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我在報紙上看過——是的,可憐的傢伙!為什麼有人要殺他呢?」
「小姐,這就是我來找您的原因。我哥哥,我最親愛的人,現在被控謀殺。他會被絞死的。」
「啊!」
「因為一場與他無關的謀殺。」
「可憐的傢伙——」
「小姐,我懇求您認真一點兒。我哥哥現在正被起訴,他現在正站在審判席上。」
一旦她集中注意力了,就顯得很有同情心。藍色的眼睛閃著好奇和吸引人的詭秘光芒——但是完美的下眼瞼卻將其遮掩,只餘下一點兒微光。
「小姐,我請求您好好回憶一下,他在那封信裡說了什麼?」
「但是,我的朋友,我能怎麼做呢?我沒有看啊,那封信非常長,非常乏味。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我從不會為沒有助益的事情憂心,你呢?」
但是他對這個失敗結果真心實意的悲傷打動了她。
「聽著,或者這封信還沒有丟失。這封信有可能還在某個角落裡待著呢。我們可以問一下阿黛爾,她是我的女僕,她喜歡收集信件來敲詐別人——哦,是的,我知道!她都會放在梳妝台!等等——我們先去看看。」
一封封信件,一個個小飾物,各種各樣帶著香味的沒用的東西從小寫字檯的櫃子裡,從裝滿貼身內衣的抽屜裡——「我太邋遢了,肯定讓阿黛爾很絕望。」——從包裡,從成百上千的包裡被扔出來。最後,阿黛爾,一個長著薄薄的嘴唇,眼裡閃爍著精明的小姑娘否認了任何事情,直到她的女主人狂怒地給了她一巴掌,用法語和德語辱罵她。
「這是沒用的,」溫西勳爵說,「很遺憾,阿黛爾小姐沒有找到這封對我來說很寶貴的信。」
「寶貴的」這個詞提醒了阿黛爾。他們還沒有搜過小姐的珠寶盒。她馬上去取了來。
「對,不錯!去那裡看看,先生?」
這之後科尼利厄斯·范·漢普汀克先生突然來訪,他是一位非常富有、結實而又多疑的先生。阿黛爾在電梯旁得體、客氣地接過了她的報酬。
格蘭特朝溫西大喊一聲,但是因為風雨交加,溫西什麼也沒聽到。「什麼?」溫西在他耳邊問道。他又喊了一遍,但是這一次溫西只來得及聽到「汁」這個字。這個消息是好是壞,溫西勳爵還無從判斷。
午夜剛過,莫伯斯先生就被一陣打雷般的敲門聲驚醒了。他將腦袋探出窗外,看到守門人站在外面,他手中提燈的光穿過雨霧照射過來。守門人的身後還跟隨著一個身影,他沒辨認出來是誰。
「發生了什麼事?」律師問。
「一位年輕的小姐一定要見您,先生。」
那個看不清模樣的身影抬起頭,他在提燈光線中看到了從帽子下探出來的閃爍著光芒的金色髮絲。
「莫伯斯先生,請您快點兒下來,本特讓我過來的。一個女人要提供證據。本特不能離開她——她非常害怕——但是他說這件事情非常重要,本特總是對的,您知道。」
「他提到了名字嗎?」
「格蘭姆索普夫人。」
「上帝保佑!等一會兒,親愛的小姐,我馬上就讓你進來。」
事實上,也就一會兒工夫,莫伯斯先生閃電般地穿著睡衣出現在門廳裡。
「請進,親愛的,我幾分鐘就能穿好衣服。你到我這兒來是十分正確的。你這樣做,我非常高興。你做得太棒了。多麼可怕的夜晚!帕金斯,請幫忙叫醒墨菲先生,請他允許我使用一下他的電話,好嗎?」
墨菲先生——一位精神飽滿、聒噪的愛爾蘭律師——不需要被驚動,他正在接待一大幫朋友,他很樂意提供幫助。
「是比格斯先生嗎?我是莫伯斯。那個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
「嗯?」
「自己出現了。」
「我的天!太棒了!」
「你能來皮卡迪利一一號嗎?」
「當然,馬上就到。」
一會兒,溫西勳爵家的火爐旁就聚集了一個奇怪的小團體——一位臉色蒼白的夫人,聽到任何聲音都會緊張;一群法律界人士,帶著興奮的情緒,卻又訓練有素地板著臉孔;瑪麗小姐;還有能幹的本特。格蘭姆索普夫人的故事非常簡單。自從溫西勳爵與她談話之後,她一直飽受痛苦的折磨。她抓住她丈夫在「貴族之家」喝醉酒的這一小時,套上馬韁趕往斯泰普利。
「我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最好我丈夫能殺了我,我已經夠不幸了,不會再糟糕了——我不能讓他們因為一件他沒幹過的事情絞死他。他是很好的人,而我是個絕望的可憐人,這是事實。我希望他的夫人知道這一切之後不要為難他。」
「不,不,」莫伯斯先生清了清嗓子說,「請原諒,夫人,伊佩先生——」
兩位律師到窗邊的座位上小聲商量。
「你看,」伊佩先生說,「她切斷了自己的所有後路來到這裡。對我們來說,最大的問題是,這值不值得冒險?畢竟,我們不知道溫西的證據搜集得怎麼樣了。」
「這也正是我為什麼傾向於——儘管有風險——提交這個證據。」莫伯斯先生說。
「我已經做好遭受危險的準備了。」格蘭姆索普夫人僵硬地說。
「我們很敬佩你,」伊佩先生回答,「我們首先要考慮的是這對我們的當事人來說也是一個冒險。」
「冒險?」瑪麗喊,「可是這能證明他的清白!」
「你能說出公爵到達格裡德山谷的準確時間嗎,格蘭姆索普夫人?」律師繼續說,好像沒有聽到她說話一樣。
「廚房的鍾顯示的時間是十二點一刻。廚房的鍾非常準。」
「他離開你的時間——」
「大約兩點過五分。」
「如果一個男人走得快的話,他要多長時間回到裡德斯戴爾小公館呢?」
「哦,幾乎要一個小時。那段路很難走,起起伏伏,坑坑窪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