樣從他們身體中間穿了過去。」棒爺回憶說。
「後來呢?」無雙聽的來了興致,追問他道。
「後來,他們漸漸聚攏在一起,好似受過訓練的軍人一樣排列的十分整齊,他們站在那片赤紅色的泥土上,站了一會兒,又慢慢散開了。從這些死人中間出來一個古代胡人男子,那男子一身戎裝,渾身上下帶著名貴的金器,開始我以為他是這古墓中的主人,那一代的汗王,可細細一看,這人頭上帶著一個猙獰的面具臉譜。」
「面具?臉譜?這倒是怪了。」
「對,就是面具,就是我們蒙古族薩滿在進行祭天儀式上帶的那種古怪的面具。他走上前來對我說了幾句話,口氣很重,可能是在責備我不該打擾他的沉睡。他很憤怒,伸出冰冷的手死死抓住了我的脖子。」棒爺說到這兒眼中閃出了一抹昏黃,好似對當時自己的表現還十分不滿。
也是,這頂天立地的爺們,老日本鬼子都不怕呢,卻被一個死鬼給欺負了,而且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當年自己的遭遇,臉上肯定無光,可是他要說,他已經憋了這麼多年了,今日終於有一個傾聽者了。
「奶奶的,我操!去他媽的,咱們蒙古族人天不怕地不怕,咱們是成吉思汗的子嗣!」雲強在一旁嚷嚷著。
「強子,有些時候啊,你必須要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些力量是人永遠也無法對抗的。我一直相信自己是草原上最強壯的男人,但當他那只冰冷的手掐住我脖子的時候,我卻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
棒爺繼續說,他整個人都懸空了,渾身上下十分僵硬,什麼勁兒都使不出來,眼看著那張恐怖的面具下露出一雙詭異的眼睛,那眼睛裡有無盡的黑洞,好似一下就能看到他的靈魂深處,把他整個人都掏空了。
就在棒爺命懸一線時,突然他脖子上閃出一道金光,頓時一股灼熱的力量迸發而出,那頭戴面具的男人十分懼怕這力量,把他扔在地上後退幾步,大聲用異族語言咒罵著他。
棒爺那時嚇壞了,他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以為自己死定了呢。就聽著那人一哩哇啦不停地罵他。然後漸漸失去了知覺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