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馮甜縮在我懷裡,低低啜泣,「我記得小時候總做些亂七八糟的噩夢,爸爸給我養了六爻雞,我才不做噩夢,後來雞死了,他就每天在我睡前給我施法定魂。爸爸死了……」
她的低低啜泣很快就變成了嗚咽,淚水沾滿了我的衣襟。
我不自禁地歎了口氣,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師姐,有我呢,放心吧,我以後都會照顧好你的。」
「你怎麼照顧我啊,你現在連個最簡單的法術都不會施展呢。」馮甜雖然在哭卻也不忘打擊我。
我說:「你可以教我啊,再說了我還有南明離火命火嘛,諸邪不侵,以後睡覺你就來找我,就算做噩夢,也可以找我求救!」
馮甜啐道:「睡覺就找你?那不是便宜你個死色狼了?哎,你手老實點,別往我身上亂摸啊,當心我翻臉!」
我立刻高舉雙手自證清白,「我沒摸你啊!」
「那是誰在摸我!」
馮甜這個問題讓我和她都是一楞。
我探頭一瞧,不禁嚇了一跳。
一個披頭散穿著件髒兮兮白衣服的傢伙正趴在地上,努力往我們床上爬著,已經伸上來的一隻手正按在馮甜的腿上,仰起來的蒼白面孔上滿是古怪醜陋的笑容,還有綠色的粘稠液體順著嘴角不停往下流著。
「有鬼!」我不禁脫口叫了出來。
馮甜反應那叫一個快啊,噌一下就從我身後翻過去,躲到我背後才反應過來,「嗨,我怕什麼啊,有你的命火庇護,它的陰氣侵不到我!」
「先說怎麼解決吧!」我沒好氣兒地說,「師姐你動手吧!」
馮甜從我胳膊底下探出頭來瞧了一眼,「只是個有些怨氣的遊魂,沒什麼本事,歸你解決吧,剛不是教了你驅鬼六術嗎?正好拿它實踐一下!」
驅鬼六術簡單不假,但都需要相應的道具,我撓頭想了想,都沒從床上起來,伸手從搭在床頭的衣服兜裡掏出一把硬幣來,都是平時買東西找給我的,一毛居多,也有些黃澄澄的五毛,捏了一枚就往那鬼身上扔。
驅鬼六術之擲錢術!
遇到鬼不用怕,拿錢砸它!
最好的選擇就是硬幣,因為紙幣一方面不好扔,另一方面面值較大的扔出去也比較心痛!
擲錢術的原理就是錢經眾人手,本身沾了千百人的陽氣,光是每人過手的那一點殘留陽氣,加起來就足夠普通的弱鬼喝一壺了。
當然了,這擲錢術可不是隨便扔就行了,邊扔得邊唸咒,激錢上的陽氣來產生殺傷效果。
咒曰:「今請白水真人殺鬼辟邪永保太平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其實擲錢術最初的時候擲的錢是道家特製的施法花錢,形圓孔方,咒語是刻在錢上的,平時需要以各種藥材溫養,每日奉經以養神效,這種養出來的錢稱為神錢,不僅能打鬼驅邪,弱點的妖魔都經不過這神錢一擊。
不過神錢需要長時間養煉,急不救緩,用硬幣只是求急折中的辦法,對付一般的鬼還行,要是稍強一些的,用臨時抓來的硬幣就不成了。
馮甜看得很準,這爬床的鬼雖然長得醜陋嚇人,但實際上比較弱雞,我念動擲錢咒,一毛錢扔出去,正砸在那鬼的額頭上,登時就把額頭給砸了個窟窿出來!
那鬼嗷的尖叫一聲,也不敢往床上爬了,轉身就想逃。
我哪會容它逃掉,一見有效果,立刻跳起來,繼續念誦咒語,把手裡的硬幣一鬆,全都撒在那鬼身上。
那鬼的身體登時被硬幣砸得四分五裂,掉到地上漸漸消失不見。
鬼頭是最後消失的,嗷嗷地鬼叫了半天,刺得我耳朵生痛,心臟跳得節奏都不對了。
鬼聲屬陰,與人的陽氣犯沖,所以人聽到鬼的聲音都會感到不舒服。
「哈哈,有效果!」看到鬼頭消失,我得意得叉腰大笑,「怎麼樣,我厲害吧,什麼東西都是一學就會,不就是鬼嗎?別說這一個了,就算再多來兩個也沒問題啊!」
馮甜坐在床上捅了捅我的後腰,「表理不錯,勇氣可嘉,既然信心這麼足,那剩下的也歸你了!」
「什麼剩下的?」我一時沒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馮甜說:「往窗外看吧!」
我扭頭往窗外一瞧,當時嚇得腿一軟,差點沒從床上掉下去。
窗戶上趴滿了一張張蒼白扭曲的臉,粗一數,少說也有六七個,快把臥室那扇窗給佔滿了。
一個個都瞪著死白沒有一點黑眼仁的鬼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還有伸出腥紅的舌頭往玻璃上舔,舔得滋滋直響,口水塗得到處都是。
尼瑪,用不用這麼誇張啊!
如今這鬼都實興組團了嗎?
我活了二十多年都沒碰上過鬼,可自打遇上馮家兩父女,這鬼簡直要撞得快翻天了。
哪來這麼多鬼啊!
平時一個鬼都看不到,這一晚上居然成團成隊的看,還有專門趴窗偷窺的,要說這裡頭沒有問題,那才真是鬼都不相信!
想到此處,我驀得心中一凜,難道那個在街上伏擊我們的傢伙或是那傢伙所屬的勢力又來報復了!
我不由大驚,很是擔心另四眼兒和大傻,又從兜裡抓了把硬幣就往床下跳。
馮甜一把揪住我說:「別擔心,它們不是受派遣來害我們的,大傻和四眼兒不會有事,你往地上看!」
往地上看,難道地上還有別的鬼?
我趕緊又往地上看,這一看不由又嚇了一跳。
我這心臟啊,這幾天的負擔著實太大了些,被嚇了一跳又一跳,不知道不會因此抗議罷工啊。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爬著無數蟑螂,簡直好像鋪了層褐色的地毯般,蠕蠕而動,說不出的噁心!